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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确是被我气的脑溢血发作,我什么时候抵赖过这点了?可是爸爸当天晚上就醒了啊!”
“什么?”姜曼婷张大充满惊讶与困惑的眼睛。
“把他气成如今这模样的是何怀文不是我啊!”
“你胡扯,怀文又不像你这么冲动,会不顾大体胡乱说话。他怎会没事去气老爷子?”
“他当然不会冲动,他是有阴谋的,他要逼爸立遗嘱把何氏财团传给他,逼爸接受他背地里安排走私到东南亚的事实……”
“骗人!什么……什么走私嘛!怀文不会作这种事,全是你编派出来的谎话!”
“我没有骗你,曼婷,我以去世的母亲发誓——爸那天晚上刚醒,何怀文就捡在他身体最脆弱的当儿,于夜半无人时逼迫于他。你以为,一位刚刚幸运捡回一条命的老人能承受多少?他的脑溢血再度发作。这才是爸爸今天还躺在病床上的真正真相呵!何怀文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听见他对爸说的那些恶毒无情的话了!”
她咬牙抵抗双手的疼痛,抵抗他这番话带给她的冲击……可是,那天晚上他与怀文之间的对话却一句句清晰浮现在她脑海……
你真的要我说破?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她心一跳,摇头甩开当时怀文声音中的恐惧波动。“我不信你!”
“好,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是谁把我的身世告诉我的?”
“是怀文……他告诉我是他一时说溜嘴……”
“傻子,你刚才也说过他不像我这么冲动,既然如此,依他沉稳的个性会轻易把这么大的一桩事轻易说溜嘴吗?岂不与他的个性矛盾?”
“只要不是哑巴,总有失言的时候……”
“他并不是失言,他是用很冷静很稳定的口气告诉我的!”
“真好笑,他干嘛要这么做?”
“因为他母亲与人偷情的事爆发了——他从父母争吵中知道自己原来没有何家血缘的刹那,自然而然联想到,何家的家产将毫无疑问没有他的份了,所以他才找我摊牌,这样你懂了吗?”
“你在指控他想借此逼你离开何家?好顺利取得何家财产?”她激烈的反问。
“你太小看他了,何怀文的野心哪里是区区何家财产或何氏财团所能满足的呢?他亲口告诉我他十八九岁就开始跟走私集团挂钩,想藉由走私聚集更多更多财富啊!”
他的双手只要再多用一分力量,姜曼婷的手腕只怕当场就要折断了。
“又是走私!他是否走私跟你们的身世又有什么鬼关系?”
“因为我爸已经知道他是私生子了,也就表示他一夕之间调集巨额资金的权力,很可能会在几小时内被剥夺光,无钱无权他如何还能继续走私勾当?何怀文一省悟到这点,立刻将脑筋转到我头上,企图拉我一起加入他走私的计划。可是我拒绝了他,只差没逼他去自首。他才见风转舵,说穿我的身世,希望我会在气愤爸爸中做出错误的决定——当时只消踏错一步,我终生恐怕都会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姜曼婷脑袋一片昏乱,颜飞轩说的话让她难以理解更难以置信。“你胡扯!你在颠倒是非!怀文是这么善良温柔,怎么可能做出你说的那些事!你以为世界上会有多少人愿意像他这样无条件的帮助两个孤苦无依的姊妹?而且那妹妹还是个精神病患者?他从来没有在背后非难过你,反而认为老爷子的病都因他说溜嘴而造成,于是一直愧疚在心,加上他很难过父母当年对待令堂太苛刻,于是……”
“于是于是!于是他用这些伪善的行为收服了你!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他是否对你别有所图?”他在狂怒中突然惊悟到自己正对着她那双纤细的手腕出气,慌忙撤离两手。“我的天!曼婷,我……”
看出他脸上的关切与内疚,姜曼婷先发制人。“不用道歉了。反正你就是这副顾前不顾后的冲动脾气。还好你捏的是我的手不是脖子,没死在你手下总算命大。”
颜飞轩从口袋中掏出烟及打火机,为自己点燃一根。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顾前不顾后,这么冲动。就像当时,我一从何怀文口中听说自己的身世,简单的脑细胞只集中在我那还活着的母亲身上,他是否作奸犯科,是否罪大恶极根本不在我当时的思考范围内。我立刻去找爸爸问明真相,又不客气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把我母亲赶出门……现在回想起来,爸大约是接二连三受到太多打击了,先是知道长子不是亲生的,接着又被次子如此顶撞,他脑溢血于焉发作,这才当场昏迷,虽然那晚就醒了,但何怀文因为无法拉我入伙,又再转而趁机逼迫爸。”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要离开?”她死死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眼睛里的任何一点情绪变化。
颜飞轩吸完一根又点燃另一根,目光虽对着她,却似穿透她不知看到哪里去了。
“我当时是气愤不平而又无能为力的——一晚之间,知道从小叫妈的人竟然不是亲生母亲,知道亲生母亲原来是被爸爸赶出门的,知道哥哥在进行走私,而我和他又先后把爸气得中风——曼婷,你不能期望当时不到十八岁的我会做出什么伟大的决定吧?除了逃避这团混乱,除了去找我的亲生母亲之外,我可什么也想不到了呀!况且当时的我在公司没实权可言,不比何怀文的精明优秀,当时才二十二、三吧,就晋身董事局了。纵使我心想作什么,也力不足呀。”
他的视线终于停焦在她的脸上。“你全都了解了吗?我离家花了半年才找到母亲,我本想拒绝何家的任何一点帮助,但只凭机车技术当替身的我,无力供给母亲过较好的生活;我接受了现实,接受了何怀文的生活费也好、遮口费也好,但这并不表示我能接受他继续作恶的事实啊!虽然我至今还没有找到他还在继续走私的证据,但我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姜曼婷感觉自己总算在巨浪翻滚中找到一片浮木。“证据?你今晚所说的过去又都有证有据吗?没有吧,你只靠一张嘴,对吗?那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你?”
