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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凌波一手复上她的额,「你的脸蛋红通通的,而且体温太高,我想你一定是发烧 了。」 「有吗?」似印不禁抚着自己的脸颊,对他的话有些存疑。
「让我看看。」段凌波又有模有样地拉过她的手,一脸专业地为她把起脉来。
「你会把脉看诊?」看他架势十足的模样,似印拋去了疑虑,以为他真的学过什么 医理。 「嗯……」段凌波摇头晃脑地沉吟着,两眼也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游走。
似印更是挨近他的身边,「怎么样?」
「春色无边。」段凌波扶着她的后脑低首吻她一记,修长的手指顺便画过她的胸前 ,「爱妻,没想到你的身材这么好。」这么有料,可以想见他往后的日子会过得非常幸 福。
「你这只色猫……」这才知道受骗的似印,一手按着脸颊上那止不住的烫热红云, 一手拍开他,「出去!」 意犹味尽的段凌波,杨高了眉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真的确定你不需要我来 帮忙?」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的似印,在发现自己又因春光外泄面被他看得彻彻底底时。赶 紧将身子沉进池子里。 她一手指向门外,「马上给我出去!」这只色猫,一阵子不防他而已,他就愈来愈 不规矩。 段凌波摸摸鼻尖,「是是是……」
似印掩着红透的悄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分不清到底是他还是热水的温度,使她体 内的血液汩汩地流动沸腾,胸坎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一想起他被驱赶时脸上那 种失望的样子,丝丝愉悦便悄悄地滑过她的心头,为她注入了阵阵暖意。
她忍不住微扬着嘴角,快乐的微笑。
虽然段凌波总是那副好色又顽皮的模样,但她能够感觉到他那藏在面具后的真心, 她知道,她真的是被他掬捧在掌心里。就算他不曾给过她任何言语上的盟诺或是表白, 她也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的待她。
来这世上这么久了,他是第一个倾心爱护她的人,也因为他,所有缠绕在她心头上 的烦恼皆尽散去,她开始觉得,也许这个世界并不是都那么地黑暗,也许,这个有段凌 波存在的天地,将会是个美丽的新世界。
***
段凌波才失望地踏出浴房,打算绕过花院小径回房时,一阵属于火星的味道立刻让 他停下步伐。 他两眼直视着前方的杏花丛,「掠空,我知道你在,出来。」
云掠空拨开花枝,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但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却没停下脚步,直朝着 浴房前进。 段凌波迅即一掌扣住他肩上的脉门,「你想做什么?」
「保你一命。」云掠空缓缓转过头来,眼底写满了杀意。
「你想怎么保我一命?」段凌波丝毫不敢松懈,更不敢轻易放开他,就怕这个除了 朋友之外毫不在乎他人的死党,会对似印做出什么事来。 云掠空运起丹田内火,奋力震开他的钳制,摊开两掌,自掌心里冒出炫烂夺目的火 光。 云掠空冷淡地看着段凌波。这阵子无论再怎么请他出府想要开导开导他,他老兄一 概拒而下见,再不来找他谈谈,恐怕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以他为屋里那个女人担 心的模样来看,恐怕怎么向他说也是没用,那还不如就直接来帮他解决问题。
「代你下手。」既然这个朋友对那个女人如此心软仁慈,那么也只有他来扮黑脸做 坏人。 「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动她。」段凌波飞快地拦在他的面前,脸色变得阴森幽寒。
云掠空的双眼穿过他的肩,看到了那个沐浴完毕正要走进这个花院,却因为他们两 人的对峙情况,而躲在廊柱后不敢出来的似印。为了不让段凌波察觉,他的眼眸刻意丝 毫没有移动,既不打算让段凌波知道这里有个偷听的第三者,也不打算让似印知道她早 已被发觉。 云掠空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告诉他,「啸王党的势力已被司马相国削去了大半,太子 党已全面控制了朝野,现在啸王党正值存亡之秋,你再不回朝挽救啸王党,主子不会饶 了你。」
