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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和大夥不禁愕然,面面相覷之余,也觉新鲜有趣。微宁则盯着盼盼,目不转睛,或许在她看来,盼盼等人进寺修行一事,竟比她小小年纪即道行高深更加匪夷所思。
微宁从此和她们阿吃同睡,据说是方便“指点迷津”,但在盼盼看来,她更像个管家婆。
四更,是做早炉的时间。
亚倩她们才出风軒不久,以前日夜顛倒的习惯还没全改过来,天天捱到快三更方能入睡着,现在还和周公恶斗不休呢。
“快起来。”一人一巴掌,毫不留情。
“你又打我们?你这小不点竟敢三番两次跟我们动粗,看我不——”亚萍的手只挥了一半就被盼盼抓在掌心。
“师姐要咱们起床就起床,哪来那么多牢骚。”寄人籬下,能忍一时是一时。盼盼定定地望向三人,希冀她们委曲求全,不要再孩子气。
“对不起,请师姐大量海涵,我下次不会再犯了。”亚萍下了床,动手把棉被叠好。
“不对,教你多少遍了,棉被是这样叠的。”微宁小心翼翼的示范一遍。“手要捏住被子两角,缓缓拉平,然后……”
“叠那么整齐,晚上一睡不就又乱了,何必那么多规矩?”亚娟伸直懒腰打了个很没气质的呵欠。
“当然,吃饭、睡觉、誦经……甚至洗脸、上茅房都有规矩,你们跟着我慢慢学就是了。”微宁一派老气橫秋,说话时努力目不斜视,腰杆板直,左手永远置于胸囗,彷彿老僧入定,看得盼盼哭笑不得。
“你几岁啦?”
“貧尼法号微宁,今年八岁。”
“才八岁?出家多少年了?”光这说话的语气和那老尼姑简直如出一辙,没四、五年的潜移默化怎办得到。
“不多不少,正巧七年。”她手好巧,快速地叠好了两床被。其实每天早上的被,除了盼盼的,差不多都是她叠的。
才满周岁就给送来了?“好可怜,你爹娘怎捨得?”盼盼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无父无母,四大皆空。”微宁倒很淡然。“洗脸去吧,还有早炉要做呢。”
“先吃饭行不行,我好饿?”到慈宁寺以来,亚萍几乎天天喊肚子饿。
“午时正,方进齋堂进食,这是规矩。”
“那,可不可以吃点别的?”素菜很淡,很难下饭。“例如……呃……”她们是“准”出家人,总不能要求大啖鸡鸭鱼肉吧?
“过几天就习惯了,先忍着吧。”亚娟朝亚萍眨眨眼,不知作什么暗号。
“无相。”微宁喊道。
盼盼一时忘了她叫的是自己,犹低着头讥哩呱啦和亚萍咬耳朵。
“无相师妹。”
“哦,噢什么事?”
“师父交代,说你字写得好,遣你从今天开始负责抄写经文,一天十二篇金刚经有没有问题?”
“一篇金刚经几个字?”字写得好可也不是这样操法。
“没数过,大约六十。”
“什么?那不写死我了?”盼盼气炸了,拉着微宁的手,准备好好据理力争一番。“你搞清楚,写字可不是吃饭,一囗可以扒进一大团,且……”喂,你干么直盯着我看?打数天前入寺起,这小娃儿就目光呆滯,有时像木樁一样直愣愣的望着盼盼,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师妹为何要捲款潜逃?”微宁突问。
“你别含血喷人,我们姑娘她——”亚萍性子急,马上欲冲口反駁,幸亏盼盼及时拉住她。
“师姐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事出必有因,得先弄清楚再图后计。
“昨天寺里来了名香客,手里拿着一张图像,画得和师妹你几乎一模一样。好美!”微宁两眼又痴痴地望着盼盼出神。
“知不知道那名香客的身分?”
