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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焦躁。赵汝辉静静地站在那里,几日不见,竟是须发尽白。
江妘笙从外面走了进来,没有让人通报。她裹着风雪,脸色已经被动的有些发白了。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冰雕一样的女子。看着她踏入大殿,看着她走上红毯,看着她转身正对。
“各位大人,江妘笙在此。”似乎连她的嗓音都被风雪冻住了,竟没有一丝颤抖,“若江妘笙一死能让众位大人心头痛快,那就请动手吧。”
死一般的寂静中,风雪冲破门槛肆无忌惮地飞舞。只是殿中温度毕竟高些,只一会儿那些飞雪也就化成了水,就如同江妘笙发丝上淌下来的一样。
“我江妘笙这些日子确实参与了朝政,但我自问没有一件事对不起百姓,对不起江山。是,我是提拔了昱王的势力,但是众位大人你们看看,现在退居河东的是谁,征战西北的有是谁?”
随着这句话,殿里有几位大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江妘笙知道,那几位是慕容瞮的得力助手。
“先皇已去,那封遗诏我想众位大人都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先皇亲笔所书。何为国本,何为正统,我想众位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妘笙一死不求其他,只望各位大人能上思皇恩,下体百姓。为昱王,为百姓,守好这半壁江山!”
江妘笙直直地跪了下去,她伸手自袖中取出玉玺,双手托住。玉玺整体雕刻精美,淡淡的光华与身后那九龙金椅交相辉映。
这风雪暗淡的大殿,因这一跪,似也微微震动。江妘笙闭上眼,毅然决然地赴死。其实她袖子里还有另一封“遗诏”,那里面大概是慕容皓的悔过之语,最后要求众人不得对江妘笙不利,但是江妘笙并没有把它拿出来。在没有了权力的支持下,那只不过是一张纸,有没有人会认同还要两说。更何况现在江妘笙一心赴死要为慕容瞮挽留住人心。不知怎的,此刻支撑自己一路走到现在的仇恨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然,君以诚待我,我何以欺君。
方才那几位官员当先站了出来。
“江瑶章为天下苍生计,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实在惭愧。臣等当为昱王殿下守住这半壁江山!”
“守住半壁江山,静待我王归来!”
“守住半壁江山,静待我王归来!”
……
在这样的呼声里,有人是真心为昱王做事的,有人是还怀有家国天下的,而有人则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无奈接受的。能入朝为官的,没有一个是笨蛋,靖王既然没有带他们去河东,那就说明他们并不受信任。而眼下的局势,要么被靖王打垮——那无疑是死路,没有一个帝王会放过登上帝位之前的大屠杀机会,会让不忠之人还活在世上。等登上帝位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磨平这些血腥。要么就是跟随昱王打垮靖王。毕竟昱王手里还有全国五分之三的兵力,毕竟昱王的才能也是有目共睹的,毕竟……昱王也算是正统……好吧,只要是能活命……
这时候杀掉江妘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虽然她手上的玉玺很诱人,但是昱王手里的兵力也让人胆寒。江妘笙听着越来越坚定的呼声,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险些就这么跌坐在了地上。其实,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只要有那么一点儿希望就好。
西夷本已经签订了合约,但知道靖王叛乱,皇帝驾崩后又很无耻地来了个反扑,拖住了慕容瞮回京的脚步。慕容瞮身披铠甲遥望着帝都方向,把背影留给了荒漠。他其实并没有特别担心西夷人,因为他已经打败了他们,现在只是一群野狗想要纷乱分一杯羹。现在让慕容瞮担心的是帝都的情况,不知道江妘笙会如何……
“王爷,探子来报明晚西夷人可能会来劫粮草。”马明把最新的情况禀报后,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帝都。要是连老窝都给端了,这仗还打得真是窝囊。
“劫粮草……”慕容瞮皱了皱眉,“马明,你知道现在我们和西夷人最希望什么吗?”
马明想了想,说道:“西夷人想要趁火打劫……而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不错。要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帝都越是危险,我们越没有翻盘的机会。要是等慕容旭在河东站稳脚跟,那就只有等着他来打我们了。〃
“那明天……”
慕容瞮招了招手让马明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遍。
马明皱眉不语,最后还是点了头答应了。
慕容瞮笑了笑,拍着马明的肩膀道:“你得相信我。”
“不是我不信任王爷,只是这事儿……”马明苦着脸,昱王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战场上虽说也出奇制胜,但这法子……
“没事儿,有我顶着呢。虽然会有些牺牲,但咱们确实没时间和西夷的蛮子耗了。”
“是,属下遵命。”马明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去布置任务了。慕容瞮站在那里,面上的轻松却渐渐退却了。在战场上没有一件事是能够轻松对待的,这个道理他在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他的轻松是为了安抚人心,稳定军心。而他自己,却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这世上变数太多,没有人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东方现出了一点儿熹微的晨光。慕容瞮揉了揉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儿。无论如何反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做。就算这天下都闹翻了,也得先把西夷人打退了再说!
白天的战场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慕容瞮打着哈欠站在木围栏边上看着外面的情形。
“今天晚上都准备妥当了?”
“都按王爷的意思办妥了,只是有几个兄弟不放心,想要——”
“别,都给我带走。他们几个我知道,性子急,你得管住他们。这战场上可没什么儿戏。”
“是!”
