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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呼吸声听来异样清晰。
雨水的味道,在她的唇齿之间徘徊,重跌过後稍梢回神的乐芬,庆幸地发觉自己未跌落在梯间,反而是跌进一具温暖的胸膛里,但在她身下的身躯却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令若有所悟的她急忙睁开眼。
四片唇,意外地贴合。
彼此的眼眉轮廓,近在咫尺,再次跳跃过天边的灿光,将他们的睑庞照得那么清楚,刹那间的光明过後,室内又复暗。
按在他胸膛卜的那双小手,有些灼烫,像炽热的烙铁,在他胸口留下了深深的烙痕,虽然那份感觉是烙心的,伹却让他被冷雨打湿的身体全部温暖了起来。
很温暖很温暖……
雷声隐隐,窗外的疾风拂过枝梢叶间,吹乱了心房上那块失序的大地,也吹乱了…池春水。
* * *现在回想起来,初吻,是发生在他们高二的那年夏天。
那阵子听附近的郭妈妈说,他们这…带出现了色狼,专门偷袭晚归的女学生,也因此,隔壁的张妈妈都会请他在社团活动结束後,顺道去补习班接乐芬回家。
倦鸟总算可以归巢,熬过了漫长授业的莘莘学子们,具具疲累的身影在补习班大门前交织川流,站在阶梯上的乐芬,老练地再人群中找到唐律躲藏的身影後,振了振肩上沉重的书包拾级下梯。
“又躲在这裏。”每次都不在门口等,却喜欢跟她玩捉迷藏,但又总是怕她会因此找不到,所以老是躲得那么明显,他玩不厌吗?
“找不到地方躲。”唐律漫不经心地应著,两眼摆放在方才与她交谈的男孩身上,不悦地发觉,来者深具敌意地横了他一眼。
“看什么?”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眯细了眸,“那个男生是谁?”
她回首看了看,复而耸耸肩,“不知道。”一直以来,她认人的功力就不是很好,也因此从不费心去记那些与她无关的脸孔。
他知道,是他们隔壁班的班代。
随著青春期的到来,她在各方面的成长,令他愈来愈无法忽视,也因她在男同学巾愈来愈受欢迎,近来他所遭受的压力也相对增加,他再也无法像以往…样,自在地牵着她的手在校园中行走,也无法在人前与她做出过於亲密的肢体动作,她住人们的眼中长大了,同时,也在他的心底偷偷成了令他栘不开目光的芳华少女。
“走吧。”唐律拎起她的书包,将恼人的心绪留在脑後,与她走至停车处去把脚踏车牵出来。
聆听著脚踏车规律踩踏的旋律,坐在他身後的乐芬,晃悠悠地看着他愈来愈宽阔的肩膀,和这具与她产生明显分野的男孩身躯,她的眼神有些蒙胧。
还记得以前,他们这对自小做什么事都在一起的玩伴,都还肩并肩躺在她家的阁楼裏午睡,但现在,他不但外表变了,话也少了,在他加入校内社团成了明星人物後,围绕在他身旁的男男女女也变多了,相反的,她与他相处的时间却逐渐短少,她位在二楼的窗户,也不再见他时常攀过来。
突来紧急煞车,令正在漫想的她止不住冲力地撞上他的背。
“我的头……”她揉著撞疼的额,“你做什么啊?”
停车的唐律,仰首望著邻人的围墙,“上面。”
“上面?”她愣了愣,也抬首看向上方遍生的茉莉花,密密麻麻地开遍了墙上。
“你先下车。”他忽地拍拍她摆在他腰际上的手。
“干嘛?”乐芬不明所以地站上柏油路面,看他将脚踏车牵放至墙边立好。
唐律朝她勾勾指,“你上去,我扶著你。”他记得她说过最爱的花就是茉莉,难得有这机会,不采白不采。
她扬高了嗓,“你要我偷摘花?”
