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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在意这种神鬼玩意儿,可难得那张乌云密布的小脸能露出一点光芒,当不忍扫兴,便任由她摆弄好了。
回想生生死死数年,每天几乎都在受伤、流血和复元中渡过。从没求神,也从不顺命,却一直走到今日,大难未死。或许,这条命真的又臭又硬吧……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淡淡的药水味,男人仰躺在床上,思绪远远近近。
他愈合得很好,身体已能小心地自如活动,只是打了这么久营养点滴,最多也只几口流质食品,真他【///】妈味蕾都快退化了。好怀念小婕那半生不熟的干煸茄子,还有葵少香死九条街的酱浇骨啊啊……
越想,男人越发觉得自己凄惨可怜。他甩甩头,把脑袋里的美味佳肴统统倒掉,腾出空间来慢慢勾勒起那个把自己踹进这幅田地的男孩……
冰寰,好像叫这个名字。听说自从晴天外出之后,他就住进了葵的家。葵也在自己面前提及过这人身手,虽然每次装得一脸不屑的模样,却掩不住眼底兴奋的光。其实在那时候,自己已感觉到一些蹊跷。果然……
果然,猜中了。而且还应验在自己身上。
男人无言苦笑,望着头顶惨白的楼板。
刚开始,还以为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仇家,可交锋之后却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从这小子的拳脚,他感受不到仇敌间应有的“怒气”,而是先声夺人的试探,到激烈的挑衅,再到武者与武者之间的“对话”,最后,一块刀片终断了他所有疑问。
如果纯粹只求结果,为什么不一早拔刀?
如果纯粹只来切磋,为什么最后又要致命一击?
还赢得那么不光彩。
真是个奇怪又有趣的家伙。墨兵摇摇头,无声一笑。
虽然还未清楚自己被杀的原因,但凭借对方每一招式的态度和当晚杀人的节奏,对这个少年的身份,他倒可以猜出几分——
前期,他刻意纠缠,像在探索什么,或证明什么。
后期,他残忍、果断,非要得到他必需的结果。
这样看来,他要么是为家主效命的死士,要么便是个“贪玩”的杀手。
墨兵失笑。
到底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他的家主,或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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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已过,
墨兵的病房有两个床位,而另一张现在空着,于是男人独自躺在房中,面对四面墙壁,寂静无声。小婕今晚被他撵回去上培训课,没来。
最近这丫头也是让人心疼,整天拉着比自己更苦的苦瓜脸,一股沉寂忧伤取代了原本的烂漫纯真。幸好,自己只在鬼门关上磕了一下,兴许阎王爷以为这家伙纯粹迷路的吧,又把自己轰了回来。随着身体日渐好转,大家也总算歇下一口气。唉,是这条命臭得连阎王爷都不屑,还是哪家闲过头的神仙大佬保佑呢……
墨兵挑起眉角,斜睨一眼挂在床头的那道平安符——六角星形的黄纸,折得贴贴服服,满布奇异的文字和图案,红得像浸了血的绳子坠着一颗木珠子,在灯下泛起圆润、深沉的光泽。
其实这种神鬼玩意儿,自己也接触过不少。那时候,每次登上擂台前必会操举一些仪式,以祈求平安、得胜。他本不太相信,只是任之摆布。但久而久之,这种故弄玄虚似的东西却就成了一种习惯。或许说,一种心理依附。
真亦好,假也罢,这些他现在已不再在乎,而身边人的平安和相爱,才是令自己努力走下去的安心符。
男人笑笑,伸手摩挲起那道符折。粗糙的指尖,流连在一个个飞烟流云似的图字上,心里竟也在默默祈祷……忽然,手指顿住。
一个图案,锁住了他视线。旋即,瞳仁猛地收缩!
他努力想看清楚,但受颈脖扭动幅度的限制,他索性伸手一扯,把整道符折拽了下来。
六角形的黄纸被捏在指掌上,看得更加清晰……没错,的确……的确是一只“双尾蝎”!
纸黄、墨黛、朱丹,虽然画得有些抽象,但他仍然可以辨认,就是那只独一无二的双勾毒蝎!
心脏瞬间狂跳起来,猛烈撞击着胸腔。男人双手紧紧捏住符纸,一用力!红绳绷断,薄纸展开,那颗红珠铮然落地。
布满折皱的黄纸上,一只更巨大的赤甲毒蝎赫然跃入眼中。
这只蝎子几乎占据了整个版面,尾部向左右同时勾出两尾毒蛰,曲摆有力,作势欲动。背部嵌着一个新月型图腾,上面有古老粗砺的文字。整只怪异的毒虫就这样趴在纸张中央,张牙舞爪,扑脸而来!
当然,这世界没有双尾的蝎子,它只是一个被人神化的徽标,更是烙在墨兵心中的一个疮疤。
男人呼吸愈发沉重。虽难以置信,但却无法否定,更无法忘怀。
——黑蝎,每次登上擂台,自己的腰带上便伏着这只双尾毒虫,他所受雇组织的印徽。
这东西,就像是喝着他鲜血而生存的怪物。
小看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墨兵心脏像被捅了一刀,马上才想起,丫头说这东西是特意为他求的……
收敛一下情绪,墨兵的视线在纸上飞快游移,果然,在右下方发现几行文字—— 一笔一划清晰无比,不再是晦暗奇异的符文,却仍带着魔力似,瞬间将他拖回那段疼痛不堪的回忆!