慕容瞮回头看着一脸正经的马明笑了笑,“放心,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回去。西夷人,是再也信不得了。”
“那些蛮子根本就不讲道理。”
“我们要是能顺利回去,得了空我一定把西夷灭了。”
慕容瞮的话像是在说笑,但马明跟了他这么久,他只道慕容瞮现在很想吧西夷给灭了的。那些蛮子居然出尔反尔,要不是他们王爷现在早就回帝都主持大局了。
“派点儿兵去骚扰一下他们,太安静了。”
“是。”
太安静了,不像战场。太安静了,人会多想。一只秃鹰从天上飞过,拉着长长的影子照在某些人身上。传说,这些人就是被死神盯上的人。
夜,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了。
慕容瞮躺在营帐里闭着眼养神。想要在战场上睡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听,外面有风声,有火焰爆开的声音,还有某种生物的咀嚼声……但是今晚有些不同,今晚太静了,静的让人睡不着……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太闹了睡不着,太静了也睡不着。
慕容瞮叹了一口气,想着那些人该出发了,想着西夷人也该出发了……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了江妘笙。自从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出来后,江妘笙这个名字似乎也被迅速地传播开来,现在军营里很多将士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听温柔传来的消息,她遇到过一次刺杀,不知现在的情形有没有好一点儿……呵,也许是更差了吧。为了打仗全国五分之三的兵力都在西北,靖王反叛河东的那些兵力就不要指望了,那么京城现在还剩下多少兵力?慕容瞮不敢细算。
一声轻响,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听来十分骇人。慕容瞮警觉的握住了随身的宝剑,但很克制的没有起身。过了一会儿,似乎一切都很正常,风沙沙地吹着,掩盖了一切。
今晚没有月亮,所以显得格外的黑。人在黑暗中会有一种很奇怪的兴奋感。伏在慕容瞮营帐外地那两个杀手同样也觉得很兴奋。他们不时地调整着拿匕首的姿势。只要能够成功地刺杀慕容瞮,那么就有胜利的希望。派人来劫粮草只不过是个幌子,来刺杀慕容瞮才是西夷真正的目的。
已经探查清楚了,慕容瞮就在营帐里。只要等到黎明到来……那时候是人最疲惫的时候,一夜的胆战心惊都过去了,可以放心地睡一会儿了。这是杀手们最喜欢的时刻,迎着朝阳看匕首上泛红的光泽,有一种无法比拟的美。
远处缓缓地出现了一丝光,极淡。荒漠上的黎明似乎每天都是一样,任何精彩都是始于平淡的。
两个杀手对视一眼,静静地等候着配合的人员点燃粮草给对方造成混乱。但是当太阳露出小半边脸的时候,大营里还是静悄悄的。那种静让人很不安,就算是士兵懒散,也该起来了啊……可大营里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就在这时候,慕容瞮的营帐忽然有了动静。慕容瞮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对于大营里的安静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笔直地朝着大营门口走去,两个杀手也皱着眉跟了去。大门外还是西夷的伏兵,此刻也在等着营里的动静。
远远地终于听见了一点儿响动,似乎是打斗声,但隔得太远不确定,两人随着慕容瞮走过了大半个营地,忽然发现了一个让人心惊地情况,这些营地竟然是空的……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同时现出身形,直刺慕容瞮。
这两人都是专业的杀手,此刻行动起来也并无声响。若不是慕容瞮一直留心身后的动静,也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转身迎敌。两把匕首挡在长剑上,一合即分。两人滑开丈许,冷冷地盯着慕容瞮。
“两位在外守了我一夜,这大冷的天,真是辛苦两位了。”
那两人显然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此刻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慕容瞮,寻找着下一个动手的机会。
“两位就不想知道这营地里的士兵都去了哪儿吗?”
“无论他们去了哪儿,只要拿到你的人头,他们都会乖乖的投降的。”
“两外未免把我看得太重了吧。”慕容瞮笑了笑,远处的打斗声渐止了。
那两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不再等,欺身而上。慕容瞮手持长剑,而那两人均是一尺长短的匕首。这兵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慕容瞮此时以一敌二,自然小心万分不敢让他二人近身。可那两人能被派来刺杀慕容瞮,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说那人纠缠打斗,不一时慕容瞮腿上就被划了一道口子。慕容瞮低头看了一眼,反手一挥,把那道伤口附近的皮肉削下来一块。这时才见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方才那道口子上流出的血是黑色的,显然那匕首上喂了毒。
慕容瞮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此刻咬牙撑着,只是行动上更是不便了。
江妘笙的眼皮今天跳得很厉害,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妙彤将热茶递给她,也瞧不出她的不安。
“主子在想什么?”
江妘笙饮了一口茶,觉得好些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眼皮跳的很厉害。“
妙彤并没有离开,那天江妘笙恍恍惚惚地从承乾宫回来以后就看见妙彤在芷兰殿里忙着摆桌子,忙着吩咐人做事。那一刻,江妘笙忽然觉得很开心,比在大殿上知道自己不用死后更开心。
江妘笙眨了眨眼睛,不想在妙彤面前哭。妙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江妘笙笑。江妘笙想,也许情况并么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主子,再过些日子就是除夕了……“妙彤看着江妘笙,眼下自然不会大肆铺张过节,可除夕总得过吧。
江妘笙揉了揉额角,叹息道:“除夕,除夕……原来一年又过去了……”
“主子,今年虽然特殊些,可是这年总要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