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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狡辩!”玉彤又踹了她一脚。”我可告诉你,这君家除了我姨娘、姨丈,还有为皇表哥之外,我也算是君家的少主子,我说的话,每个人都得听。尤其是你,我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你要乖乖的服从我,不许反驳,听到了没?”
奴儿愣愣的点了点头。”那……我要叫你什么?”
“你真笨耶,你没听见别人都叫我表小姐吗?”才十岁的玉彤,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知道就多看多学!”
“喔!”
“还杵在那儿干什么?你马上去给我挑水!”玉彤俨然当自己真是君家小主子,—味地喝令著。
等著吧,她绝对会把这讨人厌的奴儿赶出君家的!
哼!只要让奴儿从早到晚不停的工作,奴儿若受不了了,自己会逃的。
到时候,不就没人和她争做君家少奶奶了——
玉彤心里打著如意算盘。
“挑水?我……我不会!”奴儿摇著头。
以前在家里时,挑水的工作都是娘和大姐去做的,而她唯一的工作只是负责到别人的田里,拾捡一些不要的农作物。
粗重的工作,娘和大姐会去做,怎么也轮不到她。
“不会!?那你是来吃闲饭的吗?”玉彤高声嚷著,伸手揪住她衣领,将她拉起。”不会也得会,你马上给我去做!”
就这样,奴儿被硬架著去工作,身子瘦小的她,哪承受得了两担水的重量,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捱至水桶边,她挑来的水,也没剩半滴了”
玉彤气呼呼地拿鞭子抽打她,旁人想帮奴儿,却都让玉彤喝住。
因此,没人敢帮奴儿,她从一早就开始挑水,一直到天色变黑,都没能休息、也没吃饭,只能猛灌著水来填饱肚子。
“你真是笨,从早到晚,挑不到一桶水!”王彤拿著鞭子直往奴儿的手抽去,奴儿痛得打翻挑来的水,水溅上了玉彤的衣服,玉彤气得大叫。”你是不甘心,是不是?还想报复我!?”
奴儿惊慌的连连後退,拚命地摇著头,”我……我没有!”
“你们这些奴才全给我听好,谁都不许拿东西给她吃,否则我就叫我姨娘赶你们走!”玉彤对著厨房内正在张罗晚餐的厨工命令道。
之俊,玉彤瞪了奴儿一眼,便悻悻然地离去。
“瞧瞧,一个小鬼说话竟这么大的口气!她还真的当自己是君家的人呢!”一名厨工嗤声道。
“若要论吃闲饭,她才真的是吃闲饭的人呢!”
“就是嘛,奴儿以後可是君家的少奶奶,她表小姐长大以後就嫁人了。要不是夫人可怜她没父没母,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她才能在君家这么地住下——”
一群厨工议论纷纷,大夥儿都同情奴儿,可却没人敢拿东西奴儿吃。
众人皆怕玉彤真的会到君夫人面前告状,到时他们的饭碗真的全都会不保!
奴儿愣坐在大水桶边,嚎啕大哭。
“娘——我要回家……娘,您来带奴儿回家——奴儿想要回家——”
厨工们听了於心不忍,但众人还是只能摇头叹气。
时值晚餐时刻,大夥儿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有空暇去理会奴儿。
直到阿娟来端君夫人的晚餐饭菜,听到奴儿的哭声,她才连忙寻声去查看。
“奴儿,你怎么坐在这儿哭呢?”
听到阿娟柔柔的声音,原本哭累得快要睡著的奴儿,立刻睁大了眼,一看到阿娟,便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阿娟姐姐,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我想回家!”
“乖,别哭。』阿娟把奴儿的小头颅揽在胸前轻拍著,那一声声啜泣,听得她眼眶也跟著泛红。”你怎么会在这儿,害我找你找了老半天!”
