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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飞轩真想一拳把他揍醒。怪哉,照说这种仗美貌来“窜夺大权”的女人,应该有很多人会在背后批评她,甚至可能将她说得很不堪。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真的看得出每个人眼中口中对姜曼婷的崇拜、欣赏、钦慕……确实由衷,更神奇的是,不仅仅男性,连女性员工对她都没有一句非难。
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伟大?
好吧,他同意得改变一点点以前对她的看法——姜曼婷最少不是胸大无脑!可是,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才干输给她。所以这些日子来,他才会比自己原本计划的更努力投入工作。希望至少在属于他的业务范围内,能尽快且彻底的消除姜曼婷骇人的“影响力”。
谁知道正当他对自己的成绩感到有点满意时,竟然出现个大色鬼表示没有她在场就不签合约!这下子可把他气歪了,指着那个叫做史蒂文的尖鼻子就开骂了起来……
唉,其实真正最让他恼怒的是自己的沉不住气。怎么一碰上和姜曼婷有关的事,总能让他的情绪轻易失控,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颜飞轩再三提醒自己,今晚他绝不能失态。但一见到姜曼婷出现在约好的法国餐厅门口时,他还是感觉到胸口不自在的鼓涨起来。
她将一头自然卷的鬈发盘了起来,耳畔一对绿玉复古耳环,身上一袭湖绿色贴身丝裙,设计考究的前襟交叉叠着,把她的完好体型毫不做作的展露出来。在颜飞轩这些年的记忆中,每次见到她总是身着鲜艳的色彩,仿佛想强烈吸引每个人的目光。没想到她也这么适合轻柔的色系,而且能恰到好处的把典雅和性感同时集于一身。
他把男人对美女必然会发出的赞叹偷偷藏在心里,也不再去细想心湖为何还是有一点点让他不舒服的动荡——就算姜曼婷要使美人计,戴绿帽的也是何怀文,自然与他颜飞轩无干,不是吗?
尽管他不想让表情起任何变化,但或许紧抿的嘴角还是这么隐隐约约的动了一动,姜曼婷敏感的注意到,知道他又不悦了。她恨不能抓住那头长发用力摇晃,提醒他不要忘记今天这场让避无可避的饭局皆因他的冲动而起。她已经不计前嫌来帮他“擦屁股”了,敢问他先生究竟还在不满什么?
好吧,他和史蒂文吵架的原因毕竟是因她而起,找遍全世界只怕也没有一个男人喜欢知道自己的能力输给女人的魅力。但女人又何罪?
应付过太多这种情况,她实在很乏了。
少女时代可以任性自在的为男人的奉承而晕陶陶,等年纪渐长——尤其是遇见怀文以后——她才发现外表竟成一项她摆脱不了的累赘。尽管她尽心尽力做好每个小环节,希望能交出漂亮的成绩单以报何怀文对她的恩与情,又希望能避免人家说闲话,避免怀文受人嘲笑,却还是经常有人心存醉翁之意,给她甚大的精神折磨。
还好怀文信任她,从来不怀疑任何追求她的男人。
或者该说,他信任的是他自己吧?怀文很清楚她是离不开他的,不是吗?想到风度翩翩的怀文,姜曼婷心中一定;但看见眼前这位始终对她心怀不满,一脸冷酷的颜飞轩,她又感到心脏被扔进了冰窖里,在零度低温中紧缩成一团。
越走近他身边,她越感觉到他狂傲的视线、他浓密的双眉、他无笑的嘴角、他微褐的肤色、他宛如一堵墙般魁梧的身躯,甚至他挺拔的站立姿态,全身每一处都混合成凶猛残忍的漩涡,等待她一步步走进这会将人碾绞得粉身碎骨的力量中心。
老天,她真想逃。
但颜飞轩已经很有绅士风度的弯起臂膀,她只好硬着头皮将玉手搭在他硬如坚石的臂弯,两人在无言中相偕走进餐厅。
史蒂文一见到姜曼婷,顾着笑也来不及,过去小小语言纠纷自然既往不咎,两位男人见面握了手就算言和,三人在尚称愉快的气氛里闲聊用餐。
晚餐用毕时,姜曼婷从皮包中拿出装着钻石项链的水晶盒,退还给史蒂文。“史蒂文先生,好遗憾这条美丽项链并不适合我。”
史蒂文两眼瞅着她,似乎想探索这位美女的真正心意。“姜小姐是认为——这份礼太轻?”
