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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舔去嘴角的血丝,徐徐地自地上站起来,轻轻拍去身上的污泥,昂首面对纪绍荣,眼瞳里闪耀着锐利的精光,全身射出不容错辨的恨意。
“你那是什么眼神?”纪绍荣火大地骂道,“才几岁而已哪儿学来的叛逆?你找死呀?”
纪凌淡淡地漾出一抹浅笑,与她眼中的恨意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必再来一次。”那深刻镌铸在她身上的刀痕在在地提醒她曾死过一回,即使身伤易愈,那心伤永世难疗。
“鬼话连篇。”纪绍荣转身要走,他还有一屋子的客人需要接待,没空和她瞎扯。
“我看见了。”就在他要离去时,纪凌冷声地说。
纪绍荣不耐地偏过头看她。“看见什么?”这小鬼说话语无伦次的弄得他一头雾水。
“你谋杀妈妈的经过。”
纪绍荣猛地回过身瞪大了只眼,不禁一窒。
“你胡说。”一记巴掌转眼又要落下。
纪凌动也不动地瞪着他。“不要碰我。”
纪绍荣颓然地收住身势,对于这陌生的女儿莫名地打心底窜出寒意,不过是个小女孩,哪来这般沉稳的气势?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妈妈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我跟在你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杀了妈妈,你的心情好象很好,我说得对不对,爸爸?”她低头摘了朵玫瑰,小手一片片地扯下花瓣。那花瓣彷佛鲜红的血,一片一片地落撒在泥地上。
纪绍荣惊惶地看着她。
那件事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晓,他早知寒倚柔有酗酒的习惯,所以悄悄地剪断寒倚柔座车的煞车管线,特意编导了一幕酒醉驾车身亡的意外事故,成功地瞒骗了警察与世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他的背上芒刺。
没想到竟有第二者在场目睹一切的经过。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瞪视这位年方八岁的目击证人,心中浮起一连串的计画。
早有心理准备的纪凌甜甜地说:“爸爸,你也要杀我吗?”她将光秃的花枝猛力折断,冷冽的眼神彷佛要刺穿纪绍荣。“我们老师说,小朋友一定要有写日记的好习惯,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每天都会乖乖地写日记,我看见什么或听见什么都会写进去喔!而且写完了李婶就会把它收好,我是小孩子嘛,难免会忘了东西放在哪边,到现在我还是记不起来。不过没关系,李婶会找到的,她很疼我,是个很好的管家,她还叫我要早点回家,小孩子是不能太晚回家的。”
纪绍荣霎时脸色刷白,喉头似乎梗了颗大石,说不出只字词组,只能被女儿硬生生地打出原形,无言地瞪视她。,这女儿真的是寒倚柔生的吗?
寒倚柔怎么会生出这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女儿?
“你想怎么样?”他困难地吐出这句话。
她和善地笑道:“前几天有个律师叔叔告诉我,妈妈生前有保险,如果她死了,我就会有好多、好多钱,就连现在我住的房子也是我的。爸爸,你不会跟我抢,对不对?”
纪绍荣岂会不知寒倚柔生前所投保高达两千万的意外险,若她死了,受益人即是她唯一的女儿纪凌,他原本计画将那两千万动点手脚收入自己的囊中,顺道也卖了那间大宅,然而纪凌竟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不敢相信,他八岁的女儿威胁他这亲生的父亲。
“你会给我的事不是,爸爸?”纪凌提醒他。
他老羞成怒地扬起大掌,想拍掉她那令人刺眼的笑颜,但纪凌以平板的声调告诉他:“不准再打我。”她戒慎的仰头警告。
纪绍容被她一震,手扬的半天高却动弹不得。
她绕至一旁,心不在焉地踱着方步,“我只是个小孩子,如果不小心被打伤了,头脑变得笨笨,有很多事就可能会不小心说出来,你也不希望我变得那么笨吧?”
