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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睡在这里吗?”
“是的,尊敬的老爷。”
“我能带它回房间吗?”
“……”
平静终于被打破,侍从的脸,成功诠释出囧之一字的精髓。
何宁单臂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估计不成,这个头连门都进不去。”
侍从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这口气松得太早,如果他知道何宁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精神,打算和绿蜥挤干草,恐怕眼泪都流不出来。
这也怪不得何宁,在陌生的地方,总要找个熟人才能真正安心。
何宁站累了,干脆蹲下,蹲累了,直接背靠在绿蜥身上,也打起了呼噜。
侍从想要上前,本该熟睡的绿蜥却突然睁开眼睛,抬起头,无声咧开一口尖牙。侍从连忙退后两步,不再上前,却也没离开。
与此同时,欧提拉姆斯神殿派来的使者,被带到了穆狄面前。
普兰城和欧提拉姆斯神殿的关系一向不怎么融洽,城中没有巫女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次大巫发下神谕,进入荒漠的部族战士和被收买的强盗全部无功而返,运气差的全都死在了苍岩人与何宁的手里。
发生在比提亚的战斗,起初没有引起欧提拉姆斯神殿的注意,随后的发展却让神殿开始留心。
“黑发青年?”穆狄放下手中的羊皮卷,看向神殿的使者,“你是指蛮族的族长?”
使者被噎了一下,穆狄接着说道:“他就是大巫口中的魔鬼?如果是这样,可以到西部荒野去追捕他。”
话落,穆狄再次摊开羊皮卷,意思很明白,他很忙,没空多说。
神殿使者被气得发抖,却拿穆狄没有任何办法,普兰城不是其他地方,神殿的威严,大巫的威望,在这里毫无用处。
第二十九章
神殿使者被送出了城主府;或者该说;赶出了城主府。
欧提拉姆斯大巫的巫力近乎枯竭;破碎的棱镜;需要更多含有巫力的鲜血作为供奉,自不量力的结果是;她昏倒在了镜室中,至今未能苏醒。
在昏迷中;本不属于她的巫力正一点一点流失,当巫力被全部剥离,她的生命之火也将燃烧殆尽;欧提拉姆斯不会再有下一任大巫。
除非,能得到新的力量。
苍老的巫女缓缓睁开双眼,枯瘦的手探入枕下,握紧了第一代欧提拉姆斯大巫留下的手记。
要么重复四百年前做的一切,要么彻底毁灭。
普兰城
何宁在绿蜥的身边睡了一夜,侍从也在旁边守了一夜。
清晨,何宁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碧蓝的天空,这让他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荒漠中和绿蜥搭伙流浪。听到人声,坐起身,看清楚四周环境,才顿时清醒过来。
“尊敬的老爷,您醒了。”
“啊。”
何宁的嗓子有些哑,脖子也有些酸,绿蜥用头顶了他一下,一人一蜥,肚子同时叫了起来。
侍从弯腰低头,看不清他的表情,肩膀却轻微的抖动,何宁可以确定,他在笑。
早餐依旧是饼和肉,再加上一点水果。绿蜥的食谱比照黑蜥,翠绿色的青草,加上几大块鲜肉,何宁一边咬着饼,一边感叹,哥们比他吃的好,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在侍从惊愕的注视下,何宁拿起一根草送进嘴里嚼,一阵苦涩充满口腔。无奈承认,他和绿蜥的食谱还是有差别的。
青草看起来再诱人,他也没办法消化。
早餐之后,何宁见到了穆狄。
曳地的白色长袍,镶着金色的滚边,嵌着宝石的腰带,勒出劲瘦的腰身。金发编成一条长辫,用金环束在脑后,发间点缀着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晕。
无论对这个男人的观感是好是坏,都必须承认,他很迷人。
何宁撑着下巴,脑子里闪过几个并不连续的画面,不用想,肯定又是来自传承的记忆。
“休息得还好吗?”
