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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佑棠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无比窘迫。
站在他旁边的林月桐看看张佑棠,又看看张雾善,脸上一片茫然,林徵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张雾善站在台上,叶蓉卉站在台下,两个人远远地对视。不过半年,回首已是重生,张雾善终于能站在高处,用临死前叶蓉卉看她的眼神看着叶蓉卉,这是强大的猎人看着无处可逃的猎物的眼神,有一丝悲悯却势在必得的冷酷眼神。
她能获得这个胜利,是因为她已经放弃,而叶蓉卉还执着追求,正应了江宿曾经说的那句话:一朝醒悟,以前的种种快意全都是荒唐。她已经站在岸上了,叶蓉卉,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头?
散宴后,张雾善直接对张建平说:“爷爷,事不宜迟,明天就去办入户手续吧。”
张建平警告地看着她,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是你儿子,”张雾善丝毫不介意他的不满,反正要挨骂的人又不是她,“而且,我妈也等不了了。”林徵桐也适时附和,希望能尽快将叶蓉卉的入户手续办好,这可是张雾善找他来的主要的原因。张建平不能不给林家面子,只能答应明天让律师去办。
“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张建平哼了一声,不痛快地打道回府。他何尝不知道张佑棠那些糊涂事?可既然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林月桐又没察觉,他本来想敲打一番,断了张佑棠的念想就好了,可没想到张雾善竟然知道了,还把林徵桐请来了,逼得他不得不对这件事做个了断。张佑棠这个儿子……也不是不满意,沉稳有余,灵气不足,总归没大儿子二儿子那样有魄力,可惜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想接手裕美……
大战告捷,张雾善心情不错,正要坐上林徵桐的车,就被张韫楷喊住了。
“你该跟他商量商量。”林徵桐对张雾善说,“我在外面等着你。”
张雾善没说话,张韫楷走过来,问:“善善,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究竟在搞什么?”
“我之前一直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不过既然你是哥哥,也是妈妈的儿子,所以我想你也该担当起你的责任来。”张雾善严肃地说。
张韫楷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责任?”
“你的母亲和亲生妹妹,你的父亲和他的旧情人还有你的另一个妹妹,你想站在哪一边?”张雾善从包里拿出一张SD卡,“给你一个晚上,我等你答案。”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张韫楷拉住她说。
“你看了就什么都知道了。”张雾善拉下他的手,“不过,我先说清楚,不管你站在哪一边,我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就算是妈妈也不行。”
第二卷:眠蛰
27 包养
跟林徵桐在云大门口告别,张雾善慢慢走回住处,冷风从楼道里跑出来,她拉了拉外套,加快脚步。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后,心里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悲凉,就算最后彻底胜利了,可有哪个妻子有哪个子女真正想要这样的胜利呢?男人出轨了,就算女人无比强势地打跑了小三捍卫了自己的婚姻,可心中的伤痛谁能治疗?爱情出现了裂痕,真的可以修补吗?如果张佑棠意志坚定,对婚姻无比忠诚,即便他不爱林月桐,赵茜芸也没有办法蹦跶……正因为小三有了最好的仰仗,所以妻子们投鼠忌器,非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撕破颜面,重生前的林月桐就是这么考虑的吧?
临死前,林月桐说她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开战了,该好好计划一下了。
张雾善回到住处,换了衣服卸了妆,叹气,然后认命地开始收拾房,把垃圾和不要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打包好,江宿的东西……都放回原位,然后打扫、拖地、擦拭,一个晚上竟然没收拾完,以致于张韫楷打电话说到云大找她的时候,她直接让他过来。
“你怎么住在这里?”张韫楷看到客厅里的钢琴,有种不好的猜测,“租房子的时候还可以连钢琴一起租?”
张雾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想到那些衣服鞋子跑车,还有吕泽尧说的话,不禁忿然:“你竟然让人包养了?”
“包养?”张雾善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和江宿的关系,似乎不对,可又没哪里不对,既然她和江宿不是你情我爱的男女朋友关系,那么他给她买房子买衣服买珠宝,还给她无上限的副卡,就跟包养没什么差别,便说,“马克思都说了,一切现代社会的婚姻,都只能是妓/女和嫖/客的长期合同,我这种,你觉说是包养就是包养吧。”
吕泽尧说的时候张韫楷还不相信,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她跟谁交往,“家里又不是没给你钱,你想要什么跟妈说她会不给你?你怎么能用别人的钱?”这件事要是被爷爷知道了,就不是一顿骂那么简单的事了,堂堂裕美总经理的千金竟然被人包养了?这说出去多么荒唐?
“从18岁到现在,你的批判会不会太晚?”张雾善斜睨他,“要不要算一下我用了他多少钱,你还给他?”
张韫楷这才意识到对这个妹妹有多么的不关心,三年来他竟然毫无察觉,他压抑住心中的自责,问:“他是谁?”
“一个有地中海啤酒肚的老男人,你想要见吗?”张雾善不耐烦道,“如果你还要说这些,我可没时间奉陪。”
张韫楷按捺下追问,这件事他可以调查,现在的重点确实不是这个,他拿出那张SD卡,犹豫着问:“这些录音都是真的?”