她不只是威胁,还直接地恐吓他。
纪绍荣退了一步又一步,不敢直视她投射过来的杀意。
这女儿,比他更狠,即使她只是个孩童。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答应。”纪绍荣恨恨地说。
甜美的笑容再度浮现在纪凌的脸庞上。“老师说,小孩子不能太贪心,我很乖,也不贪心,只要爸爸不跟我抢东西,我也不会要太多,我会和李婶两个人远远地住在握家,你可以和新太太和新哥哥、新姊姊住在这里,我只想和李婶两个人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反正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和哥哥、姊姊,现再也不会想要,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不要再有往来不是很好吗?”
原来她只想要这个。
纪绍荣终于恢复了些血色,爽快地答应。
“好,爸爸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爸爸不能把事情说出去。”
“除非爸爸不守信用,否则我是不会乱说的。”她顿了顿,“爸爸,我一个小孩子独自生活会很缺钱的,你不会不理我吧?”
纪绍荣蹙起眉,不甘不愿地允诺,“爸爸会定时寄钱给你,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乖乖不乱说话,当个好孩子就行了。”
“我当然是个好孩子。现在很晚了,好孩子就必须回家,再不回去李婶会来找我的。爸爸,你屋子里有好多客人在等你,你也赶快回去吧!”目的达成,纪凌准备抽身走人,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也懒得和她亲爹废话。
“好好好,要不要爸爸派人送你了?”纪绍荣不怎么真诚地说。
纪凌挥挥手,表情厌烦至极。“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路。”那话里的虚伪她怎会听不出来?她步向大门,顺囗拋下一句,“爸爸,希望我们不会常常相见,也希望你别来找我,我很讨厌陌生人的。”她潇洒地远离是非之地,不忘警告纪绍荣别介入她的生活。
纪绍荣气馁地目送女儿离开,忿忿地转身回屋,自始至终都不断的自问着:我怎会生出这种女儿?
※ ※ ※
在纪凌年满十二岁时,破天荒地接到寒严自伦敦捎来的消息。
并不是寒严在乎唯一的外孙女,当年他和寒倚柔断绝父女关系时,就没想过要关照这不该有的外孙女。
事实上,寒严体会到岁月不饶人的威力,打算为风云科技铺条后路。
膝下无子,后继无人,寒严不甘心自已苦心经营的风云科技平白落人外人手里,而寒倚柔所生的纪凌则是他最后一滴至亲骨血、寒家唯一的香火。
纵使再嫌恶纪凌身上流着一半纪绍荣的血统,她终究算是半个寒家人,如今寒倚柔已死,纪绍荣却泰然地安坐万业集团之首,这段恩仇除非寒严他死,否则永远无法泯灭。
寒严本意是要让纪绍荣也尝嗜爱女被夺之痛的;谁知纪凌在纪绍荣的眼中根本无足轻重,既然纪绍荣不要这个女儿,那么他来个“你丢我捡”的游戏也不错。
只要将纪凌好好地训练,再灌输些父亲薄悻的思想,这个外孙女也可以成为他复仇的大好棋子。
要掌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太容易了。
寒严计画拟定,当下便向纪绍荣要人。
纪绍荣当然不肯。
纪凌不但是捉着他把柄的证人,同时也是他的一颗活棋,只要寒严一死,她很可能就是风云科技的继承人,他才不会拱手把这脉金矿让人,必要时,他还可以借由纪凌将风云科技抢血来,纳入万业集团的版图,说什么都不能给。
但,知道消息的纪凌可不作如此想。
那个就连爱女身亡也不来参加葬礼的寒严怎会突然善心大发地想收养外孙女。而数年来未见面的纪绍荣的顽强推拒也未免太令人起疑了。
她再笨也知道这两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资质异常聪慧的纪凌才十二岁就已跳级就读明星高中,先天的聪颖加上后天环境迫使她不得不快速成长,她的心思远比寒严和纪绍荣更缜密、更奸猾。
寒严要报复、纪绍荣要江山,她呢?