「 三年前,你在并不需要光明的擂台,告诉我们所谓的原则。三年后,我就在你选择的这个“光明世界”里告诉你,任何原则都要付出代价;任何失去了东西的人,都从没有忘记过索还——哪怕已经再不能弥补。
恭喜你,命硬得判笔难书,亦愿舍妹能沾上这份福气。祝
一家,平安。 」
聊聊数笔,并无落款。
墨兵死死盯着最后那两行字,呼吸几乎凝固,胸口堵得发痛,支离破碎的影像从脑海轰然迸发,一块块,刀片一样,让所有伤口重新清晰起来。
男人蓦地惊醒,顾不上颈项的伤势,扭身从抽屉里抄出手机,管不上手背的输液管也被挣断。
飞快拨出小婕的电话……
“喂?哥?”
那端传来小婕细小的声音。
“婕!你在哪?!”
墨兵张口大吼。
小婕怔了怔,“我在上课啊。”她一直压着声音,却十分焦急,“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墨兵摒气细听,电话那头确实很安静,有忽高忽低、不甚清晰的讲课声,他这才放下心,“哦,没事,带钥匙了吗?”
小婕愣了愣,失笑,“带了啊!呵,还有什么事吗?”
“唔……”墨兵吱唔,“街口那个路灯不知修好没,你放学回家得一定小心。”
“行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如果没什么下课再说,呆会儿我还有个测验,”
“好,好。婕,晚上不安全,下课了要马上回家,知道吗?”
“嗯!小女子尊命!”
只听到小婕用手掌拢住手机的低喊声,墨兵哈哈发笑。
挂断电话,又一室寂静。
小婕没事,他舒了口气,才发现手上黄纸被抓得皱巴巴的,让那只蝎子显得更扭曲狰狞。
写下这段话的人,一定是知晓自己过去的人,而且,似乎曾经为自己所伤。到底是……
墨兵浑身一震,又抓起手机,拨通了小看的电话。
“喂!小看,是小看吗!”
“诶?墨大?你怎么了?!没事吧?等等、等等!我叫梦姐来!……”
墨兵的语气把丫头唬得紧张起来,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哦,不,没事,小看我没事。”墨兵赶忙把她叫住。现在他什么人也不想惊动。调整一下情绪,再用那一惯的嘴脸粉饰着,“只不过一个人闷得骨头都长毛了啊……丫头,谢谢你的祝福和平安符,医生说我康复得不错,血库的新血也很快运到。”
“啊?真好!哈,墨大你客气个啥!”如果不是在电话里,蘑菇肯定很豪气的一爪子拍到他肩膀上。
“小看,这平安符你哪来的?”
“这个啊……”小看又想起那叠哗啦啦流去出的票子和连场打击,瞬间泄了气,“是小婕姐姐老板给的。”
“小婕的老板?你说是小婕的老板?!”
“呃,”小看被墨兵的喊声又吓得一愣,“是、是啊,那天我去找她,那巫婆说这是特意给你的……啊呀!墨大!千万别跟梦姐说我去过那儿!不然我死得好难看!”
墨兵根本没在意她后面的话,顺口答应后又问小婕老板的名字。
“百……百魅。”小看眉头扭得跟麻花似。
“百魅……”墨兵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一时间却捕捉不到什么,又继续追问,“除了这道符,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小看歪起脑袋想了想:“她……哦,她说如果你,即是墨大你,如果你觉得有需要,她可以亲自来给你作福呢!诶诶,虽然我觉得这家伙是挺玄乎的,但我知道墨大不会相信这些的啦, 呵,呵呵……”
丫头憨憨地傻笑,电话里头却忽然沉默下来,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小看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墨大?墨大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哦,什么事都没有,蘑菇,我想你帮我约那个百魅过来。”墨兵想了想,平静地说。
“啊?!”丫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墨兵笑了笑,“没啥,感觉最近挺倒霉的,求个安慰也好。小看不是说这家伙挺玄乎的吗?反正闲着,便见识一下呗,哈哈。”
“啊……这样啊。”丫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成啊。”忽又想起什么,犹豫着,“但是墨大,那家伙的价钱很黑诶!”
“呵呵呵,这个没问题,我会跟她谈的。小看帮我约她明天来吧。”
“啊?这么急啊?”丫头看看挂钟,不解。
“嗯,因为明天主治医生休息,这东西不好让太多人看到嘛。”他装出两声窃笑。
小看也跟着鬼鬼祟祟地笑,点头,“好好,我尽量。”
“好,那么拜托了。不过小看……”
“嗯?”
“这事儿也别让小婕知道,你明白的,这么个大男人……”
“哈!成!放心!理解!”丫头哇哈哈笑得义盖云天状,“我不会让任何生物知道墨大比男人还娘儿们哒!”
……
电话挂断,四周浓重的寂静又堆压而来,心潮却再无法平复。
墨兵拿过水壶,狠狠灌一大口,呛得伤口几乎再次撕裂。缓过气,重新倒回床上,慢慢闭起了眼睛……
百魅。
一个名字,终于从记忆中慢慢浮凸而起,似烟离合,如魂游戈,一丝丝一点点积聚,成形,清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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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十时逾半。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医院长廊里忽然响起空灵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由远而近,敲荡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勾魂死使的足音。
哦,不,不是死使,是天使。
一位白衣天使捧着个金属盒子,身姿婀娜,步履摇曳,慢慢向墨兵的病房走去。黑发已然盘起,收进洁白的护士帽内,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桃花似的媚眼。
金属药盒是医院最常用的那种,只不过里面装的除了消毒药水、葡萄糖,还有一瓶“铊”。一会儿,这种东西就会送进那个男人的身体里,然后,她就可以翻开床尾的治疗日志簿,写上“Over”。
李槿睿嫣然一笑。
没错,脱下黑衣,换上了天使的制服,便可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