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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个……”春荼蘼很愧疚。怪不得,当时夜叉的脸色很差!
“现在我说了,你总知道了吧?”锦衣咧咧嘴,像在脸上挂了个笑面具,看似喜相,却毫无温度,“他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少则一两天,多则十几
天。这期间他脆弱不堪,一个小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他,你又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吗?而且每运功一次,他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损耗自身的寿元。你要明
白,超越人类极限的能力,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世上哪有白来的东西。甚至,运用魔功的次数多了,他可能丧失心智,迷失自我。那时,他与凶神或者野兽无
异。那时。他要怎么办?”
“我……我……”春荼蘼的震惊无法描述,她不知道代价是如此之大,“可是,没办法解除这什么破玩意儿的魔功吗?”
“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翻遍了古籍秘书,涉猎巫蛊之术,我相信一定可以治好他,可是我需要时间。而且在此期间。他不能让情况再恶化!但也
不知什么孽缘,我们在幽州时,遇到了你。我们在洛阳落脚,又遇到了你。现在我们躲到长安来,居然还是被你找到。你是故意的吧?你不害死他就没完是不是?你
简直……就是他的魔障!”
锦衣越说越刻薄,但春荼蘼却不怪他。任谁,当自己的好友被旁人威胁生命时,都不可能还保持冷静。可她就算不无辜,至少不是故意的。此时被
攻击的体无完肤,本能的反击道。“可是,你也没有保护好他啊。我在幽州遇到他时。你让他落到那步境地,沦为军奴,像牲口一样被对待,说不定就不明不白的死
在那儿!”
“在萨满死之前,夜叉并不与我们在一处。他的去向和所在,只有那老混蛋知道!”锦衣被激得眼睛都红了,“之前他并没有出重要任务。不知道
怎么会到那种状态,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件事。甚至,我不知道当时他就在军营里。不然怎么会不救他?他苏醒,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很吃惊。”
“为什么不早杀掉萨满?”春荼蘼问,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似乎体会得到夜叉的高贵与骄傲,无法容忍他被一个男巫所控制。想必,他也很愤怒,
觉得是极大的侮辱吧?而且她注意到了,锦衣用了“我们”二字。说明,夜叉手下还有其他人,绝不止一两个。还有,他说“出任务”什么的……
“因为萨满与他性命相连,直到罗大都督案时他出现,告诉我他已经解掉联系,我们才敢动手。”关于这一点,锦衣说得含糊,因为夜叉并没有跟他细说。
他只知道,从那天开始,他们开始摆脱了“那一方”。虽然还是见不得光,但却获得自由。
“罗大都督府的盗窃案,是你们做的吧?”春荼蘼突然问。从时间上看,是在夜叉变成雪人前就做的,毕竟挖地道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是。”锦衣直接承认。
“我很好奇,那么多珠宝,你们是怎么弄出城的?”
“因为所有人都注意棺材以及里面的死人,没人注意运棺材和装满丧器的马车啊。”锦衣得意地笑起来,“一叶障目,人总是忽略眼皮子底下的东
西。大箱的珠宝,分散在两辆马车的夹层间,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之前得到罗立那箱子东西的消息、挖地道、把东西弄出来,都有周密的计划。”所谓丧器,是丧
葬时,依照风俗,所需要的礼仪器皿。其中普通人家,还会有石雕的陪葬物。
“好办法。”春荼蘼由衷佩服锦衣的胆大心细。可以说,锦衣是心理战的高手。至于其他有关情报和组织的信息,她不问,也不想知道。
但锦衣却面色再变,冷冷的看着春荼蘼道,“你不知道吧,罗大都督的东西中,有夜叉为你付出的代价之二。这次他失去的,比代价一还要重要。”
“箱子里有比珠宝更珍贵的东西?”春荼蘼一下就猜到了。
所以,罗大都督急成那个样子,近乎疯狂的要找到东西,理智尽丧,昏招频频。甚至,后来想杀掉她泄愤。幸好韩无畏保护了她,终让罗大都督住手。只是直到今天,他是否还惶惶不安呢?
珠宝箱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锦衣会认为,夜叉为救她而失掉了那宝贝?
第二十章 罗大都督案谜底揭晓(下)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一直觉得你非常聪明。”锦衣嘲讽地说,“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一个见不得光、隐身于江湖、能平安活着都很奢侈的男人,怎么会知道皇宫密道的?”
春荼蘼心头一凛。
她想过的,真的想过。只是,她下意识的不想深挖。因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会给家人带来危险。也会令某些人……远离。
夜叉有胡人血统,虽然他努力隐藏尊贵的气息,但他不像常人,只是落拓于江湖罢了。可大唐立国已有两朝,以他的年龄来说,不可能住过皇宫的。
那么……
“罗大都督的珠宝箱内,有一张地图。”锦衣解开谜题,“那张地图本属于突厥王室,毕竟之前外族占据了汉地百年,大唐的皇宫,也曾是突厥人的皇宫。当年,没人知道突厥的开国之帝修建了那个密道是为了什么,但后来却成为了只有历代皇位继承人才知道的秘密。而韩姓入主大唐后,皇宫是大肆修缮过的,却从来没有发现。”
春荼蘼明白了,有了那张密道的地图,就等于拥有了插入大唐国主心脏的尖刀。有兵有将有文有武又如何?大唐盛世即将开启又如何?当孤注一掷的时候,远水永远解不了近渴。很多时候,天下稳定就系于一身。大唐才历两代,根基并不是很稳定,若失其名正言顺的国主,最后不管群雄并起时谁胜谁败,这份大乱是跑不了的。
而拿着这把刀的人,是力量,也是危险,可伤人,亦可伤己。但对于韩姓大唐来说,绝对是个威胁。所以,罗大都督怎么得到这份密图不重要,毕竟他是武将。与突厥交战多年,当年也是他拖住突厥一支强大的力量,助韩姓夺天下,他有很多意外或者顺理成章的机会。关键在于,他留着那张图干什么,并且,看没看过。
“罗立没看过密图,我们得到时。封印还在。”锦衣似乎知道春荼蘼所想,也不禁佩服她一个小小女子,反应能这般敏锐通透,“那张图是杀人刀,可也是保命符。罗立做封疆大吏多年,在朝中是谨慎忠诚相,在外却是蛮横骄奢辈,单看他两个备受宠爱的庶女就知道了。”
春荼蘼点点头,想起那对姐妹花罗语琴和罗语兰来。她们二人想把韩无畏和康正源分而食之,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一番情意没着落。转而对她敌意很深,典型的迁怒。也不知到了长安,有没有可能见到?阿弥陀佛,可千万别!