穆狄的语气温和,虽然没笑,却不会再让何宁感到紧张。
“还好。”何宁站起身,笑笑,“多谢款待。”
“我的荣幸。”
何宁一直惦记着普兰城中的羊皮卷,穆狄来见他也是为此。至于被赶走的神殿使者,则是提都没提。
普兰城的藏书馆历史相当悠久,馆藏十分丰富。但有了神殿密室中的对比,面对高达几米的书架和分类摆放的铜板羊皮卷,何宁受到的震撼并没想象中的大。
年迈的书记官恭敬的站在一旁,穆狄挥挥手,示意他不必等在这里。
书记官躬身行礼,退了出去,房间的门被关上,穆狄单手撑在书架的边沿,轻松跃起,取下了放在高处的木盒。
盒子开启的瞬间,何宁的心便开始狂跳,左耳一阵灼热,用尽全力也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
攥紧拳头,锋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滴落,疼痛让意识瞬间清醒,头晕的状况也顿时减轻。
“能看得懂吗?”
穆狄注意到了何宁的异状,却没询问,而是展开羊皮卷,示意何宁过来。
金色的文字,像有生命一般在羊皮卷上流淌,只是一眼,何宁就能确认,这是遗失的上半卷。
上面记载的内容,却让何宁感到心惊。
“阴谋笼罩在帝国上空……被野心吞噬的巫女,在巫之城的庆典中下毒。流经神殿的水,以赐福名义发给城民的饼,是夺人性命的毒药。一夜之间,巫之城变为了死亡之城,亡魂痛苦的叫声久久不能散去。大巫以身为祭,鲜红的血流入水中,却无法净化生命之泉,也无法救活逝去的生命……阴谋得逞了,失去鲜血,大巫变得虚弱,本该护卫大巫的长刀和匕首从身后刺来。红色的骑兽在空中痛苦的翻滚,身上插满了淬毒的长矛,黑色的长矛上流淌着金色的巫文……阴谋者在狂笑,曾发誓效忠大巫的蛮族,被奢望与贪婪驱使,成为了罪恶的帮凶……”
读到这里,何宁停住了,眼前仿佛出现了四百年前的一幕幕惨剧。
阴谋,死亡,交织成一张可怕的网。
为了杀死大巫,巫之城的所有生命都成为了祭品。
“背叛者,是觊觎王位的王族,侍奉大巫的巫女,以青色图腾为象征的蛮族。”
“……大巫死去了,帝王举起了屠刀……疯狂的屠杀仿佛没有止境……”
被血染红的指尖抚过羊皮卷,殷红在羊皮卷上蔓延,在羊皮卷的最末端,显示出了一个图腾,属于蛮族的图腾。
背叛者。
何宁的双眼开始泛红,猛然抓紧了羊皮卷,熟悉的愤怒涌上心头,无处发泄。
毁灭的欲望充斥四肢百骸。
四百年的庆典,用甜美笑容掩盖阴谋的巫女,参加庆典的人,虔诚的喝下生命之泉的水,却在下一刻捂住喉咙,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痛苦的死去……
黑袍黑发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他想要救他们,却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血流入水中,引来的只是贪婪和觊觎。
宣誓效忠的战士背叛了他,身负重伤的阿尼无法带他离开巫之城。消息被掩盖,所有的罪恶与阴谋也将掩埋在黄沙之下。
匕首从背后刺进胸膛,一把,接着一把。
鲜血,终于流干了。
喝下大巫鲜血的巫女,又吞下了他的心,踏在死去的亡魂之上,高诵着巫文,发出志得意满的狂笑……
这就是真相?
