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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调笑道:“当然,这么着也不错,至少,我觉得这温度挺好。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有些舒服。”
说着,眼睛早将他上下溜了一趟。心里微微有点邪念:这么个暖和的人儿,若是冬天抱着,想必连炭火都省了。
他唇角掠了掠,没有罢手,如同抚慰宠物一般捋着她后背。
“承乾太子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甫一出生,就与太子枫定下了婚约。”
“哦。”鱼非鱼一听这开头,就已经有所领悟了。
“但是,因为并非是皇后所生,生母只是贵妃的缘故,这位太子的位子坐得极不稳当。上头下面的兄弟,全都瞅上了那个座位。兄弟几个密谋要将太子废掉,扶植其中一人入主东宫,将来登上大宝,必定许其他人以高爵厚禄。
于是,围绕着承乾太子,陆续发生了一些真假难辨的事情。私藏武器、未完工的龙袍、隐匿巫蛊等等事件接二连三地上演。老皇帝再英明,奈何双目被蒙蔽,也逐渐地失去了辨别的能力。众人也传说:难道所有的皇子都不好,就太子一个是好人?
为平息骚动,太子先被禁足。老皇帝此举,也是出于对太子的保护。结果有一日,禁军在搜查中挡下了一名太子最亲近的内侍。出人意料的是,此人突然当场服药自尽。禁军遂起了疑心,对其进行搜查。结果,在其腹中取出一枚蜡丸,当中裹着一封太子书与朝中重臣的密函,言称要篡位弑父。
这封密函一经发现,当时震惊朝廷。先皇震怒,当即下令废除太子。
然而,就在废太子书下达的当晚,数百名蒙面黑衣人先后袭击了其他的几位皇子。
这分明就是挟私报复、杀人灭口。在不幸落网的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东宫护卫的腰牌。
真相至此大白。朝廷派出军队追捕被黑衣人救走的承乾太子。
那一战异常惨烈。不足百人的反贼如何能抗击上千禁卫军的合围?眼见四周弓满箭寒插翅难逃,承乾太子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为之大吃一惊的动作,他竟然拔剑自刎了!
贼首一死,其余人等便当场死于乱箭之下。
东宫的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昔日富丽堂皇的宫室化作瓦砾焦土一片。太子妃早在太子被劫走之后,便吞金自尽。可怜不足周岁的小郡主,在这场灾难中死于非命。
其后,整顿朝纲,众王子却未能如愿以偿各得所需,却被忠良之士证明为谋杀承乾太子的元凶。为求活命,王子们相互举报、攻讦,最终导致彼此间矛盾激化、升级,结果演变成一场内部残杀。
如同荒逸国的巫师炼蛊,活到最后的那个自然就是最毒辣的。
圣上气不过这种恶毒之事的存在,下令将最后剩下的那位王子处斩。夺嫡之争至此落下帷幕。老皇帝接连遭受打击,大病不起。殡天之前,把天下交给了当时唯一未参与争斗的二王子,也就是现下的景明帝。
可是这二王子志不在社稷,加上本人性情怯懦,只醉心于参禅修心。先皇怕他会荒芜政事丢了这江山万里,便命澹台氏竭力护佑、监理朝政。必要时,可以代天子发号施令。
承乾太子是给诬陷而死的,这令先皇死不瞑目的同时,也成为了火凤王朝有史以来最羞于启齿的昏聩与无能的表现。先皇临终前,命令有司隐瞒此事,却在东宫遗址上建起了“凯风台”,以纪念先太子。……”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有子七人,母氏劳苦。想必让先皇觉得更加对不住的,是九泉下的太子之母吧?”鱼非鱼接了一句。
迎上他赞赏的目光,她耸肩不以为然道:“这很合情合理。临终发现,一堆的孩子,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自然就念起那个最温柔最驯顺也最体谅自己的人了。——然后呢?”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腿,催促道。
“承乾太子在世时,与安顺帝甚是投契。火凤国与天阙的关系在当时也十分地融洽。这令大鹰当时的国主心存忌惮,不敢造次。在小郡主出生之后,甚至主动示好,派使臣送来诸多贺礼。
当时天阙派来庆贺的人中,就包括了太子枫。当时,太子枫曾经抱着那小郡主逗弄过半个多时辰,两下俱是十分喜悦。因了这个缘故,承乾太子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太子枫,以为缔结两国百年友好。
安顺帝并无异议,很快回信许下了这桩亲事。
及至东宫罹难,长久以来,安顺帝始终耿耿于怀,因而便不肯解除那个婚约,也算是告慰泉下冤死的人。……
鱼非鱼,现在你还惦记着那太子妃之位么?”
