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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少商指着倒映在水面上的明月叹道:“你看,当月亮映照在水面上时,看起来像是可以用双手将它掬起似的,可是我却不能去碰。”“为什么?它是那么的近。”水中的月亮伸手可及,她不解地问。
“因为一碰,它就破碎了,就像以后的你。”他们的爱情会因为一件事支离破碎,让他们的心再也聚不拢、缝不合。
“以后的我?为什么?”他奇怪的话语促使她心生不安,禁不住拉着他仓皇追问。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将它捞起、想触摸水中的月亮、想将它永远目在我的手中,不让它再回天上去。”聂少商兀自低喃,而后捧起她的脸,恣意地与她的唇舌纠缠,狂猛的情火骤然熊熊燃烧,双唇流连徘徊在她的唇间、颈间,火舌不停止的延烧,直到她无法喘息。
“少商?”羽衣在情潮淹没理智之前虚弱地喊。
“你本是遥不可及的天使,却不知何故遗落在人间,初时,我当你是个渡人的天仙,以着我若无法为你建一座庙,就为你献一炷香的心态收留你,渐渐的,在品尝了爱情之后,我有了更多、更大的渴望,想永远留住你的念头在心底无限制地膨胀,可是这一切终究要成为奢望。”他苦涩地笑道,摸着她因吻而艳红的美丽容颜。
羽衣激动地捉住他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也不愿,只是当你想起了回家的路后,天堂和我之间你将要如何抉择?”聂少商力持沉稳地问出疑惑。
“我……”突来的冲击使羽衣怔愕住。
“我明白你想回家的心情,当你回去天堂后,你还会记得留在人间的我吗?也许这就是碰触了那颗月亮的责罚,往后我必须留在人间苦苦思念,独自回味你曾停留在我身边的这段时光。”他柔柔地触摸着她的五官,想将她的容颜深刻地烙在脑海,怕会将她遗失在时光的洪流里,最后不复记忆。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天堂究竟在哪里,更不记得以前的事,你怎会知道我会那么做?”羽衣猛烈的否认,不甘于化成他记忆中的一部分。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不是吗?即使不知是何时,我们都必须去接受这个事实。”痛楚强烈地绞扭他的心。
羽衣冷静了下来,凝神倾听他的话,眼睁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痛苦的眼,而后开口,“如果那天迟早都会来临,那么我会选择留下,我选择你。”既然命运安排了他进入她的生命,那她也有权支配自己的情爱,不许命运再去动摇更改。
“你不想回去天堂?”他从没预想过她会如此回答,一时间,原本逝去的期盼蓦然重生,紧紧牵引着他每一根神经,使他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你认为天堂该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吻着他的唇问道。
“纯净、幸福、和乐的美好世界。”聂少商不确定地说着从书中得来的印象。
“如果天堂真是像你所形容的那样,我想我就不必回去了,因为我正在天堂里,那个地方所拥有的一切。我现在都有,因为你已经给了我。何况人间也很好啊,虽然没有亲人,但我有朋友,而且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你。”羽衣绽着笑,心似澄净无云雾的夜空,没有一丝的迟疑。
“你因为我所以想要舍弃属于你的家乡?”他几乎无法抑制心中汹涌的波涛,狂喜淹没了他。
“不,我没有舍弃,因为没有你的地方不是天堂,没有你,我不愿回去。”羽衣按着他的唇倾诉道。他以千万缕柔情缠绕着她,离开了他,她上哪儿才能再觅得这样的爱?
“有你这句话,即使日后你可能会身不由己,我也心满意足。”聂少商动容地拥住她,不再与上天争,即使她终将离去,他也一世无悔。
羽衣栖息在他的肩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我在想,当我从天上掉下来时,我就已经找到回家的路了。”她犹远不可及的梦想原来近在咫尺,就在他的身上。
“让我来当你的天堂,为你组织一个家,这样你就不会再迷途。”他紧紧地搂住她,埋在她的发际呢喃。
“家的成员就只有你我?”羽衣感到可惜。
“你觉得人数太少?”聂少商放开她问。
“不是,我是想问你的父母呢?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一个家当然会有父母,他怎么忽略了他们?
“我母亲在我年少时就去世了。”聂少商眼神空洞地说。
“那你父亲呢?”“他在另一个家庭里,我和他离得很远、很远。”想起聂怀楼,他便觉得心冷,因此不愿说得太多。
“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如果距离是他和父亲分散的原因,他为何不主动把距离缩小找回父亲?
