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叫嚷声才稍稍止歇,无端端心念又起的聂青翼,下意识地便扬起手,完全忘了他手中还拿着水瓢,一出手,便在众人来不及阻止下,又将瓢里的清水往绛棠的身泼去。
绛棠不慌不忙地自恋殊手中接过褚红的油纸伞,及时在水花泼洒至她的身上时撑开,而后挪开红融融的油纸伞得意地朝他婉婉微笑。
“这次我有准备了。”一次经验学一次乖,在进入这座府邸之前,她已先为可能会发生的水患做好了万全准备。
聂青翼佩服地朝她鼓掌致意,“好身手。”
“你这笨儿子!”染意迟一拳重重地敲在他的脑袋上。“你又在浇什么水?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你院里种的花花草草!”丢人啊,才一照面就留给人家一个坏印象,他是不想讨这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媳妇了吗?
聂青翼揉了揉被扁的头,继而两眼直直勾视着这名执红伞的大美人,满意无比的眸子来来回回地在她身上打转着,忽然觉得在她一出现后,他的身心都感觉到无比舒适痛快。
这个能够引起他这种感觉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不是那个把他吓得落荒而逃的举世大丑女?莫不是老天开眼了,竟让他运气好到指来个这么如花又似玉的俏佳人?虽然说当年的举动很蠢,但傻人,似乎还是有傻福的嘛。
他一派快意地搔着掌心,“手痒。”也不知怎么的,每回一见到她,他的心底总是有股想要滋润她的冲动。
“会痒?”步千岁看好戏地捉住他的手臂,“你会对个女人手痒?”事情愈来愈有趣了,聂青翼居然会改变兴趣,把浇花的习惯改而转嫁至一个女人身上?
“嗯。”他兴奋难耐地按着双掌,眼带精光地瞅着绛棠,“一看到她,我的手就好痒。”
染意迟掩着唇暗暗叫糟,“完蛋……”要是这个大美人嫁给青翼的话,那她不就每日都会像外头的盆栽一样,被浇得湿淋淋的?
什么?他就是聂青翼?!
这个为她带来水祸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绛棠的脑中晃过阵阵晕眩,有些禁不住此等打击,一手攀附着恋殊的肩头,感觉全身又泛起了阵阵的不适感。
“姐姐,你的脸色好难看。”恋殊扶住她,紧张地看着她的脸庞。
“我想吐……”怎么也抑止不住那纷涌而上的欲呕感的绛棠,觉得自己在踏入这座宅子后,她的头顶上就飞来了一片黑鸦鸦的乌云,而那乌云,正迅速笼罩了她所有的未来。
“绛棠病了吗?”染意迟担心地抚着她的额,直怕她是因此而受寒着凉了。
“不,她只是对水过敏。”恋殊经验极为老道地向他们解释。
“对水过敏?”
“自小到大,姐姐就和水无缘,只要接触到过多的水,她就会出现这种症状。”要不是那个怪梦年复一年地纠缠着姐姐,她也不会有这种令人难以体会的奇怪过敏毛病“儿子。”听完了恋殊的说法后,染意迟速速向聂青翼下达懿旨,“马上去把你那些装水的锅碗瓢盆全都给我收起来,从今日起,不准你再拿水随便乱浇!”
步千岁忙着把她给拉至一边小声地商谈着。
“大娘,你这不是要青翼的命吗?他会痒死的。”要那个爱玩水的小子不碰水?整他也不是这样整的埃“要他的命又怎么样?”染意迟火大地擦着腰,“你看看绛棠,她都已经被青翼吓成这样了,我总不能为了让他不手痒而把我的儿媳妇给吓死。”
聂青翼丝毫没把染意迟的话给听进耳里,反倒是兴味十足地挨近绛棠的身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他倾身向前,一手抚着下颔徐徐探问:“你……怕水?”