“确实太轻了。”姜曼婷摆起正经表情说。她并没有错过颜飞轩眼里一闪而逝的轻视,她真不懂自己究竟是哪辈子招惹过他,为何一言一行总要引起他的不满。气恼之余,她心口竟还略过一阵隐约的莫名的疼痛,但却还是挂着淡淡笑容继续说:
“这条粉钻项链自然是美,论价值其实比不上装载它的水晶盒,而这只水晶盒的价值又比不上阁下送我这份礼的心意。既然我已经收下了您最重的礼,又怎么会看的上区区一条项链呢?”她举起白酒杯,对史蒂文微微一晃。“史蒂文先生,谢谢啦。”
从没听过如此有意思的拒绝方式。史蒂文忍笑回敬她,毫无不快,但却也不放弃的继续进攻:“等会儿我们换个地方去喝酒聊天可好?”
“不好,你趁人之危。”她笑眯了眼睛的拒绝,让人无法生气。
“那要到什么时候?”
“我们举办庆功会时,你自然就是主角了,到时人人都抢着陪你喝。”
史蒂文呆了半晌才扬起嘴角。“我想不签都不成。”他也爽快,从口袋里掏出金笔在预备好的文件上一挥。“好啦,庆功会什么时候办?”
“你一句话。”
“你真是有办法,姜小姐。”他半是赞叹半是醋酸的说,“不知道何董事长用什么手段才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是个很体贴员工的老板,如果是别有目的的客户,他肯定不会让我单独赴会。”她避重就轻的曲解他的话。“颜总经理刚上任不久,就让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全体称赞他的工作与领导能力。史蒂文先生一定也已经了解他这人可是直来直往得很,绝不会在客户背后耍花样,贵财阀以后可以放心与他合作。”
史蒂文朗声大笑起来:“好,好,我明白了。但现在至少可以陪我小小庆祝一下吧?”
姜曼婷浅笑中执起酒杯,姿态曼妙地酌一口。“祝我们合作能比以前更愉快!”
吃完这顿丰盛的美食,颜飞轩简直不知道一口口吞进腹中究竟是海鲜美酒,还是无可计数的惊奇与疑惑。
无论以财力、势力或外表来说,举止潇洒迷人的欧洲名门公子史蒂文,都没有理由让任何女人拒于千里之外——她和何怀文不过是订了婚,大有选择更好对象的机会和条件,为什么她会推得如此干干净净?
难道她想放长线等更大的鱼上钩?可是,在鱼池中等待一口吃下她这美味嫩饵的超大型鱼儿可不只史蒂文一条。从各方面的传闻中,颜飞轩却从未听到姜曼婷接受过任何男人的追求,甚至还避之唯恐不及。而这些男人中条件比何怀文更好的委实不在少数。
姜曼婷莫非……真和他原本设想的拜金女人有极大出入?她真心爱着何怀文?
让他产生问号的不只是姜曼婷,还有何怀文。在何怀文交付给他的工作范围里,颜飞轩当然料想到自己不可能从其中找到任何“证据”,但他还是设法在最短时间内将手边能掌握到的一切资料全数过滤一遍,才宣告放弃。但他真怀疑何怀文会甘心放弃八年前那件事……
尤其他的直觉告诉他,何怀文这次找他回来的目的绝非如此单纯!但现在唯一可能让他找到蛛丝马迹的,就只剩下二楼的书房和何怀文的卧房。
然而,到今天为止已经接连三天了,颜飞轩趁半夜潜进书房里,用小型手电筒无声地探索,却还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资料。他怀疑姜曼婷会不会知道什么?既然何怀文放心将几乎整个何氏财团的控制权交到她手上,也有可能……
不,我不愿相信!
