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门外人影一晃,阿珊娜手捧一束黄色玫瑰进来,我与她眼神对视,她便惊讶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我笑着弯腰扶起青莲,见多了一人,青莲迅速止了眼泪,拉扯了凌乱的衣襟,有些羞赧唤了一声“阿珊娜姐姐”。
我轻松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情到深处便情不自禁了。”
阿珊娜难得取笑道:“这外间阳光灿烂,里面却是倾盆大雨,果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了。”
我瞧了一眼阿珊娜手中的黄色玫瑰,道:“这时节,这后花园里只有这黄色玫瑰开得最是娇艳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青莲看了一眼那花,迟疑了半天,终于道:“奴婢瞧着王爷似乎并不喜这花,娘娘还是不要将它插在这室中为好。”
我含笑道:“这花我很喜欢,据说当年凤池姐姐也最爱此花,我想,王爷不会不喜欢吧?”
青莲欲言又止,只是低了头,不再言语。我转身吩咐阿珊娜将花插起来,刚一吩咐完,就听阿珊娜袖中掉出一件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叮”地一声作响,细细一看,却是一把黄铜长钥匙。
“这是哪里的钥匙?”我狐疑问。
阿珊娜有些慌乱地捡起钥匙,紧忙将之塞在腰际,故作轻松道:“是奴婢房间衣箱的钥匙。”
我并不打算放弃,追问道:“你那衣箱需要这么长的钥匙?”
阿珊娜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我。
“娘娘,奴婢先退下了。”青莲适时对我道。
我冷凝着脸点头,似是阿珊娜的举动影响了原本的好心情,我的贴心侍女竟然学会了对我欺骗,我在这世上还可以相信谁?
见青莲缓步走了出去,阿珊娜一下跪在我脚边,急道:“公主,这是能开金安殿门的钥匙啊!”
我觑了一眼门外,略略提高了音量道:“金安殿?那正殿圣地是容你如此亵渎的么?你难道没听原总管吩咐,那正殿除了祭祀之日,谁人也不许进么?”
“公主,年初里祭祀,王爷不也没让人进么?奴婢素知公主挂心此事,定想一探金安殿究竟,是以奴婢才为公主寻得钥匙。”阿珊娜见我有些心动,续道:“公主,王爷这几日都歇在宫里,这可正是好时机,不如我们就今夜——”
我拉了她起身,提醒她小声,以防隔墙有耳,复又伏在她耳际嘀咕半日,才淡淡吩咐:“今夜欲行之事,你可得谨慎些,可别误了我的大事。”
“奴婢自是知道。”
我冷眼瞧了门角边散去的光影,有股子冷意在胸口间冲动振颤,森然而笑过后是凄凉与无奈,该舍弃的总是要舍弃,该狠绝的总是要狠绝,欠下我的债,总是要一一偿还。
第四十章 冷月无声(五)
夜,终于再一次来临。零星冷月,四野空旷而冷清。薄薄罗衫挡不住一波一波的寒意。我淡淡地笑,笑看夜幕太深。
“这一夜,在明天将成为永远的记忆。”有多少事是可以让人刻骨铭心?我婉转恻然问身边的阮丹臣:“阮大哥,你可有难以忘怀的往事?”
换来的是预见的沉默,我笑,指了这霁月殿四周,满足道:“这里有我与王爷共同的记忆。”我再度问他:“你说,我能等到与王爷白首共忆往昔那一天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能么?能么?
阮丹臣终于发出了声:“娘娘不必胡思乱想。”
我对他明晰地笑,如月明媚,我心却如山叠嶂。我并不喜欢胡思乱想,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十成的把握。今夜,冥翳不会回来了,可是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忠心地守着这座殿宇。“阮大哥,你对王爷委实忠诚。”忠诚原来也是可以利用的情感,我沉默着低了头。
有身影惊慌失措向我袭来,阮丹臣眼疾手快替我拦住。是尺素,聂霜的侍女。我举眸盯着面前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的女子,微眯的眼倏然一睁,温婉而又不失锋芒,我冷冷呵斥:“何事如此慌张疯跑,没得失了规矩!”