“我应该吗?”他将她搂回怀里,希望她能驱走聂怀楼带给他的寒冬。
“我虽不懂亲情的温暖,但我想那一定是人间的至宝,亲人能在你最需要时提供你倚靠、给予你无私的爱,能够拥有这种情缘是最美好的一件事,你应该去追求的。”羽衣鼓励道。
“没有追求的必要,我已经习惯了。”事隔多年,所谓的亲情他已将它尘封,埋在过去里,他已经离开了那纠缠他的牢笼。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孤独还是寂寞?”她似是看透了他的灵魂,语气萧瑟地问。
“你怎会这样想?”她将他习惯的一切逐字说出时吓着了他,聂少商想掩饰的反问。
“我就是这样熬过来的,因为再怎么伪装都骗不了自已。”羽衣声调哽咽,她也懂得这种痛彻心扉的哀伤。
“你对亲情了解多少?”“不多。但他们告诉我如果不能正视自己在情亲这方面的问题,那么灵魂里的那一份空虚一直都会存在,永远填不满,如果用其它的事来替代,像是忙碌、爱情等等,它还是会悬在那里,等着你心灵脆弱时再跳出来,除非你能找到平静,而我希望你能得到那份平静。”羽衣一反平时的迷糊侃侃而谈。
聂少商震慑地聆听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彷佛听见了心灵想疗伤止痛的吶喊,被她刨出的陈年伤口像又被她细细地包扎,期待慢慢地愈合,然后去找回被他放弃的亲情。
过多的疲惫和沧桑使他的顽抗止步,要求他也去寻找回家的路。
他吸纳了她的话后。嘴角泛起笑意,“谁教你这些道理的?”“小莫。”这是她旁听小莫对别人念经时学来的。
“又是那个小朋友,难怪你能说出这些话来,他可以改名叫神通或大师了。”怪不得不曾说出大道理的羽衣口才会变得如此好,原来又是那个小朋友教的。
“哈啾!”月已西斜,羽衣不敌深重的露气,频频打颤着。
“夜深了,我们回屋里去,免得你着凉了。”他用被单将她仔细包里好,抱着她往屋内走。
他将她抱回房安顿好后,转身又要出去。
“你还不睡?”羽衣指着身边的空位问道。
“你先睡,北海今天拿了个东西给我,我看完了就睡,晚安。”他俯身吻了下她的额。“晚安。”聂少商在她睡着后,回到客厅的黑暗角落静坐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直至西斜的月光洒至屋内,拉长了他的影子,他才起身走至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魏北海交给他的那份报纸,用心的阅读。
※※※
“小懒虫,醒醒,我们到了。”聂少商在将车子熄火后,拍拍羽衣的脸颊唤道。
“到了?”羽衣揉着眼睛,觉得自已好象正坐在摇篮里飘浮。
“你看起来糟透了。”他替她解开安全带后,将她揽在身上,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我不喜欢坐车,好象被关在会动的笼子里,害我又晕又想吐。”车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让她头昏眼花,车子里的空气又不好,如果下次要出门,她宁愿用自己不管用的翅膀也比忍受这种滋味好。
“忍耐点吧,这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之一。”聂少商轻吻着她的唇,希望她的脸色能因此而红润些。
“它没有翅膀好用。”她合作的勾着他的颈子边吻边说。
“我知道。”替她整理好长发后,他下车为她开门。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羽衣站在车门边望着马路对面那栋高耸的商务大楼问。
“寻找我心灵的平静。”聂少商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小心地扶她过马路。
“为什么要带我来?”他的用意是想叫她来帮他找吗?她又不曾来过这个地方。
“我希望你能在场,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勇气。”聂少商在走向服务台前对她说道。一周前,她在月下对他说的话,给了他来此的勇气,他希望羽衣能在他身边支持他把这件事完成。
“先生,请问您找哪位?”嗓音甜美的服务小姐摆出职业化的笑容问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聂怀楼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服务小姐依照着公司的程序问话。
“没有。”选日不如撞日,他不想头疼地去做一大堆心理准备后才来此地。
“很抱歉,您没有事先预约的话——”当服务小姐正想婉拒时,聂少商打断了她的话。
“麻烦你告诉他,我是聂少商,我想他会见我的。”聂少商笑着,心想只怕服务小姐一报出他的名号,楼上聂氏父子的心头马上就会大地震了。
“您稍等……”“谁是聂怀楼?”羽衣拉着他的袖子悄声询问。
“我父亲。”他低下头在她耳畔小声的说。
“你找到你离家很远的父亲了?”他所说的很远原来就在同一个城市里啊?
“这是你的功劳。”他吻吻她的俏鼻笑道。
通报完毕的服务小姐恭敬地看向他,“先生,聂先生请您直接上楼。”“谢谢。”
聂少商带着羽衣进入电梯后,觉得羽衣愈来愈无力地倚在他身上,不禁担心的问:“羽衣,你不舒服?”“嗯。”她攀着他的手臂回道。才坐完车又坐电梯,使她从头到脚都觉得不对劲。
“少商!”守在门口等他的聂少庭在他们一出电梯后便兴奋地喊道,他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见到这个弟弟了。
“好久不见。”聂少商对着与自己长相有点相似的大哥微笑道,跟着他进入办公室内,即使是出身不同,这个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欢迎他。
“你怎么会来……”聂怀楼颤巍巍地看着数十年不见的儿子,仍不能相信自己的双眼。“稍后再谈好吗?她不太舒服,能否请你帮她找个休息的地方?”聂少商转头对聂少庭说道。羽衣的脸色真的很不好,需要找个地方躺下来休息。
“当然可以。”聂少庭也注意到他怀中美人似有不适,于是按铃召来女秘书。
不一会儿,女秘书出现在门口。聂少商欲将她交给女秘书时,羽衣害怕的拉着他的手,“你要去哪里?”“我哪都不去,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等我和他们谈完话就过去找你。现在让这位小姐带你去睡一会儿,好吗?”他轻轻拉开她的手,明白她身处在陌生环境时的害怕,连忙向她保证道。
“好。”羽衣信任的点点头,随着女秘书至另一个地方休息。
聂怀楼在羽衣离开后,以着无比愧疚的语气开口,“你……好吗?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我很好。”正对着聂怀楼时,他发现曾经起伏不定的情绪都在这老人的眼里得到平息,连那囤积多年的愤怒,此刻竟也几乎无法完整的回想起来。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听见聂少商淡然的回答,聂怀楼满布风霜的脸更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聂少商深吐出一口气,“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想谈往事,也不是想向你讨回些什么。”
他若要得到聂怀楼的忏悔,早在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