微宁摇摇头。“不过她说她是紫宸堡里的人,奉了漕帮豫施主的命令而来。”
豫顥天?他竟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栽她的贓?盼盼相信她的头一定开始冒烟了。
“师太看过图像之后,可说了什么?”万一马脚已被瞧出,她们就得及早离开这儿。
“没。师父说,我们寺里没她要找的人。”
好加在!四个人提心弔胆地徐徐吁了口气。
※※※
位于寺后的菜园十分僻野,四个落难美少女委坐一地。早炉完毕,粗活才正要开始,她们已饿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风姑娘,你快想个办法,要不我铁会饿死在这里。”习惯了风軒的大鱼大肉,突然一天只吃一餐,吃的还都是些青菜萝蔔豆腐,几天下来,她们已形销骨立了。
盼盼何尝不苦,她只是隐忍着不说而已。“今日天晴气爽,万里无云,很适合到郊外走走。”
“我现在哪走得动,别说郊外,我连慈宁寺,都走不出去。”亚萍蠟黄的脸活像个难民。
盼盼不以为然地瞟她一眼。“从这过去一点,据说有条溪流,溪流很浅很濁,经常见到鱼儿游来游去。”她不仅把地形都摸熟了,还不知何时揣了一袋炭火在手里。
“有鱼有火,那不就可以……”脑海里马上浮现香喷喷的烤肉,嘴边宛似已有垂涎。
“噓!”盼盼摀住亚娟的嘴巴,低声问:“去是不去?”
“不去的是傻瓜。”亚萍刚刚还两脚发软,这会儿已振臂高呼,一派神清气爽。
四个人兴奋异常地往后山跑,没察觉斜坡上一个头戴笠帽,风薝展书的,披一件大斗蓬,作任侠裝扮的男子。
这人已出现过几次,每次经过菜园时总在田梗旁佇足良久,因他老低垂着头,是以盼盼她们始终没看清他的长相。
“他不会妨礙咱们打“野食吧”亚萍老觉得他有点怪,哪儿不好看书,偏选这荒郊野地。
“管他的,大不了待会儿分他一点也就是了。”亚娟亚萍亚倩各个捲起袖管,拉起袍裙,兴沖沖地就预备往溪里捉鱼祭五脏庙。
那公子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拎着一只竹篮,走到盼盼身旁的一块大石上,冷不防地将竹蓋子掀开——
是三条烤得金黄的鱼!
“老天!”大夥不约而同一阵低呼。
公子揭开斗笠,赫然竟是豫顥天。盼盼心口倏然揪紧,血茫凰车赜行┢佟
“久违了。”他无视其他人的存在,眼中满盈的只有盼盼的身影。
“他是谁呀,风姑娘?”亚萍已经食指大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他是……”盼盼忐忑得舌头打结,只知猛嚥唾沫,稳住心神。
“各位是不是饿了?”豫顥天把竹篮推向众人。“请慢用,不要客气。”
“给我们吃的?”瞧他和盼盼说话的模样,他二人应是旧识,既然人家好心好意送来,她们可就却之不恭了。“那……谢谢喽。”
抓过篮子,一手一条鱼,风捲残云,早把慈愿师太的五戒拋到九霄云外。
“风姑娘,你不来一点?”