怪不得他老觉得她缺乏水份的滋润,原来,他这个未婚妻是真的缺乏水份的关怀。
“你别过来……”恶心欲呕的绛棠,在他一靠近时,小脸更是苍白如雪,额间不断沁出颗颗冷汗。
他却固执地步步逼近。
“为什么怕水?”不行,他这么爱水的人,怎么可以娶个惧水的老婆呢?他得先找到她惧水的理由,再来对症下药改正她这个不良习惯。
“你再过来我就要吐在你身上了……”望着他过近的墨黑眼瞳,绛棠几乎快忘了该怎么呼吸。
“可是……”聂青翼一手撑着脸颊,故意状似很为难地伸手轻抚着她的小脸,“我是你未来的丈夫。”
恍若刹那间直接掉人地狱的绛棠,脸色显得更加雪白无色,气息更是翻涌个不停,更是无法止住那波波在她心坎里引起的躁动。
这个男人,会是她的丈夫?
心跳得飞快,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真的,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他的容貌和身形都是她见过最令人倾心的男子,可是他带给她的感觉,却是她最害怕、最不想亲近的那一种。
在她的耳际,血流汨汨的声音化为阵阵波涛声,隐隐约约、恍恍您惚中,水泽的气息悄然地自他的身上传来,徐徐纷涌至她的身边,爬上她的每一寸肌肤,淹没了她的心房,暖融而滋润,她像艘迷途的小船,在他这片汪洋中无根似地摆荡漂泊着。
他是片无边无涯的水泽,他就要将她狂卷而入了,而她,却发现她连一点拒绝或是抵抗的权利也没有,但又像在久远之前,在他的这双眼瞳下,她很难存着拒绝及抵抗的念头,只是默默的接受。
“这下怎么办?”聂青翼咧笑着白牙,一脸很感兴趣地问:“往后是该让你吐呢,还是让我痒?”
“你……你真的要娶我?”她颤颤地问,希望这和以往一般,只是噩梦一场,并不会成真。
“真的。”聂青翼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俊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
她的心不禁抖颤,“为什么?”
仿佛是想要试炼她一般,聂青翼忽地将脸更欺近她的面前,两手轻捧着她粉嫩的面颊,气息直吹拂在她的脸庞上,直望进她的眼瞳最深处,并将他的心念传送至她的耳底。
他爱怜地抚着她水嫩如丝绸般的脸蛋,“因为你让我有种很想浇水的冲动,所以,我非娶不可。”
就是她了,她就是他这些年来寻寻觅而不可得的女人,也是在花草和染纱之外,唯一能够引起他全副注意力的女子,若是不好好把握住眼前的这个机会,错失了她,或许他的人生将要继续失彩平淡下去。
浇水的冲动?绛棠听了脸色急速转变得更加雪白无色,两手忙不迭地掩着小嘴。
“哇!”恋殊连忙拉开那个就快被聂青翼吓死的绛棠,“姐姐!”
步千岁也忙着指使一旁的下人,“快,快带她去房里休息,我去请大夫来!”
“儿子,你到底是对终棠说了什么?”在绛棠被急急忙忙的下人们簇招而去时,染意迟感慨万分地搭着他的肩头问。
聂青翼满面笑意地环着胸,“我告诉她,我要娶的媳妇人选就是她。”
“你很满意你指来的这个媳妇?”先前不想承认绛棠又不敢去接人的人不是他吗?
他的改变怎么这么大?
“满意。”聂青翼的唇角满足地高高扬起,“再满意不过了。”
他转首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大雪,不经意的一瞥,发现了那株植在院中,自他生来就不曾吐过一次蕊、开过一次花,被所有人视为早已枯死的梅树,竟在这个雪日里,在枝头上悄悄绽出了花苞,准备迎风绽放。
第三章
“你的气色还是很不好。”
再为绛棠的额间覆上一条新的绫巾后,恋殊在水色荷灯下仔细观察了绛棠的脸色一会,总觉得她似乎是真的被吓病了。
躺在床榻上的绛棠难受地掩着小脸,“我快死了……”全身又冷又发抖,再加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喝水过饱感直徘徊在她的腹内,让她好想逃离这座把她害得凄凄惨惨的宅子。
“还不行。”恋殊坐在床畔笑拍着她的脸颊,“你还得活着嫁聂表哥呢。”才头一天她就受不了,她还有好长的一段日子要挨呢。
“我不想嫁了……”她埋首在被窝里低声哀叫,“我不要嫁给那个水患男人……”
恋殊凉凉地问:“你不顾你最注重的名声了吗?”
