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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刻,西湖畔的饭馆高朋满座,生意兴隆,店小二忙得恨不得有分身之术,点菜、送菜的吆喝声此起彼落,热闹极了。
饭馆外,某个腰上被缠上冰蚕丝、不得不跟着人家走的小乞儿,突然顿足止步不走了。
“干啥?你不吃饭啊?”感觉身上蚕丝一紧,花宧飞回头扬眉笑问,不懂他硬生生杵在饭馆外做啥?
送出两颗白果眼,容小小双臂抱胸,咧嘴假笑。“花大公子,你确定要进饭馆吃饭?”
“当然!”肚子饿了,不去用饭,难道要为难自己的肚皮?
“和我?”
“废话!”
“你请我?”
“难道还会是你请我?”若小乞丐想请客,他也不会抢着付帐的。
“不后悔?”
“你想说什么?”这会儿换人双臂抱胸反问了。
“没什么,只是确定一下而已。”容小小嘿嘿贼笑起来。“等一下可别没钱付帐哪!”哼哼!丑话先说在前头,可别怪他没事先警告。
“你还吃得垮我吗?”斜睨一眼,花宧飞哪怕他的警告,随意摆了摆手便径自跨进饭馆内,身上的冰蚕丝同时将他往内扯了进去。
被猛然这么一扯,容小小脚下踉跄差点跌跤,所幸他身手灵活,飞快稳住自己才没当众出丑。哪知正想开口骂人时,眼尖的店小二已经飞快挡了过来。
“去去去!臭乞丐快出去,我们这儿不是让人乞讨的地方,别来坏了各位大爷用餐的兴致。”赶苍蝇似的,店小二嫌恶地挥手赶人,甚至还动手想将人给推出去。
嘻嘻一笑,就见容小小踩着奇怪步法,眨眼间竟从店小二眼前消失,紧跟着却在花宧飞的身后探出头来,恶作剧似的直扮鬼脸,让店小二忍不住揉了揉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原本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乞丐,瞬间就移了位?
老实说,普通的乞丐不会跑到终年飘雪、冰天冻地毫无人烟的雪山去。再说,在初遇的雪地上,两人早已打过一场,是以花宧飞清楚容小小身怀上层武艺,并非寻常的小乞丐,因而并不惊讶他能闪过店小二的推挤,反倒露出赞赏笑容。
“这是啥步法?挺俊的!”诚心赞美。
“哪里!比不上你就是了。”咬牙切齿假笑,就算被称赞也没高兴的心情。
唉……不得不承认,这个路痴武功就是比他好,所以当初在雪山上,才会落在他手中,被逼得答应带他去京城。所幸当夜下山后,使出尿遁脱逃,哪知天下之大,两个月后竟还会被他给逮到,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了。
瞧他一脸的不甘愿,约略想了想,花宧飞便知他心结,当下哈哈大笑,懒得理会他的闷气,赶在正想再次发飙的店小二之前率先开口──
“小二哥,他是我朋友,同我一起来的,可以吧?”
“啊?”店小二怒骂声都到嘴边了,闻言硬生生吞下,差点没被自己那口气给呛到,同时也有点傻眼。“客、客倌的朋友?”不像啊!一个衣着贵气,一个明看就知是小乞丐,怎么会是朋友的?
“是啊!”以为他不信,花宧飞还不怕丢脸地捞起两人之间连结的冰蚕丝给店小二看个明白。“瞧!我们感情好到还在双方身上绑着线,怕彼此会走丢呢!唉……你不知道,我这朋友方向感不太好,走丢了就很难找回来的。”
谁方向感不好啊?真亏他好意思把自己的缺点赖到别人头上!容小小怒瞪某路痴后背,第一次发现有人这么不要脸!