“娘娘,金安殿——金安殿闹鬼!”尺素语无伦次地指着正殿的方向,半晌却是一字也再没能发出来。
我怒道:“胡扯,这世间哪里有鬼!我看是你心中有鬼!”我扫视了她惨白的脸,战栗的身子,逼问:“这么晚了,你去金安殿作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哪里不能随便进么?”
“娘娘,不是奴婢要去的,是我家主子——”尺素已是瘫在地上,思绪似乱麻怎也理不出头绪。
我不再理会她,只对阮丹臣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远远的,正殿淹没于一片浓墨之中,天涯皆是夜,无论在何地,夜总是伴随着黑暗,不离不弃。我于黑夜中仔细辨认,那殿前的几棵樟树,树枝依旧遒劲有力,扭曲成无限荒凉的气势,默默蔓延于天际。
那殿门,是紧闭的。
只是,黑夜里,那门内发出的声响,足以让人毛骨悚然,那样的惨绝,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让人痛快淋漓。
我默默地走近,我知道,我的身后跟着阮丹臣。
“姐姐,我的好姐姐,我并不想害你,我不知道,我并不知道那药能让你血崩。”是恐惧裹挟全身上下的企求与辩解,我甚至能听见聂霜牙齿咯咯作响的颤抖声。“聂凤池,你本就该死!你死有余辜!哈哈——姐姐,姐姐,不是我,那碗药不是我,不是我,是——”
“砰”!阮丹臣一脚踹开了门,聂霜顿时失声尖叫起来。殿门外,已有人群围拢,火光终于驱散了这恐惧的黑雾,我看到了原随凝重的老脸。
火光移近,殿门内,聂霜无所依靠般瘫在阮丹臣怀里,凌乱的发,惊恐无定的眼神,她甚至没能细看围绕她身侧的人丛。
我叹了口气,道:“带她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里,问王爷如何处理吧。”我又吩咐众人:“你们都回吧。”
原随提着一盏灯笼,静默着立在我身前。他看了我许久,恭谨道:“娘娘,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淡笑问:“原总管,你说世间真得有鬼么?”
“世间无鬼,鬼在人心。”
我点头和道问:“鬼还是诡?”
原随似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再度避开话题提醒道:“娘娘该回去了,今夜,娘娘应该能安睡。”
“是啊,能一觉睡到天亮呢!”我微挑眉,笃定道。他说得对,世上本无鬼,若不是聂霜心中有鬼,又何至于被吓出了掩藏心底的秘密,不论之前如何,只是我听到的两段话,就足以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我轻柔地吐出一口气,今夜,果真令人难以忘怀。
“娘娘,黑夜里总有许多的附属品。”原随突然的出声止住了我离去的脚步。我回身对他笑道:“我知道,可是我不会害怕。”
他终是什么也不再说,只是走去将金安殿的门再度锁上。“这宫殿,实在不该有人进来。”
惋惜,怜悯,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我渴望着探寻紧闭后的真实,可是我至今也不能忘记面对那诱惑的感觉,期待的人死在门内,找寻的人死在门外。
我迅速地摇头,我不怕,这世间上我已经历了最可怕的东西,我还有什么可以再害怕的?不经意看了原随手中的灯笼,那过那红红的光亮,恍惚看到自己受伤后倒在血泊中,慢慢地融化,然后看到一朵花正在血腥中悄悄地绽放。也许是因了鲜血的浇灌,那花红得分外妖娆。只是,它的花香已被血腥味所代替。
第四十一章 归去来(一)
聂霜静静地跪在冥翳面前,没有眼泪,没有悲伤,眼角眉梢隐藏的只是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我默默地坐在冥翳身边,垂首有一下没一下的以茶盖柔柔拨弄舒展的茶叶,这似乎已成为我的一大嗜好,闲暇之时,思虑之时,得意之时,这样的举动都会适时的出现。我终于抬头,将淡然的眼光长久地驻留在聂霜略有些憔悴的脸上,此时思绪,竟有些像风中的云帆,缓缓地张开。愤怒如何?不甘如何?输了自己,便是输了全部。
“聂霜,你怎么说?”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冥翳冷冷地开了口,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怜悯。他的眼神太复杂,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他更赞成聂霜当年的做法,可是即便心里赞成,他也是断不能留下这个毒杀自己亲姐姐的女人。