悲伤似汪洋潮涌,自胸前的伤处流泻而出。鱼非鱼此际流出的眼泪,连她自己也会所不清楚,到底是为那无辜的承乾太子一家,还是为舞枫的重情守信。
直到今天才恍然大悟,舞枫的沉重的起因。那段旧事,的确不堪回首、酸苦异常。他的明朗之下,原来还承载着如此潮湿的晦暗。他对那小郡主有情、怜悯她、同情她,所以才会永久地为她立着一个神位,在心里,在谁也企及不到的地方。他与她有约在后,她相信,他必定会负责到底,他许过的,绝不会是随口之语,以他的情性,必然会刻在心上。
如此,她并不亏。她争不过一个死人,但是,她同样地也可以留存在他的心里。
就算他的心已满,装不下再多,但是,就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她为何会不欣赏、不敬仰、不喜欢?
古人可以朝闻、夕死而无憾,上天安排她与舞枫发生了那样的关系,谁敢说不是她的造化?
澹台清寂看出了她的决心。
“去、不去只是一种形式。我已是他的人,死也会是他家的鬼。这个事实任谁都没有办法抹杀吧?”
盯着他羞花闭月的绝美容颜,她忍不住暗中嘀咕:这人这般客气,恐怕不会是无缘无故。连秘史都抖搂出来了,应该不是为了断绝她对舞枫的念头这么简单。他一定是在为某些事做铺垫。刚刚坑杀了几万人,接下来他又想谋划掉多少人的性命呢?……
……
☆、137解忧
七公主要入“月清观”,景明帝与皇后心疼之余,在伺候的人选上尽力地做了些铺陈。
鱼非鱼就夹在这些下人中间,给送入了道观里。
她看到了桃三娘。彼时,桃三娘正在为当日的七公主今天的“凌虚真人”梳头,一边梳头,一边说着有趣的话逗姬凤音开心。此时的桃三娘笑语盈盈、满目慈爱,真挚而温暖。
走到门口的鱼非鱼不觉就是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副极其美好而感人的画面: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她怀疑是自己眼花,眼前的景象纯属幻觉。在她的记忆中,桃三娘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眉眼不曾如此和顺过,笑容不曾这般由衷过,气质也不曾这样地从容大方过。眼前的桃三娘,直是毛毛虫化成了蝴蝶,一夕之间,彻头彻尾地改变了。变得令她心存疑惑,情不自禁地轻轻唤道:“三娘?……”
“啪”玉梳掉到地上,断为数截。
桃三娘身子一颤,坎坎地跪下去,口称:“真人恕罪……”
姬凤音伸手制止了她的跪拜,眼睛瞪着来人,过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小郎?……”
这称呼将往事呼啦啦拉至跟前。
鱼非鱼克制着浪花般的情绪,调笑道:“是。平芜城匆匆一别,小娘子有没有想过我呀?我可是为伊朝思暮想时常中宵独立呢。”
姬凤音乍遭剧变,有苦难言,言下突逢故人,顿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执手相看,竟未语泪先流。
“不得对真人无礼……”桃三娘揪着帕子慌乱地低斥。
鱼非鱼不觉朝她投以诧异的一瞥。以往的桃三娘不曾如此地威严过,永远都是唯唯诺诺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模样。是那种喜欢顺手牵羊贪图小便宜的典型的市井妇人。怎么,这才进宫多久,就变得这么有规矩有风范了?这人的可塑性还真是非一般的强呢!