再次揉了揉眼,总算看见他手中那细得让人几乎瞧不见的丝线,店小二不由得暗笑这么细的线,走在路上,随便一个人从中穿过就会扯断,两人还绑啥绑?不过那是人家的事,再说客人至上,他可没那么不识相出言嘲笑,当下连忙鞠躬哈腰,歉声连连。
“哎呀!是小的不长眼,得罪了!得罪了……”使出四川变脸,对容小小的态度马上不一样。
见状,容小小两眼翻白,花宧飞仅是笑了笑,冰蚕丝暗暗一扯,拉着不甘不愿的小乞丐往二楼去,寻了个视野良好的靠窗雅座坐了下来。
才坐下,尾随在后的店小二马上靠了过来,恭恭敬敬等候客人点菜。
哪知要付帐的大爷还没出声,吃白食的小乞丐倒先豪气地拍起桌子来。“好吃的、好喝的,你们店里最贵、最上等的,全都送上来!先来个十大盘再说,大爷我肚子饿了!”
迟疑的眼光转向那个可能付帐的人,小二哥默默征求同意。
“去吧!”丝毫没被吓到,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要店小二照他的要求去备菜。
“两位客倌,马上来!”得到应允,店小二马上咧嘴而笑,一路吆喝着往厨房去了。
未久,热腾腾、香喷喷的好菜一盘接着一盘被送了上来,然而却都在某个小乞丐的风卷残云下,没两三下就被扫得精光,看得每送一道菜上来就得端一个空盘子下去的店小二简直傻眼,而那位作东的冤大头甚至连下箸吃上一口都还没有。
直到第十二道的酱烤板鸭被吃光了一半后,容小小终于拍着鼓胀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好饱!好饱!好久没吃得这么满足了!”
“饱了?”冤大头气定神闲笑问。
“饱了!饱了!”用力点头,满足至极。
“总算轮到我吃了!”话落,闪电出手,恐怖的风卷残云再次出现,看得再次送菜上来的店小二瞠目结舌,终于可以理解眼前外型相差甚远的两人为何是朋友了。
唉……人家说物以类聚,还真是他奶奶的有道理呢!
店小二暗忖摇头,赶紧又回厨房继续端菜,同时也很好奇这两位客倌究竟能吃下多少道菜?因为厨房已经开了赌盘呢!
好菜持续送上,一直到第二十五道菜被秋风扫落叶给扫光后,花宧飞终于餍足地对店小二吩咐,“再来壶好茶和几盘甜点就行了。”
点点头,店小二很快的送来好茶和点心,随即兴奋地下去,飞奔进厨房向下注的伙伴报告最后的结果。
至于早晾在一旁嗑瓜子的容小小,此刻却开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大爷我第一次遇到和我有同样食量的人,光这一点,我就欣赏你!”太妙了!没想到竟有人和他一样有着一个无底胃袋,真像找到知己。
“多谢赏识!”慢条斯理啜饮热茶,花宧飞呵呵轻笑,也没想到他这么会吃。
“遇上和自己同样的人,真有亲切感。”摇头晃脑,一脸感动。
“可不是!”搓着下巴,花宧飞斜睨贼笑。“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看在我们同样是无底胃袋的缘分上,就乖乖陪我上京城吧!”免得还要花心思防他脱逃,真累人。
“呿!”猛摇着头唾弃,容小小一脸恶笑。“套句你先前说的话,亲切归亲切,带路归带路,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这个路痴贼胚,以为这样就能哄得他当带路向导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闻言,花宧飞毫不意外,反倒笑开了。
“无所谓!反正你现在落在我手中,想重获自由,你自然得乖乖领路。”故意扯了扯冰蚕丝,一脸得意。
被扯得腰上一紧,容小小窒言气结,真没见过有人这么无赖加霸道的,只是从雪堆中挖到他,就硬缠上人家,要人家负责当他的带路人。
“花大公子,你很过分喔!干啥硬要缠上我啊?咱们当日一别都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你怎就不找别人帮你带路啊?”竟然只缠他一人,简直莫名其妙!