“表……表小姐她叫我来……”奴儿把今天一整天的事,全说给阿娟听。
阿娟听完,拉著她的手察看,又检查她身上的鞭伤。
“这表小姐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
阿娟虽然也替奴儿抱不平,但她毕竟也只是个下人,也没办法替奴儿讨回公道。
她同时也知道,就算去和君夫人禀告这件事,君夫人也不会责怪表小姐的——
“阿娟姐姐,我好痛…我也好饿”
“你乖,别哭,阿娟姐姐去拿饭给你吃。”
阿娟进到厨房,端出自己的晚餐给奴儿。
看著奴儿连筷子都没拿,直接用手抓食,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看来是饿坏了。
阿娟心疼之余,有感而发。”如果你娘知道,要当君家少奶奶,会吃这些苦,她一定会宁愿你只是来当婢女——”
阿娟记得自己十岁来当婢女时,也没受过这些不人道的苦啊!
“阿娟姐姐,你……你方才在和我……我说话吗?”
奴儿真的是饿坏了,只顾著吃东西,没听清楚阿娟在喃喃些什么。
“没……没有,奴儿,你慢慢吃,别噎著了。我先端饭菜去给夫人吃,然後再拿药来帮你把伤口敷上——”
奴儿边吃边点著头。
半晌後,奴儿吃完了饭菜,阿娟正好踅回,手中还拿著药瓶。
“吃饱了?”奴儿笑著点头,压根不知自己吃的是阿娟的晚饭。
“我来帮你擦擦药。”阿娟蹲下身,轻轻将药擦上伤处。”对了,少爷找了你一整天了,等会儿你赶快过去他那儿。”
奴儿恐惧地摇摇头,”阿娟姐姐,你今天有没有看到我娘来找我?我要回家,我不要再待在这儿了!”
因为心疼奴儿,阿娟也不敢把实情告诉奴儿。
虽然夫人没有明说,但夫人之所以这么早就让奴儿来到君家,除了要奴儿乖乖听话,成为真正的君家人之外,另一方面,无非就是想让奴儿和卿家完全断绝关系,免得日後奴儿成为君家少奶奶,卿家人会来纠缠。
“奴儿,你要乖,你娘有说了,这阵子她会比较忙,但只要你乖乖的,她一定会来看你的!”
“真的!?那……如果我娘忙,我可以回去看她呀!”奴儿眨动著大眼。
“呃……不行喔,你娘也有说,要你好好的待在君家,不可以乱跑,不然的话,她……她会生气的!”阿娟心虚地不敢正视奴儿无邪的双眼。
“好,我会乖乖的,我不要娘生我的气,我会乖的。”
奴儿喃喃地念道。
“奴儿,你要忍,能忍得过这些苦,将来等你成为君家少奶奶时,你就有好日子过了——”阿娟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
奴儿还是似懂非懂,依旧只能愣愣的点点头。
○●○●○●○●
听阿娟说君为皇找了她一天,奴儿铭记著阿娟的话,只要她乖、不乱跑,她娘就会来看她……
为了见娘,她会乖的,绝下会做出让娘生气的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至君为皇的房门,稍喘了一口气,她抡起小掌,轻轻地敲著门。
“少爷、少爷——少爷,你在不在?我是奴儿,少爷——”没听见回应声,她又猛敲猛喊——
“你在我房门前,鬼吼鬼叫的做什么?”
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落下,她回头一看,身子反射性地想後退,不料却撞上了门。
“少……少爷——”
“你一整天都躲到哪儿去了?昨儿个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今天会找你的吗?
刚吃完晚饭,又整了几名笨奴仆一顿的君为皇,正愁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这下子奴儿自动前来,他正好可以大整特整她一番,以弥补他今天无聊得发慌。。。。
“我…是…,是表小姐她……她找我去——”
“我不想听你解释,在这君家,我才你最大的主人,我要找你,你就得马上来!”君为皇要著小主人的威风。
奴儿只能乖乖地点头。
“我有一样东西掉进井里去了,你跟我来,帮我到井里去找找!”
“井……井里!?”奴儿杏眼圆睁。
她今天一整天都和那口井为伍,现下已晚,还要她去井边!?
