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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公主生母早逝,为她忙碌的便是佟妃,宫妃、福晋们也过来凑一凑热闹,出嫁了的公主们得空也过来看看这个妹妹。十公主的住处也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公主们陪着皇太后、宫妃说完了话,也乐得上妹妹这里凑一凑。敦恪嫁后,大家就都是邻居了,敦睦邻里也是必须的,还可表示自己的友爱之情。她们的话题就围绕着蒙古生活。
三公主道:“那里听着说是苦点儿,可到了咱们这份儿上,却也差不到哪里的。”端静公主的女儿将嫁弘晰,与娘家联系更紧,底气也足了些——其实,她的性子却是诸公主里最软的一个。
此话一出,便得二公主荣宪之附和:“嫁出去也是天宽地阔,只要你自己站得稳,”压低了声音,“那里也是一块好地方。”荣宪公主在旗地是协助其夫乌尔衮治理旗地的。
四公主恪靖点头:“就是这个话,什么远嫁近嫁,端看你自己。”则为康熙诸女中性最刚强的一个,她的生母只是贵人,姨母却是宜妃郭络罗氏。此女远嫁喀尔喀,远离父母亲人却把她的性格磨炼得更为坚韧。在旗地,她地位比谁都高,号为“海蚌公主”,有参政、议政之意。[2]
八公主温恪乃是敦恪胞姐,日子过得也算不错,也是从旁开解。众公主你一句我一句,努力劝慰将嫁的妹妹,未来的生活没这么糟。
十公主道:“我们姐妹,除了去了的五公主,谁又不是嫁蒙古?我有什么好不满的呢?”说起来,还是嫁蒙古的活得长一点,“不过是为着远离父母不能膝下尽孝而伤感罢了。”
这话是说过众公主的心坎儿里去了,公主里头,除了三公主这性子软些的,旁人多少都还能参与到当地政事里头呢,比在京里确实是风光不少。唯二担心的不过是:一、京中父母兄弟,二、自家儿女前程。
公主的儿子肯定能袭爵,不然清廷干嘛嫁公主过去?难的是女儿归宿,草原上的地位高些的男子,很多都被宫里盯上了,不下嫁个公主也要配个郡主、县主一类,这才有众公主把眼睛放到侄子们身上。说是担心草原不如京中繁华,也是真话,也是为女儿担心呢。
话匣子一开始,大家瞬间有了共同语言,又有知道太孙妃甄选开始了的,马上就含蓄地八卦了起来。
这其中,荣宪公主最为热心,她现有一子一女,儿子琳布,显然就是未来的巴林部扎萨克多罗郡王,这一个女儿就让她愁上了。荣宪公主之女博尔济吉特氏,生于康熙三十五年,今年十三了,该寻个婆家了。
公主在草原上有特权,公主的女儿就不行了,还是嫁到京里比较好。
公主们热心八卦了半天,更加频繁地往宁寿宫等处跑,到底是协理政务的人,没几天,她们就回过味儿来了:这太孙妃大概是要从满洲里出的。
这不,除了开头几天,皇太后与孙女们联络感情,接下来,她老人家那不拐弯的话里就表示了:“你们也都长大了,帮我看看这些丫头有没有好的。”当初淑慧公主和端敏公主还看过太子妃呢,皇太后的路数,真是千年不变的。
荣宪公主最早回过神来,这个是没指望了,那就退而求其次,能给女儿寻个京中王公也不错。荣宪公主谦虚地一面应下了皇太后的话:“我们也是年轻没眼力见儿的,跟着老祖宗看看热闹罢了。”
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个不成,还有旁人。面上分毫不露,只想着趁机把女儿多带进来在皇太后、皇帝面前亮一亮相。当然,自家也要更尽心侍奉长辈,以加重份量才好。
皇太后很高兴,能够帮忙的人又添了一个,更热闹了。
却不知,京中大族却在抱怨:本来对付几个顶头上司各不相同的嗜好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怎么又凭空杀出个编外考官来?
康熙家的公主,很有几个不是善茬儿的。她们没有决定权,但是发言权还是有的,万一说句什么不好的,那就够你受的了。她们自己还有女儿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两个心大抽风的?
直到正月里,大家才看出来了,公主们的女儿不在考虑范围内。于是公主们根本就是来和稀泥的,谁都不得罪,完全以皇太后的意见为意见。大家这才又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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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热闹很快传到了东宫的耳朵里,在这方面,康熙的消息还未必如东宫灵通呢。太子妃的娘家处在被人围观的状态下,太子妃想不知道都难,她知道了,皇太子也就知道了。
听着老婆戏称:“将娶儿媳妇的人再没有我这般清闲的了,弘晰的一应事儿俱有礼部、内务府张罗,弘旦的媳妇儿都不用我来管。”
胤礽一阵阵地郁闷:“我应该早些放话给法保的。”
皇太子这里也接到了法保递过来的话,索额图死了,他儿子得守孝,官职没了,关起门儿念经呢。法保也是个神奇的人,屡次被康熙责以“懒惰”不肯尽心办差,但是他又屡次被康熙削平了之后再刻个二五八万接着当牌打。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懒惰”,懒惰好啊,不能老实本份就懒惰一点嘛,至少不会生事。
但是受家族公议支配,法保也只能勤劳一回了。
胤礽很无语:“我儿子要娶媳妇儿了我怎么不知道?”
法保神秘地道:“宁寿接连叫诰命们带着女孩子们入宫是为了什么?您不知道,平常诰命请安,都是独个儿,只有在这样的时候,皇太后才会说:把你们家里的女孩子叫过来玩。”
胤礽痛苦地扭过了脸,索额图真是他们家最聪明的人了,换了索额图这会儿已经知道自己的意思了。他只好直白地告诉法保:“不要动这些歪心思!”