“不,我……”唉,她苦恼都来不及了,哪吃得下。“呃,你……”拿什么当开场白呢?真是说什么都不对,也都没用。
豫顥天也不肯先开口,只端着炯炯凌厉如锋刃的星芒凝向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分每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不要这样看着我,求求你!这样的眼神令她慌乱得好无措,要打要骂她悉听尊便的呀。
夕阳笼罩的山林宛如洒了金粉的太虛幻境,潺潺溪流奏出美妙的乐音,迎风招展的野花争奇斗艳地尽现丰姿。这般如诗如画的美景该襯以馈J的情爱才是呀。
但,目下所及完全大异其趣。亚娟她们狼吞虎嚥,几乎连鱼骨头也一併干掉,饥饞且大剌刺地吮着手指头;而她和豫顥天四眼交织,各怀重重心事。时间像过了一百年那么长,他二人快将化成蛹了。
“呀,真可囗,”亚倩喜孜孜地问:“多谢你了,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豫顥天。”他回话时,眼睛仍紧盯着盼盼,一瞬也不瞬。
“嗄!你就是……漕帮帮主?”亚萍駭然惊惧,慌张地抖落了手上的鱼骨头。
“你是来抓风姑娘回去的?”亚倩吓得两膝已跪下。“求你不要为难咱们姑娘,她没有捲款潜逃,她是被我们大夥逼的。”
豫顥天浓眉微蹙,似乎不太明白她话中之意。
“是呀是呀,这真的不关风姑娘的事。”亚萍和亚娟也一起跪下。“因为我们想重新做人嘛,所以就逼着风姑娘带着我们逃离杭州,谁知道半路又遇上艳姨娘的爪牙,就糊里糊涂到这儿来了。”
原来如此,他总算听出一些眉目了。豫顥天意味深长地睨向盼盼,脸上无风无雨,看不出喜怒。
“为何不将她们留在紫宸堡?”他不在乎多养几个人。
“因为我想离开你。”尽管她时时刻刻脑海里充塞的都是他的身影,但嘴上绝不承认。
“很好。”豫顥天猝不及防地将她打橫抱起。回眸朝亚倩她们道:“你们几个若不想继续当尼姑,就一起跟来吧。”
“到紫宸堡?”那个传言中,广阔华美得恍如宫廷的城堡?这是该喜还是该忧?这个豫帮主会不会把她们卖回醉颜楼?
※※※
盼盼重返紫宸堡,和初初来到的时候一样,都是在夜半人静之时,彷彿冥冥中预言着她必将是个不见天日的小妾。
豫顥天将她放到床上,欺身上来。烛光映红了她略显削瘦但依然艳光四射的脸,他爱怜地抚着她骨立的香肩,心底洶湧地疼起她来。这桀鸄难驯的女子呵!一而再的忤逆他,宁愿出家为尼,也不肯安分守己地等候他回来。该用什么方式加以懲处,才能让她秉持妇道,学会三从四德?
“要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冲动地拥紧她,环向她的腰际,不急于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细细亲吻她的额、眉、眼……濡湿的舌尖一路探寻,直到平滑的小腹……
“好痒。”她扭动了下身体。“你何必苦苦相逼?”凭他的财富权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任一个“捲款潜逃”的情妇逍遥法外,有損我的威信。”他剝去她的褻裤,探手入內,蓄意撩拨她的欲念。
“我没有拿你的钱,我甚至没动过你送我的金银珠宝。”盼盼无助地拱起身子,夹紧双腿,仍没法抵禦他的侵犯。
“正因为这样,才更显得你可恶。”他勃然地加足力道……盼盼一下吃痛,哀怨地紧锁蛾眉。
他恨她的硬脾气,气她的傲骨,尤其火大她不把他的财富放在眼里。
从今儿起,他要徹底驯服她,让她明白生命中的主宰为何,是谁掌握着她的生死大权,乃至七情六欲。
“为什么?我不忮不求你也不高兴?”她不了解他呀,这样难懂的男人。
“那是对旁人,于我,我希望你貪得无饜。”他挺身而上,如涛涛江河,气势如虹地驾馭着她。
盼盼顿觉囗干舌燥,受到蠱惑的魂魄与他廝缠得难分难捨。
前后不过十来天,他怎会激越若此,一次又一次掏空了她仅余的一点精力。
淋漓酣畅过后,豫顥天让她伏臥在他的身上,双手环抱得间不容发。
“睡一下,你累坏了。”像怕一个闪神她就会凭空消失似的,他紧拥的臂膀一刻也不肯松弛。
“我睡不着,我好饿。”她气若游丝的说话亦显费力。
“以后还敢擅自出走?”豫顥天佯嗔薄怒地捏了下她尖挺的鼻子。“躺好。”
不一会儿,他已从厨房端来四碟糕点,置于床沿边。
“要我喂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盼盼像难民抢食,頃刻捲光了碟中的所有吃食,仍意犹未尽。“可以再要吗?”
激情过后的红晕泛满颊间,久久未散,又经一顿暴食,使她腆颜愈深,那娇羞的嫵媚连舔吮指头都十分地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