“嘘……”他急急把指尖放在唇上,“小声…点。”
“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赶紧压低了音量,挨在他的身边耳语。
“动作快点就行了。”他迳自下了决定,小声地催促,“快点快点,上去。”
虽然存有几分犹豫,但新鲜刺激的诱惑,又令学生生涯苦闷的乐芬很快就加入夥伴,“你要抓好喔。”
“会的。”他沉稳地应著,双掌抱扶着她的腰肢,将她托至车后站上。
绿叶丛中朵朵盛开的小白花,绽漾着沁人的清秀,站直了身子的乐芬闭眼嗅了嗅,愉悦的感觉让她绽出笑靥,伸指将它们一一拈下。
“好了没?”负责把风的唐律在下面东张西望。
“你有没有东西装?”兜了满怀花朵的乐芬低首问他。
“喏,拿去。”他随意自车前的书包裹搜出个纸袋交给她。
“好了……”正想对他说声大功告成的乐芬,在他手劲一松时重心忽然不稳,“哇!”
顾不得倾倒的脚踏车,探长两手去接她的唐律,顺势被她压在身下,与她在墙下跌成…团。
“好痛……”乐芬捂着自己撞上他肩头的後脑,一抬首,与正想低头看她怎么样的唐律撞个正著。
浓郁的花香掩盖了彼此的气味,唐律愣愣地直视彼此倒映的眼瞳,唇上传来柔润的触觉,让他的心跳快了半拍,她似乎被吓著了,贴附的唇并没有挪开,温热热的气息吹拂在彼此的脸庞上,他微微一动,彼此更加密合的唇,隐隐沁来一阵甜甜的滋味。
他一直都知道,那些男同学们想藉机接近她的原因,可从不知道,藏在她身上的,是这般美好诱人。
杀风景的狗吠声半刻後响起,屋内的主人也出声询问,“谁在外面?”
“不好了……”神智回笼的唐律拉起还困坐在地上的她,并一手扶起脚踏车,“快点上来。”
“唐律,狗追来了!”坐上後座的她急忙拍打着他的肩。
“你抓好!”他将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腰际…带,卯足了全力踩下踏板离开作案现场。
凉凉的夜风扑上脸庞,发丝在风中飞扬,心房那股甜蜜蜜的感觉,令唐律觉得身体轻盈得似乎随时可以飞上天,在树影摇曳的返家路上,他一脚一脚地踩著车,微笑地感觉捉著他腰际的那双小手,将他揽得更紧了些。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愈拉愈长,时光也在不知不觉中愈走愈远,被遗忘的记忆悄悄停止,停在那一年,茉莉盛开得最美好的夏夜。
* * *茉莉盛开的季节再次翩然来临,记忆中的香味似乎也没什么改变。
唐律伸手抚着自己的唇,试著把往事记得清晰一点,想将那些都快在他脑海裹泛黄的记忆,都收回记忆的盒子裏妥善收藏,即使共同拥有这份记忆的她,或许早就已遗忘有过这回事。
遭她遗忘的事,还有很多,然而他却都还一一为她保留着。
“你今天是哪根筋接错线?”高居正不满的闷雷响在他的耳边,敲醒了正沉醉在记忆之海中的男人。
“没有。”唐律睨了他…眼,迅速伪装上防卫。
没有?没有的话,他老兄会整晚都站在吧台里冷落一屋子的客人?大老板都因此而下令今儿个再次因他而准备提早打烊了,下班前再不过来探探情况,恐怕下班後将有三个人得继续猜测台风假裏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哥,再装就不像了。”高居正挤眉弄眼地以肘推推他,“说嘛,是不是台风夜裏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继续保持面无表情,“没有。”
“跟你的芳邻有关吗?”不死心的笑脸;再次挤到他的面前来。
“没、有。”冷眸咻咻射出两道冷箭,差点让刺探的来者冰冻身亡。
“没有就别再晃神了。”笑意僵在脸上的高居正败兴地抹抹睑,抬手指向坐在吧台另一边的来客,“去招待一下你的旧情人吧。”
“庭芳?”唐律讶异地启口,快步走至她的面前,“我还以为你都不来了呢。”
萧庭芳仔细地打量他的气色,“听说你和你家邻居出了车祸,都没事吧?”