张雾善冷笑几声,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照片打到他身上,“自己看。”
张韫楷的脸色随着那些照片越发难看,心中的最后一份侥幸也跟着幻灭了,无数的感想翻腾上来,他看着张雾善,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打算,我已经开始动手了。”
张韫楷想了一下,终于明白张雾善提出要认养叶蓉卉的用意,他呼出一口气,“小卉……她知道爸和她妈的事吗?”
张雾善怪异地看着他,张韫楷解释道:“有没有可能她……不知道这件事或者其他的。”
“要查一下昨天是谁最先提议让我用一句话评价爷爷的吗?”张雾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张韫楷立刻沮丧无比。
“怎么会这样?”张韫楷捂着脸,难以置信道:“小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她那么……那么……”
“连我都被人包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张雾善可不想理会他的心情,直接问他的打算。
“我……我不想我们的家散了。”张韫楷沉默很久才说道。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让那对母女出现在我面前?”张雾善淡淡地说。
正是因为怕林月桐知道赵茜芸的存在,正是因为怕这个所谓的家没了,所以她才要考虑这么多,不然就像江宿说的,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随便哪一种都直接省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张韫楷接受不了很正常,张佑棠、叶蓉卉坐立难安,林月桐满怀心事,张建平有所考量,其他人暗暗怀疑,张家的这个年过得很没气氛,反倒是张雾善是好多年以来第一次过得这么轻松。大年初一,她给三个室友、李瑞和Mike、谢景润等几个熟人发了拜年短信,最后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江宿发了一条短信。
“新年好,还有,谢谢你。”
江宿没回复,反倒等到了吕泽尧的短信,他跟她拜年,说几个老朋友聚会,问她要不要去,张雾善想了想,便带上张韫楷去了星河广场附近的酒吧。几个人都是吕泽尧和张韫楷的熟人,以前张雾善跟他们也挺熟的,见到张韫楷和张雾善几个人都挺惊讶的。
“张韫楷,怎么不见你的另外一个妹妹?”其中一个人问道。
张韫楷脸色微变,倒是张雾善笑道,“我妈宝贝得很,大冷天的没敢喊她。”
“喝你的酒吧。”吕泽尧对那个人说了一句,招呼两个人坐下,“韫楷,你没事吗?脸色这么差。”
“没事,可能吹了点风。”张韫楷勉强笑道。
吕泽尧没再问他什么,看着张雾善,问她要喝点什么。
“随便。”张雾善拿出烟抽出一支,看见吕泽尧呆呆的目光,改为递给他,吕泽尧默默地接过,放在手上夹着,没有点上。张韫楷看到了,正想说什么,被张雾善一瞪,便转头闷闷地喝酒。
“真高兴你能出来,我还以为……”吕泽尧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很想追问叶蓉卉的事,觉得如果张雾善连叶蓉卉都可以原谅,那他和她是不是也可以……
“以为什么?”张雾善侧着脸一手撑在台面上,抽着烟,漫不经心道。
“没什么。善善,过了年,我就要回维也纳了,你想要什么没?我寄回来给你。”吕泽尧殷勤道。
张雾善终于忍不住将疑惑很久的问题问出来:“我觉得很奇怪,从我17岁你出国后,基本上我和你断了联络,为什么过了四年,你还能说你喜欢我呢?”
吕泽尧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被问倒了,张雾善又问:“你说喜欢的是以前的我,我还会相信,可我变了那么多,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快认不出来了,你还说喜欢我?”
“只是、只是一种感觉,”吕泽尧低头说道,“觉得我不应该放弃你。”
“可你已经放弃了,四年前。”张雾善提醒他。
“所以现在我终于知道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吕泽尧喃喃道。
“也许有,”张雾善淡淡地说,“只是你没有那么幸运遇到。”她也不懂自己算不算幸运,获得重生这个机会,让一切可以重来,让那些临死前的不甘有了转机,虽然她不知道她做得对不对,可这一次,她再也不想带着后悔离开。
张雾善本来想待到晚饭时间,可江宿发来一条“出来,我在门口等你”的短信,她跟张韫楷说了一声就要走。
“晚上回家吃饭吧?今天是大年初一,应该要全家团聚的。”张韫楷提醒她。
张雾善觉得江宿找她应该没什么事,点头,拿起外套就走了。
“你怎么了?”吕泽尧问道。
张韫楷沉默了一下,反问他:“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一夜之间,某个和你关系很密切的人,忽然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忽然就变了另外一层关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明白,我真的好矛盾现在。”
“我明白。”吕泽尧喃喃道,四年前他也曾经历过这种一朝巨变的感觉,然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张雾善走出门口,果然看到江宿的车,她开了门坐进去,江宿便让司机开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张雾善问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白问了,他要了解一个人的行踪还怕没方法?
江宿松了松领带,说:“我和人约了这边谈事,刚好看见你进去。”
“大过年的,你还真是大忙人。”张雾善嘴一撇,啧啧道。
“谁让博艺还没倒闭呢,”江宿淡淡回了一句,把张雾善说住了,这可是她前几天气他的话,张雾善马上转了话题,问他:“你说现在做哪一行赚钱最快?”
“你要看你想怎么赚了。”凤眼瞄了过来。
“合法的。”张雾善斩钉截铁说道。
江宿哼了一声,又问:“小钱还是大钱?”
“小钱怎么样,大钱怎么样?”
“小钱不要问我,大钱,在云城无非就是房地产、汽车、船运这几样。”
“房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