被质问的愣了下,花宧飞这才想到这一路上确实只强迫过他一人为自己领路,当下心中也有些纳闷,找不出理由回答,只好强词夺理贼笑。“因为只有你挖到我,别人可没有!”嘿嘿!光凭这一点,就要赖定他。
乍听这种歪理,容小小脸都气黑了,只可惜他脸上本来就脏黑一片,气黑了脸也很难看得出来。
见他恼到说不出话,花宧飞乐得抚掌大笑,莫名爱逗弄这个很容易生气的乞儿朋友。
“笑笑笑,笑死你啦!有病!”没风度翻脸,抓了一把嗑过的瓜子壳朝咧嘴大笑的路痴脸上丢去。
微微偏首闪过,想到了啥似的,花宧飞突然笑问:“小小,你上雪山干啥?那儿冰天雪地的,又没半户人家,你去那儿向谁讨饭啊?”
“你管我!大爷我高兴上哪儿就上哪儿,要你过问!”小脸一沉,水灵大眼起了防备。
敏锐察觉,花宧飞连忙举手表示投降。“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其它意思。”俊目眨呀眨的,满是无辜。
冷冷哼了一声,容小小故意反问:“那你呢?上京城去干啥?”哼!问他上雪山干啥,那他就反问这个路痴上京城干啥?想探人底细,谁不会啊!
知他心中还有气,是以故意反问,花宧飞眼中没有他那般的防备之色,反倒温和轻笑起来。
“我上京城是要去取回一件信物。”
“啥信物?”这下是真好奇了。
“定情信物!”毫不害臊笑道,黑沉眸心却迅速闪过一抹让人察觉不到的诡谲光芒。
耶?这个路痴有互相意爱的姑娘啦?
不过定情信物既然送出,干啥又要取回?莫非……这家伙风流变心,想辜负人家姑娘?
没察觉到他一闪而逝的奇异眸光,想到自己的推测,容小小顿时气愤难消,一脸唾弃。
“还是不是男人啊你?大爷我生平最恨负心人了!想要我带你去京城?到地狱去等着吧!”越说越气,猛然起身,大脚一抬就要踹人。
“喂!你发啥性子?”飞快跳起,眼捷手快抓住踹来的飞脚,花宧飞哇哇大叫,不懂他突然在火什么?
“见异思迁的负心色胚,人人得而诛之!”决定替天行道,痛殴负心汉。
“谁见异思迁了?”急忙挡住轰来的拳头,听他口口声声“风流、负心”之类的言词,心思一转,登时明白他在火什么,不由得连忙喊冤,“误会了!你误会了!那不是我的定情信物啊!”
“咦?”飙怒的身形瞬间定住,容小小见他一脸无辜,警觉自己真的可能弄错了,当下满心怒火转为尴尬。“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是帮别人跑腿的。”白眼一瞪。
“哦!”搔着一头乱发,嘿嘿干笑,这下糗大了。
“就只有“哦”?没别的话要说?”譬如──对不起?莫名其妙被飙,又差点被毒打,花宧飞扬眉反问。
“当然有!”虽知他话中之意,容小小偏不如他愿,嘿嘿贼笑道:“你该放开我的脚了!虽然我金鸡独立的姿势挺美,但我又不是江湖卖艺的,不想吸引众人的注目。”饭馆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转头过来瞧他们奇怪的姿势了呢!
显然花宧飞也发现到了,就见他不甘不愿地松手,让容小小轻松惬意地收回脚,大大方方地再坐回桌前嗑瓜子。
大庭广众下拿他没辙,花宧飞恨恨地跟着坐回桌前,跟他抢起瓜子来嗑,嘴里还埋怨数落着。
“小小,你真是太瞧不起人了!我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风流种吗?”啧!真是太污辱他了。
“谁知道?俊俏男人没一个让女人靠得住的。”睨觑一眼,容小小恨恨嘟囔。
闻言,花宧飞若有所思地瞅凝,唇畔不禁泛笑。呵……这小叫化子肯定会和他娘很合。
“看啥?”恼火反瞪,凶巴巴质问。
“没什么!”笑了笑,花宧飞懒洋洋地伸了个大懒腰。“吃饱喝足,该上路了。”
为什么他得陪这路痴上路?满心不甘,容小小一脸哀怨,不带任何希望地问:“可不可以拒绝啊?”
“你、说、呢?”一字一句,白牙森森,笑得好灿烂。
哇──为什么他可以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