虽然百般不愿,但她一定要听话,娘才会来看她——
思及此,奴儿只好硬著头皮,亦步亦趋地跟著君为皇,走向後院的那口井——
○●○●○●○●
“少爷,你掉了什么东西进去?”奴儿趴在井边,踮著脚尖,往井里猛瞧。
“一只玉佩!”君为皇随口答著。
“玉佩!?那很贵的!”奴儿瞪大了眼。
她们那个村庄里,几乎没有人家里有玉佩,只是在大人的谈话间,常听见在别村庄的市集里,有人在卖玉佩,但因为太贵了,没人能买得起!
“那当然罗!所以你要赶紧帮我找回来!”
“可是,我要怎么找?”
“你坐在汲水桶里,我放你下去,然後你用手在水里捞一捞,看有没有。”
“我……我下敢,我怕——少爷,你找别人来,好下好?”奴儿一双大眼,漾著惊惶。
君为皇的俊容倏地露出不悦的神情。”别人都太大、太重,哪坐得进这个汲水桶?我叫你坐你就乖乖的坐进去!”
“可是……已经开始下雨了——”
“那就快呀!”
君为皇的命令,纵然心中不愿,奴儿也不敢不从。
雨已经开始愈下愈大,奴儿还是在君为皇的坚持下,坐进汲水桶内,君为皇慢慢的将她放人那又黑又深的并里。
“记得认真找喔!”君为皇边放下绳子,边探向并里说。
“喔。”奴儿紧紧拉著绑住桶子的绳子,颤著嗓音回应。
待桶子落至水面时,君为皇的嘴角泛著邪意的笑容。
“卿奴,你要仔细找喔,我先回房去换衣服,等一会儿再来!”
言讫,君为皇便把绳子绑在一旁的树干上,丢下街在井里的奴儿,自己便溜掉了。
“少爷,等一等,少爷,不要丢下奴儿,奴儿会怕……”
尽管奴儿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见。
雨势愈来愈大,奴儿压根忘了自己是下来找玉佩的,她吓得紧捉著绳索,拚命的想往上爬,但力道不够,只得放弃,双手只能捉著绳索,然而不断滴落并里的雨水,让她张不开眼睛……
她紧闭著眼,两手死命地捉紧绳子,哭喊著:
“娘,快来救奴儿啊,娘……”
滂沱的大雨加上後院没有住人,是以奴儿那微弱的呼喊声,压根没人听见——
她除了哭,还是哭……
“娘,来救奴儿,奴儿好怕……娘——”
“救命啊——少爷、少爷,你来了没有?快拉我上去!救命啊——呜……”
奴儿的头发和衣服都让无情的大雨给打湿了。
想她的娘、想她的姐姐、想她爱吃鸡腿的弟弟——
“娘、娘——奴儿好想您,娘,奴儿……呜……奴儿要回家——”
涕泗滂沱,奴儿不断地哭喊著。
但她哪里会知道,这个又湿又冷又漆黑的长夜,不仅仅只有她受苦——
雨依旧无情的狂飙;夜,仍继续著它淡漠的漆黑。
第三章
十年後
奴儿倚在窗口边,发愣地想著十年前那个她被为皇弃置在井里的夜晚——
那晚风雨交加,後院一片漆黑,任凭她如何呼喊,就是没人发现她。
一直到早上,风雨都了,前去挑水的仆人发现她在井里,才赶紧将她拉出来。
淋了一整夜的雨,她病了,连续的高烧不退,致使她昏迷了三天三夜,还好老天保佑,最後她的小命是给保住了。
没给她有解释的机会,君夫人便一味地斥责她贪玩,竟玩到并里去。
最后,她还是没有反驳,任由君夫人训骂。
后来,她也才知道,其实为皇并没有遗失玉佩,他只是在恶整她、只是觉得这样做好玩——
之所以还记得这件事,并不是因为记恨,而是在那一晚,她的家人全遭溃堤的洪水给冲没了。
她的娘亲、她的姐姐、她的弟弟,在一夕之间,全都离开了人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