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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周围,透雕靠背椅、三足香炉、八足圆凳、雕花嵌玉的大床,全部是紫檀木的。还有床上粉红色绣缠枝牡丹的帐子,弹花软枕,配绿丝绦金鱼钩子。刚才还看到书房中有白螭双联瓶、五足内卷的琴几、桌上摆着银白点朱流霞花盏、花果纹的壶……
太高调、太奢华了!
内院的布置,外祖父不会插手,是内宅妇人主持。这样华丽的摆设,即顺了白相的意,显得热情疼人,恐怕还有人想看乡巴佬见到好东西的好奇兴奋样子,好拿去当笑谈。
可惜,她这种搞法律的人没那么大的文化素养,看着喜欢是喜欢,却不会惊叹,倒不如拿银子堆个小山,说不定她还赞一声:好晃眼啊!
“我去看看爷爷。”她换好衣服就站起来,“过儿收收你的大嗓门,如今这里不比咱们自个儿的家了,小心隔墙有耳,可别给你们小姐我惹祸。还有,当着爷爷的面儿,别露出半点不满的地方。记着,白家人对我好着呢,这样爷爷才放心。”
为了区分所谓的养父、养祖父和亲生的父亲祖父,春荼蘼和白敬远商量好,称白家父子为祖父和父亲,春氏父子是爷爷和爹。所以,尽管春荼蘼以前一直管春青阳叫祖父,今后就改成爷爷了。
在她看来更口语化,也更亲近。
而这边春家祖孙相聚的时候,白相的内书房里,白敬远也在和白毓秀谈话。
“大门口的事,你怎么解释?”白敬远沉着脸。
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白相虽然老了,如今五十有八,年轻时英俊儒雅的相貌却还在。平是看起来斯文温和,但板起脸来则极其威严,儿孙们没有不怕的。毕竟扶持了两代君主,可说是顶极重臣,那种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因此,白毓秀一时瑟缩,但很快他就梗起脖子,仗着自己是嫡长孙,倔强地道,“我就知道瞒不过祖父。”
“可你却还是做了!”白敬远语速轻慢地问,“是否觉得祖父平时对你宠爱,你拼着一场责骂,也要给荼蘼丢个大丑?”
见白毓秀不说话,突然就想起自己那惊才绝世,却因为被压制而最后走上死路的长子,心中大痛。生为白家子弟,而且要继承家业的,哪能这么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富不过三代,白家果然要没落了。”他叹口气,对上嫡长孙茫然中带点惊慌的目光,“我白家现在净出你这种绣花枕头一包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祖父!”
“你怎么不想想,荼蘼也是喊我祖父的。你那下马威是给谁看的?丢了她的人,伤的也是国公府的脸面。而且,你这种手段花样,内宅女子玩玩就无伤大雅,将来要带领白家的人却如此做,岂不太幼稚,太小家子气!”
“她本来就没脸!”白毓秀不服气地道,“被军户之家养大就算了,养祖父是低等狱吏也罢了,毕竟她被拐走、被卖到哪家,也不是她能选择的。可是,她不该不守妇道,抛头露面做状师。那可是贱业中的贱业!有这样的堂妹,我在外面都被人看低了,丢尽白家的人!”
第四十二章 别惹我(中)
“你还敢提白家?”白敬远一拍案,“白家是靠本事能耐撑起来的,不是靠名声!你们谁有那个本事,让皇上对白家另眼相看?你们有谁熟知唐律,倒背如流,那可是国之基石!你们有谁能有她的至孝,不惜名节,上堂为父申冤?你们谁能这样聪明,屡破迷案?她是个女孩儿家不假,可你别忘了,白家前两代,女眷的功劳如泼天之大!”
白毓秀垂下头,不回话。
曾祖那代,白家出过女将军,女扮男装,征战沙场,虽是前朝的事,却为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祖父那代人中,出了位皇后,是当今的亲母。可那个春荼蘼算什么,连姓也不肯敢,只动嘴皮子的人,还能做什么大事?难道……
“祖父,贤王世子与她……我是说六妹妹……”他突然想起一种可能,皱紧了眉,“您不是说过,圣上强势,而白家风头太劲,保持如此就好,不应该再进富贵,徒惹猜忌吗?”不敢说的是:正因为如此,才让大伯尚公主,远离朝政,致使大伯那样的文武全才,抑郁而终。
白敬远点点头。
长孙能想到这一点,也不算太废物。毓秀大约只是年少气盛,所以受不了在他心中的宠爱地位,被那丫头取代,这才做下愚蠢的事。说到底,府里没人看得上那丫头啊。正因为所有人都是一个意思,毓秀才会鲁莽行事吧。
这孩子在学习代表白家出头,可是远没学会代白家看清形势,取舍优劣。更重要的是,他分不清楚里外,看来以后要好好教育才是。
“你如何知道?”白敬远抚须问。
“祖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毓秀有些愤愤,因为他很高看的两个人,都卷入和春荼蘼的绯闻之中,“京城双骏之前就与她见过。后来在冒充圣上案中,也一直与她有来往。宫中虽然没传出什么闲话,但康正源和韩无畏都去官驿找过她几回,而且还都是在不方便见客的晚上。”
“你打听得挺仔细。”白敬远眯眯眼。
“京城的权贵子弟,谁不知道?罗语琴和罗语兰姐妹还亲口对四姑、五姑说过,说……说……那春……六妹妹,一个人钩着两个呢。”
“混帐!”白敬远登时大怒,把茶盏扫到地上。
他很少这样突然发火。吓得白毓秀连忙跪在地上,下面的话就不敢说。
白敬远气得站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走了好几趟才略消了点火。他没有意识到,血永远浓于水,尽管他接回春荼蘼是为了利益,为了女儿的一点念想,但听到别人背后这样说外孙女,还是觉得心如火烧。
他的嫡女,掌上明珠,蔓君惟一的女儿。怎么可以被人这样糟蹋!