他微微一哂,“没事,不过乐芬受了点伤,得在家里休息两个月。”
“她受伤?”萧庭芳顿了顿,思索片刻後,不著痕迹地布下陷阱,“你有没有去照顾她?”
“她爸妈都出国了,男朋友也去巡回演讲,我当然得照顾她。”理所当然的答覆果然从他的口中吐出。
她就等着他的理所当然!
“庭芳?”唐律不解地弯下身子,看向她唇边冒出的诡谲笑意。
“好!”她忽然以力拔山兮之势,两掌掹烈拍向桌面,“你的机会来了!”正愁师出无名,这下子刚好…并解决。
“你喝多了吗?”唐律眼中精光…闪,忙换上职业式笑脸点算起她桌面上的酒杯数。
“不要又想跟我装傻。”看穿他企图的萧庭芳摆扬着手,表明不再吃这套,“这个机会指的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你要是再不把握,会有很多女人恨你的。”
“庭芳。”脱不了身的他只好求和,眨着眼向她示意,“我还在上班,有话等我下班再说。”
“我们…点都不介意!”怎奈早就竖起耳朵窃听的众人,非但不配合,还有志一同都窝坐在吧台边恭请他们继续。
“我也很有兴趣听听你的恋爱史。”就连尹书亚也晃出休息室,在吧台边拣了个最佳收听的位置就定位,还对萧庭芳笑吟吟的,“而且我一直都很想弄清楚,这小子会被连甩三十二次的原因。”
说到这个,萧庭芳可闷了,“因为他只适合当好朋友,却不适合当男朋友。”
“内情详解?”
“唉……”话说起来可有两匹布那么长。
“不够温柔?”弃工作不顾也跑来旁听的段树人开始投石问路。
萧庭芳幽幽长长地叹了口气,“太温柔了。”比起时下的男人,唐律这款尊重女性、又呵护得无微不至的优等生物,算是罕见了。
段树人再伸出一指,“不够体贴?”
“他体贴得像你肚裏的蛔虫。”那个唐律永远都会在她开口之前找到她的需要,其细心的程度,真的让她以为他是她失散多年的姊妹。
“不幽默风趣?”
她挥挥手,“只有…点点啦。”这点根本无关紧要。
“长得不够帅害你不能带出去炫耀嚣张?”提出的问号连连破踢到角落,段树人已经问得开始皱眉。
“我都已经放弃去数到底有几个女人也在打他的主意了。”想当初,她可是突破万难才枪到这个好男人。
灵光乍现的高居正弹弹指,“那就是不够有钱可让你挥霍?”
她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冷冷低问:“我是女人耶,我干嘛要挥霍他的?我就不能自己赚吗?”
“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鼻尖顶着她鼻尖的高居正无奈地问。
尹书亚轻轻提示,“他是个好人?”就经验值来看,问题应该就出在这点。
被踩中要害的萧庭芳放开手边的男人,将脸埋进桌面上发出挫折的呻吟,“就是这个死穴……”
“我……”成为讨论重心的唐律,才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尹书亚已抬起…掌制止他。
“闭嘴,你没有发言权。”尹书亚撤走一脸冷意换上温笑,柔柔地催促主述罪状者再度发言,“控方请继续。”
“简而言之,他这个人,几乎可说是没有任何缺点,除了他那死都不会改的好人症状之外。”抬起螓首重新振作的萧庭芳,边说边再灌下…杯黄汤镇定情绪,“而他的那个好人症状,归根究柢,全都是因为一个人在作怪。”
“哪个人?”在场人士发音都很一致。
她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吐出,“他、家、邻、居!”
“他的青梅竹马,张乐芬?”踩在人家伤口上的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