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善月急忙替他拨开眼前的湿发,一边嘀咕着。“我的天哪,你没把头发梳开就洗吗?碰了水的头发会更容易打结的,你--”
一双小手蓦然僵住,黑发上的水顺着她的指尖、手心、皓腕,一路滑下。
善月早就已经隐约看出弼尔雅有张清秀的脸孔了,只是没想到面目整理干净之后的他,更为绝俊慑人,尤其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双眼,很诧异竟与一般人的黑眸不同,他的眼瞳接近黄褐色,宛如一双虎眼石,闪动着奇异的动人光泽,仿佛什么事都能看穿一般,深邃、晶透而且神秘。
弼尔雅知道她正在看着他的眼睛,他刻意垂眸,不想看见她脸上出现那种错愕甚至骇然的表情。
“你的脸怎么了?”她突然凑近,惊讶地察看。
弼尔雅呆了呆,他原以为她会和一般人一样,对着他的眼睛问东问西,没想到问的居然是他脸上的伤。
“刮伤的。”他不由自主地抬眸凝视着她。
“你太不小心了。”她把一张藤椅拉到澡盆旁,推他坐下。“先帮你洗完头发再上药。你也真是的,把自己搞得一场胡涂。”
弼尔雅仰躺着,被动地闭上眼睛,感觉到她将一道清凉的液体倒在他的头发上,然后用指腹和缓有力地推揉按摩着他的头皮。
“我常这样帮阿玛和额娘洗头发,他们都很喜欢。”她得意地笑了笑。
弼尔雅闻到了薄荷淡雅的馨香,虽然婢女们也是这样侍候他沐发,可是善月的指尖却像和煦的春风,让他感觉到无比温柔舒服。
“弼尔雅,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她轻柔地替他拭干头发上的水渍。
“什么事?”
“你刚刚应该是第一次看见我才对,可是我觉得你好象早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似的,为什么呢?”她俐落地替他打发辫。
“我在看我阿玛的未来时,就已经看过你了。”只不过,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极为模糊,也没有刻意想记住她,刚才清楚见到她时,才发觉她远比记忆中的模样更显得娇巧可爱、灵洁动人。
“原来是这样啊,好没意思。”连初次见面的惊喜感都没有,善月不免感到有些无趣。“头发结好了。我看热水不够了,得让店小二再送些过来。不如这样吧,顺便让店小二帮你刷洗一下身子--”
“我不要!”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要?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臭气熏天的。何况再让你自己一个人洗,我真不知道你会不会又搞得天翻地覆。依我看呢,还是让店小二帮你刷洗比较妥当--”
“我从不让男仆侍候。”他打断她。
“啊?”
“我只习惯婢女的服侍。”他站起身,自顾自地脱起又湿又臭的脏衣裳。
“等等,你要我去哪儿找婢女来服侍你?”看弼尔雅开始脱衣服,善月急得眼睛部不知道该看哪儿好。
“妳不就成了。”他理所当然地瞥睨她一眼。
“我?!”她当场惊呆,俏脸胀得通红。“别开玩笑了!我是个大姑娘,可不是你王府里的丫头,怎么能服侍一个男人洗澡!”
“你不是我的九姨娘,有责任照顾我,一直到我能独立自主为止吗?”弼尔雅悠悠笑着,享受她惊慌失措的神色。
“那……那不算啦……”她浑身滚烫到快要融化了。
“怎么现在又不算了?”他微眯着眼,尽情观赏她火红的脸蛋。
“不跟你说了,我找店小二来!”她埋头冲出房门后,才发现膝盖虚软得差点站不住。
弼尔雅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发现善月除了缠、粘、烦人以外,还可爱得像天真无邪的小动物。
不过弼尔雅没有得意太久,就见善月把店小二拖了来,吩咐他“使劲给二爷刷洗干净了,本姑娘重重有赏”!
看在赏钱的分上,店小二很卖力地侍候起弼尔雅来。
“啊--轻点儿!笨手笨脚的,你想把我的皮撕了不成!”
“二爷,这您可得多多包涵。真不知道您多久没梳洗了,您瞧瞧,这垢积得多厚呀!不这么用力刷,这陈年污垢怎么刷得起来呢?您就忍忍吧!”
“啊--痛死了!”
善月躲在房门外听着弼尔雅的惨叫声,忍不住格格大笑起来。
第四章
“你别乱动啊……刀剪无眼,伤了你的手我可不负责……”
弼尔雅右手泡在热水盆里,另一手让善月紧紧握着,他发现她在帮他剪指甲的神情非常慎重小心,大气不敢喘一声,好象他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剪断手指似的。
“别动喔……千万别动喔……”善月不厌其烦地提醒。
“你实在很吵。”他满脸不耐烦的淡漠。
“没办法,这是我第一次帮人剪指甲。”她喘口气,又深呼吸。
“是吗?那我真荣幸了,希望剪完后十指仍然健在。”他漫不经心地瞅着她。
善月微嘟起嘴回望他,这一眼不禁又令她恍惚失神了一瞬,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被他逼人的俊逸神采慑倒了。
她必须承认自己很难自在面对现在的弼尔雅,梳洗整洁干净之后的他,浑身自然散发着一股雍容尊贵的气势,瞧他优雅的俊脸微扬,一派神色自若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很习惯让人服侍,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今天之前的弼尔雅,根本就是一块被污泥遮蔽的美玉,一经洗濯,光釆依旧耀眼夺目。
从小到大,她所见过的男人,根本无法和弼尔雅这样的贵族子弟相比。什么样出身的人自然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气质,她到如今已经能深刻体会了。
“你和郡王爷长得并不像。”她低下头继续剪他的指甲,慨叹连他修长的手指看起来为何都比她优雅得多。
“我当然不像那个愚蠢的男人,我只像我的额娘。”他神情冷淡。
“喔,可以想象你额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她由衷地看着他说。
弼尔雅状似冷漠,但善月却看见他淡褐色的双眼中泛起温柔波光,感觉得出他和他的额娘之间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你哪里来的钱?”