“真是混帐!”他又骂了句,“看来。我得让罗立管管他那对双生庶女了。荼蘼行事,嚣张尖锐是很有些,却光明正大,怎么能被说得如此不堪!你!”他指指白毓秀,“听到这话就得给我一巴掌打过去!打不得女人,难道罗家没有儿孙在长安?你有本事陷害堂妹,就没本事去给白家换脸?从小。我教你软胳膊软腿了吗?身为未来家主,你得护着气,一口白家的气。在家里有才什么矛盾都不要紧,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对外,却不能容人泼污水!去,回去告诉你娘,往后不许咱们白家的女孩儿再与罗家来往!”
“遵祖父命。”白毓秀不敢起身,低头道,心中却震惊。
祖母早逝,欧阳夫人只是妾室,之前的公主大伯娘又是不管事的,所以白府的当家主母是他的亲娘葛氏。至于罗家……祖父曾经说过,罗家也是有大功,但行事谨慎的家族。对这样的聪明者,不要交恶。而很多情况下,男人不便交往的,往往就是通过女眷来表达友好。
但现在,祖父不惜为了那个野丫头和罗家翻脸吗?罗氏双姝虽然庶出,人也不太聪明,但长得美,在长安权贵子弟中很有人脉的。
“你回去吧,把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好好想想。”半晌,白敬远疲惫的声音响起,又轻蔑的冷哼了一声,“罗家那两个丫头,是自己肖想长安双骏,可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能耐。你连这个小心思也看不出来,人云亦云,太让我失望了。”
白毓秀本来已经站起,听这话说得重,复又跪下,“孙儿不孝。”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实点。”白敬远踱到白毓秀的面前,“你们这些勋贵子弟,最大的毛病是眼高于顶,不明白英雄莫问出处。想当今圣上,祖上是给突厥人养马的,如今不也龙行大唐?你看不起荼蘼之行事,但你懂不懂,皇上一句话,贱业变贵业,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是。”
“你要真懂了才好,不是在这里跟我敷衍。”白敬远有点恨铁不成钢,“在白家,别人可以和荼蘼互斗,唯你不能。你是未来家主,你知道家主是做什么吗?不是逞威风,不是权利,而是责任,很重的责任。你得给白家选择方向,你得给白家善后。所以,任何事,你都不能先表态,要认真观察,然后当机立断。你懂吗?”
“孙儿不懂。”白毓秀倒老实,“但孙儿可以回去认真想想,慢慢会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若四姑五姑他们为难春……六妹妹,我当如何?”
“看着。”白敬远道,“只要不闹大就不要管,我也在看,想知道那丫头如何自处。”
“是。”白毓秀闷声闷气的,也不知今晚这些话听进去多少。
白敬远暗暗叹气,负手走出书房。
第二天便是小年,晚上一家子要吃小年饭。之前和白敬远的谈判中说得清楚,重要节假日或者必要的应酬和生日什么的,她要和白家人一起聚餐。以此,换取她平时可以在院子里和自己的亲生祖父吃饭,或者随时出府与春大山相见,白敬远还特别吩咐在凌花晓翠添置了小厨房。
小年这种日子,在此异时空大唐还挺重要的。所以春荼蘼尽管不太乐意,却不能陪伴春青阳,反而得出席那可预见不会友好的丰盛“家”宴。
春青阳不明事情真相,还劝她懂礼貌,态度放低些,“到底是亲人,把你混身上的刺儿都给我收收,别谁也碰不得。看到喜欢吃的。也别跟人抢,告诉爷爷,回头给你单做。”
“我也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还抢吃的?”春荼蘼做个鬼脸,带着小凤走了。
过儿是块爆炭,留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比较安全。小凤不多话,关键时候还能揍人,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人选。
这个时空的男女大防还没到严苛可怕的地步,男女可在饭馆同席,自家人吃饭。自然也混在一起,按两房。分为两桌,再加上白敬远带着欧阳氏和两个未嫁的小女儿一共三桌,摆在正院的花厅里。四周,炭火烧得旺。居中,连主人带随身侍候的丫鬟们,一层子人,挤得更暖。
照理。春荼蘼要坐在三房那边儿,可白敬远却把她叫到自己身边落座,引得又一阵暗暗眼红。那可是上座啊。之前只有去世的白世玉和公主才能坐,白毓秀和白蔓竹,一个嫡长孙,一个幺女,再怎么受宠都没资格,凭什么一个捡回来的丫头可以?
白蔓竹当场就搁了筷子,小脸气得煞白,可惜了精致的容。幸好欧阳氏一向乖觉,觉察到白敬远微微的不悦,连忙在桌下掐了女儿一把,才把这篇揭过。
春荼蘼对这种大家族的生活小细节不太注意,所以反应就有点迟钝,只觉得五姑同学才十三岁而已,其实足岁只有十二,豆蔻年华的好皮肤,为什么还要化妆?没及笄呢,头发留那么长,虽然是少女发式,可也不必梳这么华丽,看起来未老先衰,完全失了小清新。
而除了这个小插曲,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却寂静无比。
二舅舅白世林是知道真相的,但他深恨当年那么宝贝的妹妹与人私奔的事,连带着对春荼蘼也没好印象,端着长辈架子,很冷淡。二房以白世林马首是瞻,加上白毓秀因为要修理春荼蘼不成,反被祖父教训了一顿,他们整体对春荼蘼的态度就像陌生人,客气又疏远。
三房呢?春荼蘼本是他们那房的人,可他们却都觉得春荼蘼给三房丢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