何宁咬紧了嘴唇,痛苦,愤怒,憎恶,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冲击着脑海,掌心的疼痛拉扯着他的意志,就像是倒在巫之城的大巫一样,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告诉天空中的阿尼,走,快走……
黑暗笼罩而下,有力的手臂撑起了何宁的身体,蓝色的双眼再度变成了赤金,托起何宁的手腕,鲜红的唇落在他的掌心。
下一刻,何宁被打横抱起,金发的王者,迈开脚步,仿佛找回了失去四百年的宝物,流逝在黄沙下的记忆。
第三十章
何宁睡了很久;意识昏沉中;许多凌乱的画面飞快闪过脑海。
熟悉的;不熟悉的;欢乐的,痛苦的;属于四百年前死在阴谋与背叛中的大巫,也属于出生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荒漠;绿洲,悠长的牧歌,飞旋的舞娘。转眼变为繁华的都市;钢筋水泥丛林中,行人匆匆,交通信号灯转换间,车辆穿梭,他走在人行路上,与人擦肩而过,却像立于一座孤岛,被看不到的屏障包围,无法融入这片繁忙之中。
迷茫,困惑,他似乎忘记了什么,拼命想,却想不起来。只能僵硬的立在原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无助而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白日化为黑夜,五彩的霓虹灯闪烁,又变为一片灰色,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了黑色的漩涡,消失不见。
恍惚间,眼前又变得明亮,巨大的红色身影在天空翱翔,红色的鳞甲恍如烈焰。年轻的大巫坐在它的背上,黑发被风吹起,神情愉悦而安详。
这里,是亚兰大陆。
可怕的干旱没有降临,绿草和森林没有被黄沙覆盖。
潺潺的流水旁,披着彩纱的姑娘们欢快的笑着,提起棕色的陶罐,腕上的手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婀娜的身影,甜美的笑容吸引了扬鞭放牧的小伙子,羊群,牛群,成片种植的谷物,来往行走的商队,高声交谈的商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广阔的疆域,富饶的土地,生机勃勃。受人爱戴的帝王,勤政,仁慈,将为帝国带来更大的荣光。
沉睡中的何宁,嘴角露出了笑容,淡淡的,带着久远的怀念与幸福。
坐在红蜥背上的大巫也笑了,挥起银色的权杖,一场细雨,大地染上了更加葱茏的翠绿。
金发帝王走出王宫,雨水打湿了长袍,却始终温和的望着天空……
突然之间,幸福的画面全部破碎,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整片天空。
野心助长了疯狂,阴谋酿成了惨祸。
大巫逝去,巫之城也被埋葬。
帝王的仁慈成为了过去,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变得冷酷,暴虐。当杀戮开始的那一刻,被禁锢的凶兽便露出了锋利的爪牙,一切都无可挽回。直到帝王也倒在血泊之中,倒在同样的阴谋与背叛之下……
记忆戛然而止。
何宁睁开双眼,黑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情感,也没有任何焦点。许久之后,空洞中才流入一丝色彩。
记起来了,他全部记起来了。他曾为之付出一切,牺牲一切的国家。
何宁缓缓坐起身,身体有着久卧后的虚弱,头也有些昏沉。房间里没有记时的工具,只能从窗口洒入的银辉判断,现在应该是深夜。
掀开被子,赤脚踏在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到窗边,窗楞上雕刻着带有异域特色的花纹,金色的藤蔓盘扭其上,在月光下,美丽且神秘。
夜风不再如白日般灼热,用力推开窗,仰头望向星空,四百年前,黑发黑袍的大巫也曾站在神殿中仰望星空。那时,大地充满绿意,那时,阿尼还陪在大巫的身边。偶尔会调皮的扇动几下翅膀,发出嘹亮的叫声,它是神殿的象征。
荒城中,神殿穹顶上的壁画不是一夕完成,而是由一代又一代大巫亲自增添上去的。它们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而是真实存在过的生命。它们忠诚的陪伴在大巫身边,直到最后的时刻来临。
只是,最后一位帝国大巫没有这样的机会,阿尼也无法陪伴他走到最后一刻。它只能用最后的生命,孤独的守在地底深处,守卫被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