“钱?”话题突然跳开,害她楞了一下才知道他在问什么。“喔,钱啊,进当铺一趟就有啦!”
“当铺?”这个字眼对弼尔雅而言很陌生。
“对呀,我当了一对耳环还有一对玉镯。”她晃了晃空空的手腕说。“那是郡王爷在我进王府前送给我的,反正戴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索性死当了,结果没想到换来了不少银子呢!”
“死当是什么意思?”他盯着她耳垂上两个小小的耳洞。
“就是不要了,不赎回来的意思。”她毫不觉得可惜。
弼尔雅怔然凝望着手上的翡翠扳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
好不容易帮他剪完了指甲,善月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你总算从头到脚像个正常人了!”她瞅着他抿嘴轻笑。
弼尔雅淡瞥她一眼。
“我饿了。”他懒懒支颐。
“正好我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你想吃什么?”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
善月一怔。
“好吧,我下楼叫店小二准备饭菜。”她无奈耸肩。
“我不吃两只脚的东西。”他淡淡吩咐。
“好--”怪癖还真不少。
饭菜很快张罗上桌了。
“你让我吃这些东西?”弼尔雅皱眉以对。
“哪里不对吗?”善月不解地回视。“这都是一般的家常菜呀!”
“我在破屋里吃的东西都比这一顿丰盛。”完全是不屑的口吻。
“是吗?”善月仔细想想,在王府里吃过的每道菜的确道道都是精致佳肴,南北名点,高明的厨艺当然不可能是这种小客栈的厨子能料理得出来的。“弼尔雅,你就别挑剔了,你要明白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身边的银子也不多,咱们得省着点儿,不能一下就把银子都花光了,东西吃简单点没关系,要共体时艰嘛!”
她率先举箸吃起来,用眼神鼓励他一起享用。
弼尔雅意态阑珊地动了几下筷子,吃得好象跟桌上的饭菜有仇似的。
“喂,别这样嘛,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是终年饿着肚子没饭吃的?咱们这一餐,说不定还比穷苦人家的年夜饭丰盛呢!”善月所说的穷苦人家中还包括她自己。回想有一年她的阿玛鬼迷了心窍,把办年菜的钱全输光了,害得那一年她们一家子只能啃窝窝头、喝白菜汤过年。
弼尔雅自幼出身于皇族贵戚,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使被囚禁的那几年,仆役仍因他特殊的身分而不敢过于怠慢,吃穿用度依然以贝勃爷的等级在照顾着,因此他对于出身贫穷的贱民生活体会不深,要做到体谅就更难了。
“你既然选择跟在我身边照顾我,就该认真负起照顾者的责任,最好也要先弄清楚我对食物的喜好。记住这个东西,我不喜欢吃,以后别在饭桌上出现。”弼尔雅挟起一块红烧萝卜对她说。
善月听得又气又恼。
“你不喜欢吃,可是我喜欢!”她气呼呼地把他筷子上的红烧萝卜挟过来,一口塞进嘴里。“你这人个性真差!也不想想我为了你忙了这大半天,你连声谢都没有,还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求你照顾我,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他眼也没拾,用筷子在菜中翻来拣去。
“弼尔雅,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难道看不出她是因为担心他无法在下阶层社会里生存,才选择留在他身边的吗?居然对她颐指气使,还一点儿都不懂得感激!
“这些菜你既然喜欢吃,那就都留给你好了。”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床榻前自顾自地躺下。
善月呆呆看着一桌子饭菜,被他弄得半点胃口也没了。
“喂,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离开王府了,别再老对着我摆贝勒爷的臭架子!”她柔声轻斥。
弼尔雅无所动静。
“喂,怎么不说话?”
“我想睡了,妳能不能安静点儿?”
“等等,你先别睡,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商量好呢!”她急忙冲到床边拉扯他的手臂。
“不是一切都听你的吗?你决定就好了。”他闭着眼,懒洋洋地答。
“问题是……问题是……”她发现眼下就有个很大的问题要待解决。“你睡了,我该睡哪儿?”
“你高兴睡哪儿就睡哪儿,不必征求我的同意。”他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可是……这儿只有一张床。”她坐在床沿尴尬地斜睨他一眼。
“想上床睡觉就说一声,何必拐弯抹角。”他很大方地挪出一半位置给她。
“这、这不太好吧!”善月又羞又窘,浑身燥热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很不妥了,怎么还能同榻而眠。”
“既然这样,你何不另住一房?”
“那还得多花费一间的房钱呀!”真是大少爷一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身上钱不多,这种花法很快就会把银子花光了,当然能省就省。”
“不就只是睡觉这么简单的事,哪来那么多废话!”他不耐烦地翻过身背对着她。
“才不是废话,这可关系到我的名节,所以我才要找你商量一下呀!往后若有人问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要如何回答才不致招来风言风语?”
“实话实说啊!你不是我的九姨娘吗?”他轻哼一声。
“不行啦!父亲的小妾怎能跟儿子共住一房?这种违背伦常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还得了,我会身败名裂的!”她其实无法想象身败名裂是怎么样的后果,只是莫名觉得胆战不安。
“那还不容易,你当我的婢女,我是你的主子,婢女整天都得跟在主子身边无微不至地侍候着,你我共处一室的理由自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