颜飞轩对自己心里突然发出的声音感到讶异,曾几何时,他竟然开始帮姜曼婷说话了。他甩甩头,无暇深究,继续敲打电脑键盘,忙碌的将一些档案拷贝到磁碟片中,准备带出书房再仔细研究。
门口传来脚步声。
他警觉的收起磁碟,关上何怀文的电脑,整个人钻进书桌底下仔细聆听。
又没有声音了。他不愿冒险,悄悄贴在门边,又听了好半晌,确实没有声音再传来后,才轻轻转动门把,拉开一条细缝……
一个穿着鹅黄色睡衣的长发女人,背对着他矗立在书房门前。
他惊讶不到一秒钟,立刻恢复镇定,因为他从轻盈的背影认出她是姜曼妮。她就这么站着,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好像一片云似的飘飘然。
颜飞轩挣扎着该怎么作。姜曼婷说过她妹妹神志不清,就算看见他半夜出现在二楼,说不定也不会有反应;相反的,也可能突然大嚷起来。但他若不离开书房,谁知道姜曼妮会在这里站多久?比拼耐力的结果也说不定还是会被她发现……
颜飞轩祈祷她最好快快离开,而且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没有犹豫多久,姜曼妮突然像雪人遇到阳光,身子就在他眼前融化软倒。根本来不及他冲出去伸手相扶,砰的一声,她已经躺在地上。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颜飞轩脑里已经掠过他能采取的两条路。这倒地声很可能引出睡在书房左右房间里的何怀文或姜曼婷,他虽然来不及跑下楼,但可以关上书房门,躲在房里直到他们照顾好姜曼妮后再溜出去;可是,这声其实并不算十分响亮的声音,也可能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他关上门等待的结局,就会演变成也许需要紧急救援的姜曼妮错过抢救时间而发生不幸……
关门或不关门只是他一瞬间的挣扎,他怎可能放任她不顾?颜飞轩迅速离开书房,轻轻关上门,将姜曼妮从地上抱起。
事实上,就在颜飞轩抱起姜曼妮的同时,何怀文的卧房门也敞开了。
“发生什么事?”他的表情有些微惊讶,却仍不失镇定。
“她昏倒了。”颜飞轩横抱着姜曼妮站在走廊上,只简单的陈述事实。
两句对话间,姜曼婷也从她房里走出来,没有迟疑就跑到颜飞轩身边,神色紧张的观察妹妹星眸紧闭的脸蛋。
“她没关系。”姜曼婷对紧绷着脸部表情的何怀文说:“不用担心,怀文,她只是老毛病,一会儿就会醒的。”
何怀文深沉莫测的视线只集中在颜飞轩身上。他放松脸部紧绷的肌肉,缓缓说:“飞轩,麻烦你送曼妮回她房间。”
但颜飞轩还没有动作,怀中的姜曼妮竟已醒转,正张着一对清灵的眼睛凝视他。“阿杰。”她轻声叫他。
颜飞轩心骤然绞起一阵疼痛。这女孩身子好瘦好轻,应该是二十几岁年纪的白净脸庞,却盛满十几岁的稚气,那两颗黑眼珠亮晶晶的,好像看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似的对着他直瞧,柔软的嘴角还在用一个陌生的名字叫他。
“曼妮?”姜曼婷没有错过妹妹的声音,“你在叫谁?你认识飞轩吗?”
颜飞轩缓缓将她放落到地面,一手仍有力的支撑她的纤腰,怕她又突然发软。
姜曼妮双手还依恋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臂膀不舍离去。“阿杰,不要离开我。”她柔柔的嗓音和眼里的泪水都让人无法拒绝。
在一阵冲动里,他脱口而出:“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她默默的痴痴的看着他,浑身上下笼罩在雾般的忧愁里,一双柔软小手从他手臂滑到他肩膀,又抚上他的脸,在他眉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