“王爷——”聂霜艰难地迎向冥翳的眼神,翕张了张嘴,只道:“妾身无话可说。”
我手中的茶杯几欲打翻落地,有些惊异地盯着她。什么时候,她看向冥翳的眼神中已然没有了愤怒与委屈,有的只是坦然与执着,还有浓烈的爱。是的,我没有看错,那是爱,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强烈地表达。那样的光彩,如朝晨灿烂的阳光,直晃得我眼睛发晕。
“深更半夜的,你去金安殿做什么?”冥翳再度开口问,这次,他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他是怜惜她的,我能感觉得到,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到底狠不下心肠,何况他明知道,面前跪着的女人是深爱他的。
聂霜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咬着牙根道:“妾身近日里担心父王身体,整夜睡不着,便出来走走,却不想看着姐姐与阿珊娜一同进入金安殿,心下里好奇,便尾随而至。”
“是么?”冥翳侧目问我。
我微挑了挑眉头,笑着反问一句:“你说呢?”转而对这聂霜,淡淡道:“夜里漆黑,妹妹这么一说,我还真说不清了。”
“梦蝶——”冥翳对我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维护我的吧?我想。
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站立他身侧的阮丹臣,笑道:“丹臣,你不给我说句公道话么?”
冥翳闻言有些错愕地看向阮丹臣,后者果然不负我期望,默然回道:“昨日黄昏之时,王妃就一直待在霁月殿等候王爷回府,并无片刻离开,直到金安殿之事方与属下一起赶往。”
我满足地叹了口气,对聂霜道:“妹妹是否认为我与阮丹臣窜通呢?”
聂霜狠狠地瞪着我,似想将我一口吞入腹中。这府中,我也许可以和任何人串谋勾结,唯独不可能是阮丹臣,这一点,聂霜自己也很清楚。
我再度叹息,叹息下是怜悯与掩藏的得意与愤恨,我说过,忠诚也是可以被利用的。
“聂霜,你还能为自己找到更好的解释么?”冥翳有些疲惫地说着。他是累了,这样的时刻,我算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我们这些女人的争斗之上。
“王爷,妾身能解释么?”聂霜有些哀伤地对冥翳道,一滴泪竟从她眼角缓缓滑落。
冥翳揉了揉眉心,然后冷然吩咐左右道:“将她带回水月阁,没有我的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入。”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冥翳,这么简单,他不过就问了两句话,而面前这个女人,竟然也没有任何的辩解。事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太顺利,竟让我有些感觉不到真实。他甚至没有询问过更多人,甚至没有问聂霜为什么要对聂凤池下毒。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聂霜被带出霁月殿门,那一瞬间,我并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我突然觉得,自己彷若走进了一个陷阱,一个早已被人挖好的陷阱。
我不安地站起身,吩咐所有的人散去,只剩下我与冥翳二人。我缓缓地蹲在他身边,将头轻柔地靠在他腿上,我能感觉从他身上一阵一阵传来的悲凉与落寞。
他默默地抚摸着我柔软的发丝,“蝶儿,我很累。”
“我知道。”我柔柔地回应着他:“我会陪在你身边。”
冥翳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他俯下头,埋在我发间。“凤池与霜儿虽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凤池很疼霜儿。”
“可是为什么?”冥翳低低地自问,喉咙间是说不尽的惋惜与痛楚:“为什么霜儿能对自己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