她的名声?
绛棠目光晦暗地睁开双眼上想起那盘在她脑中已半辈子的信念,她就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误感。
在她看来,现在她比那个没勇气去接未婚妻的聂青翼,更需要勇气来应允这桩婚事。
原本她还以为无论在聂府将遭遇什么可怕的情境,或是将嫁给一个长相奇丑无比的男人,这些地都有法子因她所顾忌的名声而设法忍耐度过,唯独那个不在她意料之内的聂青翼,彻彻底底打乱了她所有的预想,他简直就像是她生命中的灾星,而她,却还非得嫁给他这个与她一见面就不对盘的克星不可,否则她们姐妹俩将无家可归。
唉,她是天生就欠这个人水吗?
不过说也奇怪,她总有种与他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份熟稳已久的心悸,在他的眼瞳看向她时,更是紧紧纠扰着她的芳心,让她的心头没来由的忐忑不已,想亲近他,但又更想回避他……她实在是不知自已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爱浇水的鸡婆男人,但就算曾与他相识好了,她一点也不认为再次与他相逢的经验,有哪一点快乐。
绛棠沉敛着黛眉细细回想,“恋殊,我好像曾见过他……”“在进屋前,你就已经被他淋过一次,你当然见过。”
恋殊以为她是病过头了,所以才忘了那个惊天动地的泼水式见面礼。
她摇着头,“不,我是指在更早之前。”他们应当是在许久许久之前见过的,他们之间似乎应该是有着……在那久到不知多远之前的故事。
“在哪见过?”恋殊边帮她擦着脸上的汗珠边问。
她苦恼地皱着细眉,“想不起来。”
“姐姐,我有种预感。”恋殊拨开黏在她颊上的发丝、笑嘻嘻地点着她的眉心,“要是你嫁了他,往后你少不了会常被他给淋得一身是水,而你恐怕就要一辈子都在呕吐中度过。”
绛棠没好气地掩住她的唇,“不要诅咒我……”她已经够惨了,别再让她想到与水有关的字眼。
“来吧,先把这身湿透的衣裳换了。”恋殊一把拉起她,拿了叠色彩柔淡的衣裳放在她的膝上,“好在姐夫家有很多衣料供你裁衣来穿,不然我看你迟早会被他给淋得找不到衣裳可穿。”
“姐夫?”绛棠白她一眼,“叫得那么亲热,我又没说我一定会嫁他。”
恋殊却是胸有成竹,“为了你的面子,你会嫁的。”想当然耳,她这个为保颜面而不顾一切的姐姐,这回也一定会为了颜面而委屈自己。
绛棠娇嗔地睨她一眼,伸手拿起膝上的衣裳正想看看衣裳的质料如何时,自她的指尖,细致柔绵的触感缓缓蔓延开来,她不禁低下螓首,怔怔地看着手上这些似云朵飘降至人间的衣裳。
在这色彩演纷的彩锦袋上,一根根经由花朵淬炼成汁而后练染过用来绣锦的丝纱,经过细心绣制后,像是有着生命般,无声地在雪白的衣裳上展现它们的丰采。
经由它们,绛棠看见了芍药、牡丹、红花、苏木、丛草,正静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随风飘摇,就像是它们从没被捣制成花泥,那瓣瓣的花瓣,仿佛能触模得到似的,仍旧是那么地鲜活、那么地真实,就像是花儿真实地走出了衣料。
在这件彩锦裳上,让她在冥冥中窥探了一座多彩的春天,数不尽的花朵在清扬的东风中,迎风摇曳并徐送着清香。
“怎么了?”恋殊有些纳闷地看着她惊艳的眼神。
“好美的色泽……”她虔诚地抚着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