不,她怎能相信自己深深信赖了五年,决定托付终身的男人会是他口中的大骗子?她怎能相信让自己依靠了五年的祥和世界竟然是个烂泥沼?即使他眼里有再多的真实,再多的诚恳,即使她的心底确实被他撩起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安,她还是不愿去相信!
“我以为你会了解我……”
“对不起,我比较了解和我一起生活了五年的怀文。”她硬心答道。
“那我们可以找他对质。”
“我不会让怀文冒被你气死的危险,你把老爷子气成这样还嫌不够吗?”她知道自己的话是残忍的。纵使一时不能信他,也没有必要如此伤他!
“可是,曼婷,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能给我证明的机会……”
她脸无血色,嘴唇轻颤:“我很遗憾刚才的……轻率行为,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并不……爱你。”
“你不爱我又能这么热情的吻我?”颜飞轩咬紧牙关,沉声问。
那两道目光快把她压得无法动弹,热度足以让人窒息。
“我贪玩,我坏,我爱撩火,我没想到你这么纯情,竟然以为区区一个吻……”
他跨步上前,眼珠发红的像要将她吃了的表情。“你只是在玩火?那只是区区一个吻而已?你在骗我,曼婷,告诉我你刚才的话不是真的。”
“是真的,飞轩。”她低声应道。“你也知道,有这么多人追求我,但正如你所说的,我不能放弃他给我的优渥生活,所以始终没有接受别人,但是你……唔,你是这么热情,这么刺激,让人难以抗拒,而且我以为你是不拘形迹的,不会在意一个吻,所以我会忍不住跃跃欲试……”
“不!”
“是真的。”
“不!”他抬起她的下颚,不信任的察看她双眼。“你在骗我,曼婷,你不是这么残忍的,你……”
她抢先昂首迎上他的唇,比先前一吻更放浪形骸的吸吮着他,不顾一切压着他的后脑,将滚烫的舌尖送进他嘴里翻江沸海,把柔软的娇躯整个儿贴到他身上缠绵斯磨,像是要把自己全身的热度都倾注到颜飞轩身体里,只愿世界能在这一刻终结,只愿自己的知觉能在这一刻以后永远停止感应,她只要这一刻!
她的主动和她的激情使他沉沉陶醉了,正当他忘魂的被她撩拨到沸腾的状态时,颜飞轩嘴唇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姜曼婷已经跳离他身边,嘴角上还挂着一滴从他唇上强夺来的鲜血。
“你瞧,要一个吻有何困难。如果你想背着你哥哥和我偷火玩,随时欢迎,我还有更浪漫的免费奉送!”
她舔舔唇,甩甩头,在他大惊大怒中背过身子,急步离去。
她不能让自己相信他,也不能让他看见夺眶而出的两滴破碎的珠泪。
唉,好痛。
颜飞轩两手按在涨痛发昏的额角,走出酒气冲天的卧房,进入餐厅。
咦,今天的早餐特别丰富,还有鱼有肉的,哦,他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晚餐。没想到宿醉一宿,人间已过千年……醉?他为什么要喝醉?
颜飞轩视线一转,整个身体平衡感就啪答歪掉了,脑袋瓜沉重得想和地板接吻。他再揉揉眼睛,有没有看错?饭桌边那两人正亲亲热热的依靠在一起吃饭,而且姜曼婷那双水漾的眼眸正以无边的温柔,无边的纵容凝视何怀文!
痛,真痛得要死,这下子他不只头痛,连五脏六肺都开始抽筋。“飞轩,你醒啦,要是再不醒,我跟小婷就要帮你请医生来看了。”何怀文的表情风平浪静,声音也和以前一样没有特殊高低起伏。“小婷,帮飞轩盛饭吧。”
她笑笑问:“你吃饭还是银丝卷?厨房现成蒸着的。”
“我看你两样都帮飞轩拿来吧,他一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得发昏。”
饿得发昏?他还气得发昏咧!这么甜蜜温馨的家庭画面,莫不成在告诉他昨晚只是春梦……不,恶梦一场!
等等,他的视线牢牢盯住了姜曼婷的袖口。“这么热的天,你还穿得上长袖?”他试探的问。
如果昨晚不是梦,他相信那双牵牛花瓣般盖到她手背的袖子,正是用来遮掩被他在极怒中捏青的一双手腕。
姜曼婷眼睛一闪,笑容一僵,颜飞轩已经得到答案。
“这料子不厚,不热。”她站起身,又准备躲开了。“我去帮你盛饭。”
“不吃了,我要出去。”他赌气的不再看她一眼,拨拨满头乱七八糟的浓发,迈步向大门走去。
走到门外,他正准备跨上他的重型机车,姜曼婷却追了出来。
“已经晚了,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喝醉了?”她一早就闻到厨房里和他的卧房门口有浓浓的酒精味道。“醉了就不要骑车好不好?”
“或许是醉了,但没有醉到乱发梦的程度。”他粗嘎的回答。
姜曼婷深吸一口气。“我倒是作了一场梦,可是我……忘记了。”
“能忘是福,姜小姐,你好福气。”他冷眼看她。
“你一定要跟我争锋相对吗?我们不能和平共处吗?把以前所有都忘了吧,飞轩,你和怀文的事,还有……”
她那歉疚的神情和那说不出口的哀求,让他想硬起心肠都办不到,千缕情丝简简单单就被她撩拨得纠缠成死结,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