桃三娘一对上她的视线,立马便垂下头去,在旁人眼中,这个动作就显得很知进退。
母子亲情再珍贵,也贵不过主人去。主人不发话,做下人的便没有擅自开口的道理。
鱼非鱼揽住姬凤音的腰身,一边用帕子胡乱替她摸着眼泪鼻涕,一边粗声大气地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我这不是特地赶来陪你了么?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一身的行头不错哇!又不用假扮男人,又不怕遭到骚扰,还不妨碍寻花问柳。——以前我咋就没想到呢?瞧这天仙洞衣、云头双脸鞋、白玉道簪,还有这逍遥巾,飘带摇拽、潇洒自如,怎么瞧着我心头痒痒呢?——我跟你说,男人最爱这个调调儿!……三娘?三娘愣着做什么?见鬼了么?你家女郎哪就那么容易死呢?快别愣着,给我也照这个样子打扮起来,让我也体验一回这风情与冷清兼具的感觉。女道士啊,不饵住云溪,休丹罢药畦。共知仙女丽,莫是阮郎妻。……”
远岫秋绿,霜残露融。琴书满榻,杳若冰壶之内;盈庭花木,恍似瑶镜之中。
“这儿不错。”鱼非鱼立在廊下眺望着近景远山,由衷赞叹,“我就不明白,小丫头哭哭啼啼的为什么呢?此间乐,不思归还差不多。”
听了这话,姬凤音不免又委屈地抹起眼泪来。
“丑死啦!小心嫁不出去!”对着纤尘不染的金秋美景,鱼非鱼一个劲儿地说着风凉话。
她并非故意刺激,只是她约略有些了解姬凤音的脾气,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很压抑。如果能够让她把内心的烦闷发泄出来,于她的身心健康极有好处。
而眼泪,无疑就是最好的疗伤药。
断断续续哭了几场后,姬凤音果然哭不出来了,揉着眼睛,仍旧不太高兴。
鱼非鱼喧宾夺主,唤了左右侍从,吩咐煮一壶好茶来喝:“捡你们真人平日吃的最好的,让我这穷乡僻壤出来的草莽也领略一番神仙风味。”
姬凤音给气笑了:“还是这么地能寒碜人!”
“道家有言:恩里生害,害里生恩。快意之时就该存着却步的念头。真人如果还记得这一点,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说话间,左右奉上茶来。果如鱼非鱼所料的,乃是时下流行的吃法,将茶里放入了姜、桂。
茶在火凤国有三种身份:饮料、中药、仙药。南方的人大多将茶当作饮料,而北地,更多的则是用以治病、养生。“以茶养廉”的传统尚未大规模形成。
把茶当作药物,是因为这个时代受到道教的影响很大,所谓寿夭因由,修短在业。佛法以有生为空泛,故忘身以寄物。道法以无我为真实,故服饵以养生。自魏晋以来,为求长生所服用的药物多为“五石散”。“散”是毒性很重的药,用量失当是很危险的。有很多人在服用“五石散”后,产生强烈而痛苦的生理反应而死去。基于这一点,人们服食药饵从金石类渐渐向草木类转化。当在魏晋时,茶叶的药性就被确实为具有养生、延年益寿的神奇作用,认为茶可令人轻身换骨、羽化、不畏严寒。
火凤朝延续了这一传统,更多的将茶当成了药饮。
鱼非鱼端详着碗里的茶汤,有些遗憾。这里没有陆鸿渐,也没有《茶经》,她要喝上前世的茶,就只能自己动手。
“来来来,反正闲着也是无聊。我教你们玩一回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