“罗立此人看似勇武,年纪大后却极为胆小惜命。而且,他眼光很好,却心胸不够。往往昏招频出。近年龙椅上那位重视律法规则,再无上代君王的宽容,律下愈严。权力也不动声色地收归君侧,已经夺了几个世家大族的特权。说起来,那一位真是本事,即位十七年不到,专捡难拔的老虎牙下手啊。”锦衣难得地夸了韩谋一句。
“罗大都督怕皇上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所以一边把两个儿子留在京中,表示忠诚。另一方面,怕皇上翻脸,或者他真做过什么可能导致满门抄斩的事。他不敢谋反,所以打算给自个儿弄一个免死金牌。到时候 进可攻,退可守。即可以当做立功,献图于皇上,以功免罪。实在不行,又可以西逃于阿尔泰山,做为投靠突厥的投名状。”春荼蘼冷笑。
一脚踏两船,两头不到岸,这么浅显的道理,罗大都督居然不懂。这什么政治智慧啊,还不如她一介民女。可见,大人物什么的,不过如此。而人若糊涂起来,年轻时的果断勇敢全失尽了。大约是在富贵乡中泡太久,骨头酥了。
“也不能怪他。”锦衣分析这些事时倒冷静,少了对春荼蘼时的激愤,“无欲则刚。他亏心事做多了,一介武将,镇守重镇,却与朝中大员联络密切。他可能只是为了使罗家声势更旺罢了,却不知韩谋最忌讳几大姓几大家的。当今龙椅上那位看似温和,其实为人霸道,家族势利太强大,皇帝到底算谁家的?所以罗立怕猜忌嘛,这才弄根救命稻草抓着。”
春荼蘼想了想,脸色开始发白。
“你明白了吧?”锦衣一直观察她的反应,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很省事,一点就透,“这是夜叉为救你付出的第二个代价!他用那个密道,令你成了福将、功臣,在韩谋面前保住了你的小命。你以为,你的功劳只在于救驾吗?不是!你暴露了那个密道,令韩谋发现了惟一可直接置他于不利处境的漏洞。等那个密道被堵死,这把多少人想要的刀就成了废物!”
“他要那张图干什么?”春荼蘼面色如雪。
他,不是想谋反吧?
“那也是他的保命符!”锦衣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本来,我们筹谋多年,却是为人作嫁衣,那图本是为别人偷的。但他突然摆脱了萨满的控制,横截了一注,手握密图,立即变被动为主动。谋反?哈,好像那个龙椅有什么好似的。他其实只是想平静的生活而已,种种田,或者打打铁。但就是很多
人不允许他。所以丢了这图,他就失了筹码。你懂了吧?他是用他的命换你的命,而且半点也没有犹豫。你说,到底是他欠你,还是你欠他?!”
脑袋里轰的一声,春荼蘼彻底清醒了。
夜叉的身世,绝对不简单,能活下来,恐怕已经耗尽了心力。若不是为她,可能还轻松些。
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她的错!若说以前还是夜叉主动,而到长安后,是她不该想尽办法来找他。她应该保持理智的,那不是她引以为傲的吗?她不是劝过自己吗?夜叉对她来说,太像两个世界的人,不仅隔了前世与今天,隔了穿越与重生,更隔了这一世的光明与黑暗,平凡与普通。其实,彼此断绝来往的好,
可又为什么任性了。只由着自己的心意?甚至,这心意她都不明白?是喜欢吗?她不知道,活了两世,没有真正恋爱过。而她是理智的人,从来不会相信一见钟情。
但,是好奇吗?是觉得神秘吗?那就更可悲。
尤其是,面对一个为她可以随时牺牲的男人,虽然她不知道那执念由何而来。她却不能坦然接受。她可能冷情,却绝不自私。特别是,夜叉对她的无私是那么珍贵。也许,是就算活几辈子也遇不到的幸运。
而既然还不起,就不要再欠了吧?她凭什么要求别人只付出,而没有回报呢?对韩无畏和康正源,她都有报答的机会,惟有夜叉不能。
“谢谢你。”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其妙泛滥的心潮,冷得像冰一样。又如刀,“我不会再来找他了。”这个答案。是锦衣要的吧?也是他告诉她这么多秘密的原因吧?
“有什么用?他会去找你。”锦衣叹息,“我知道我太苛刻了,可是,我只是想活下去。”
“那我给你一个承诺。”春荼蘼站起来,面向后院的方向,因为,这承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