听了淑嘉的话就跟她抱怨:“一个一个,见利就上。”
淑嘉道:“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家真没合适的女孩子了?”
“要是有,你在宁寿宫里早看见了。要是有,我早就能听说了。不说他们了,不知道乌云珠醒了没有?[3]”
“你不去听政了?”
两人面前一直睡着的小丫头也适时地发出哼唧声,淑嘉笑道:“我看叫她小猪倒很恰当!”
胤礽已经俯身去抱女儿了:“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呢?”我闺女多乖多可爱啊!
“你快成孝女了。”
胤礽刚要反驳,又了悟,抱着闺女,左右躲着她挠他下巴的手,歪头道:“我算是明白外头怎么这么热闹了,”谁不疼自己闺女啊,“咝——”
淑嘉伸出抓住了女儿的小爪子,仔细看了看她的指甲:“又长长了。正月里不能动刀剪。”小婴儿的指甲薄,用巧了角度,挠起人来真是利器。
“这要挠着了她自己可怎么是好?”胤礽凑过来一起研究。
淑嘉忽然站直了身体,直直看着胤礽的下巴。旗下男子留须晚,胤礽倒是严格遵守了这条规定,刮胡子刮得很勤快,所以他的下巴到现在还是光秃秃的。于是,从脸颊到下巴的三道抓痕就尤其明显。
“这就算现在给你寻只猫抱着去听政,我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呃?”
淑嘉往妆台上取了面小靶镜,立到胤礽的面前,稍稍倾斜,让他看到了下巴。
皇太子很光棍地扬脖子:“谁敢看我?!”
“你这脸怎么了?!”看吧,还是有人敢看的。
比如,康熙。
他还是个子控。
经康熙一提醒,在御前站着的阿哥们都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二哥的脸,憋死他们了,早就看到了太子脸上挂着三道杠,死活猜不出原因呢。东宫不养猫,太子妃也不是性子不好的人,他怎么就挂彩了呢?
胤礽一阵心虚,然后发扬光棍风格:“您孙女儿挠的。”想嘲笑就继续嘲笑吧。
康熙心存疑惑:“你们没给她剪剪指甲?”
胤礽没注意到他爹居然懂这些,丧气地道:“以前怕她挠了自个儿的脸,一长长了就剪。这不是正月么……还好挠的是我。”弘旦当年只是挠了两个胳膊啊,这闺女直接挠脸上了。
胤祉已经听呆了,他汗阿玛跟他二哥这是……在御门听政的地方儿聊他侄女的指甲该剪了?汗阿玛,底下人快要上来奏事了!
康熙回神比较快:“等会儿我去看看那丫头,你——”招手,示意胤礽近前,小声吩咐,“等会儿脸别偏得太过,今儿有外臣。”别拿被挠的那半边脸对着他们。
熬到晨会结束,康熙摆驾往东宫而去,太子妃还在宁寿宫没回来,东宫的心肝宝贝正在炕上作反。她指甲还没剪,怕她挠着自己,包得很严实。小胖妞感觉受到了束缚,她不乐意了。
康熙在前殿等着,保姆把包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抱了过来。进了屋,抱到皇帝跟前儿,胤礽上前道:“给我罢。”
康熙伸手就着胤礽的姿势掀开了盖在小姑娘脑门儿上的被角,天亮了,小胖妞给了她祖父一个大大的笑脸。小丫头占了长相上的优势,胖胖的脸很是喜庆。
被她一笑,康熙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着孙女儿努力挣扎的样子,康熙伸手接了她过来。胤礽还有些担心,康熙一挑八字眉:“我还抱过你呢。”胤礽识相地闭嘴了。
倒了两回手,加上一直在挣扎,作为一个健康的小姑娘,乌云珠小朋友终于努力把手给挣扎出来了。得了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拽着新鲜事物来研究:这这什么?
胤礽连忙上前抢救他爹的胡子。
康熙相信,这小丫头绝对有挠花皇太子脸的实力。即使“天颜”被犯,对着一张这样可爱的脸,康熙也生不起气来。这丫头经常被哥哥们围观,对于又抱了一个怀抱这件事情接受度也高,只当康熙是另一个来陪她玩的人。
不哭不闹还会笑,还软乎乎的。康熙抱着孙女儿逗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放手。
相较于数目庞大的数字军团,康熙女儿的数目就显得很少,存活下来的就更少。去年底嫁掉的十公主是他存世最小的女儿,那也十八了。十公主之后,皇女皆夭折,去年十月初九后宫庶妃倒是添了个闺女,十二月里又死了,都没在宫里翻出朵浪花儿来。
难怪康熙看到这健康活泼的孙女儿,情愿陪她玩上一玩了。
胤礽看康熙乐了一会儿,还是主动上前接过了女儿:“汗阿玛,今儿底下奏事的折子您还没看呢。”
康熙松开手,看看胤礽的脸:“你今儿就四处走动了,安心在这里读书罢。我看挠得也不深,明儿就不太显了。”
第二天,胤礽脸上的几道痕迹已经不很显了。皇帝父子几人偷笑几声,开始叫人上前讨论问题。
还真有事情要讨论的。比如刑部报称“朱永祚附从一念和尚,擅称大明天德年号,妄题诗句,摇惑人心。应立斩。”
气得康熙直哆嗦:“去了个朱三又来个朱永祚!看来还是对他们太宽慈了!此风不可长!”
皇子们纷纷表态,肯定是因为上回对朱三一案判得太轻,才引出这班牛鬼蛇神,对于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
康熙咬牙切齿,什么“立斩”!拉去凌迟!
大正月的就行刑,可见康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