她要弄垮这两个打她主意的男人,只因为他们欠她太多,故也数不尽。母亲说过她是个祸水,那么祸水自是要翻江倒海才不负这个美名,也可借此机会拿回原本就是她该有的东西,她想要的是寒严的风云科技。
既然他们要抢人,不和他们打声招呼就太说不过去了。
纪凌只拨了通电话给纪绍荣,第二天纪绍荣便乖乖放人退出战局。
方法很简单的,翻翻旧帐吓吓他就成了。
她赴英之后,除了每半年会出现在寒严的跟前向他请安之外,其余的时间大都住在学校,一旦到了寒暑假她便消失得无踪无影,任凭寒严如何神通广大也找不着。
直至纪凌年满十八,寒严和纪绍荣再也无法束缚她的人身自由,纪凌要求返台。那时她早自牛津毕业,拎了个双料博士的学位,提早结束大学生涯,而这一切寒严和纪绍荣并不知情。
※ ※ ※
每年一度的年夜饭由于纪凌的到来,纪家显得格外安静无声,进餐时的声响仅止于餐具碰撞的声音,再无人语。
纪凌还是身着一袭偏爱的黑衣,静默地坐在餐桌的最远处,漫不经心地进食,明显地与其它纪姓亲属画分楚河汉界。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捞着面条,与其他人使用刀叉进食有着极大的差异。
她从不曾在意他人的眼光,也毋需在意。
冷眼看着继母、继兄、继姊各个食不下咽的神情,她打心底便觉得有趣,也算不枉费她劳动大驾远赴至此看戏,既然有人愿意演,不赏脸就太对不起这些演员了。
她开始期待这批戏子今儿个又有新戏法可供她娱乐。
身为长子的纪炎首先发难。
“这是吃饭近是做礼拜?死人的声音都比我们大。”他推开刀叉忿忿地质问当家的纪绍荣,刻意地暗示这位不受欢迎的继妹根本毋需在此。
纪凌秀眉一挑,兴味盎然地端看着惴惴不安的纪家家长。
“炎,住口。”纪绍荣低声警告,此举却招来纪夫人不满的白眼。
“怎么,炎儿哪儿说错了?从那女人进门到现在就没开囗说句话,她是哑了还是聋了?
害得我们每个人都吃不下,进餐也不用刀叉,没教养。“万采芝也加入鞑伐的行例,责难地瞪视丈夫。
“妈咪,你不知道我在学校被她害得多没面子,每个人都嘲笑我有个中途辍学的妹妹,丢死人了。”纪绯娇滴滴地埋怨,姿态优雅地切割着牛排,正要送入囗,猛不期然的迎上纪凌嘲弄的目光,令她叉子停在口边,不知如何下咽。
纪凌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欣赏这幅合家欢的情境,不置一词。
“纪凌,你给我一个好理由,好端端的干嘛休学?大学不读,你想让我的颜面扫地是吗?我纪家可丢不起这个脸。”纪绍荣沉下老脸怒视女儿,而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轻轻地捞着面条。“你倒是说话呀!”
纪凌缓缓地开了金口,“说什么?”冷冽地扫视纪绍荣。
“为何休学了?”在女儿的眼神下,他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调,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高兴,而且没必要再读。”她言简意赅地答完,噙着没有温度的笑意望着她的继姊。
她之所以重回校因,纯属打发时间,心情好的话再捞个学位,不过近来私事过多,她没那个美国时间再玩下去,念头一转,决定不读了。
纪绯原本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等着看纪凌挨罚,但一接触到纪凌的笑颜,只能心虚地垂首暗暗怨愤。
纪凌早练就一身百毒不侵、以不变应万变的身手,这种小伎俩她尚不看在眼里,而那笑容彷佛在奚落纪绯不具威胁性的把戏。
“这像什么话?家丑喔!”万采芝不屑地轻呼。
“你家的还是我家的?”纪凌淡淡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