段凌波偏过脸,「我不肯帮啸王这件事与似印无关。」
「无关?」云掠空紧敛着眉心,「是谁让你日日不上朝的?」朝中都已经乱成一团 了,而他就什么事也不理,也不管朝野会变了天,成天就只会窝在府里陪着那个女人。 段凌波叹了口气,「她的处境危险,我不能离开她。」似印迟迟不对他动手,也不 从他的身上套取司马相国所需要的情报,再加上秦似魅也伤过她一回,他很难不去想司 马相国是否会再派人来伤她。
与朝中的局势相较起来,他宁可在她的身边守着她。
云掠空熄灭掌心的火焰,一把扯紧他的衣领。
「你有没有想过,不杀她的话,你的处境会更危险?」明明知道战尧修的命令他们 都违抗不得,他还想以身试法? 「我老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打从他那夜不杀似印起,他就已经料想到背叛战尧修 将会有什么下场。 站在柱后的似印惊愕地掩唇,不让抽气声逸出丝毫。
凌波他……是派来杀她的?似印脑中一片迷乱地想着云掠空的话意,不敢相信这个 待她极好的段凌波会是要杀她的人。但在讶然的同时,许多事也令她想不透,为什么凌 波不杀她的话处境会更危险?他究竟是被何人威胁的?还有,他既然是要杀她之人,为 何他不对她动手,反而还这么待她? 云掠空紧盯着段凌波脸上那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心头掠过一抹凉意,很害怕这个老 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紧握住段凌波的肩,「你是想死吗?」
段凌波幽幽地闭上眼,「我并不想死。」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背叛战尧修,可是要他杀似印,这跟杀他有何不同?无论 他怎么选、怎么走,都是条绝路,因此他情愿什么都不选,就照着他的心意去做,而他 心中就只有那么一个愿望,他想和拥有他的心的似印,一块儿活着好好过往后的日子。
「不想死就杀了她!」云掠空用力地摇晃着他,拼命想把活塞进他的耳里,「再过 五日就是立春了,你再不下手。主子绝对会杀了你!」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要是立春前他没完成任务,那个战尧修才不会管他曾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一样对他 照杀不误。 「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段凌波烦躁地拨开他,「你不是最自私自利的吗?干嘛变 了个性子管我那么多?」 「凌波,我还没有把你背叛的事告诉主子。」云掠空依然不死心的苦劝,「为了你 自己,也为了我们,杀了她。」要不是生怕战尧修会对他们来个连坐法,为了一个段凌 波连带地杀了他们其它三人,他根本就不想理会那个女人的生死。
「办不到。」听得心情烦透的段凌彼一把推开他,根本就不想听他口中说的那些为 他好的话。 云掠空若有所悟地问:「你爱她?」
段凌波怔了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近来,每当他闭上眼时,似印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转呀转的;每当他人梦时,似印 的笑靥也在他的梦里静静的陪着他;只要将似印搂进怀里,他就会觉得,他的生命因她 而如此地丰富圆满……但巨大的隐忧常揪扰着他,使得他不停地想失去她后,他的生命 将会又变得如何地空虚,然而,他却从没有想过为何他会将似印视为如此重要。 是因为爱吗?那种遥远得他以为他早就捉不着的东西,已经停留在他的身边了吗? 他不清楚,也或许,他更害怕去清楚。 他抬头望向远方,「我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很需要她。」
躲在柱后的似印,在听到段凌波的回答后,怎么也掩不住出眶的泪水。
一种深深陷落后又被孤零零留下来的感觉包拢着她,让她难过得走不出来,也让她 终于停止了对段 凌波的心猜测。往后,她再也不必去想段凌波的心中有没有她的存在,他是否曾经 在那柔情的背后将爱放在她的身上,现在,她已经得到了答案,得到了那个她一直害怕 去碰触知晓的答案。
「你究竟想做什么?」云掠空垂下肩头,没好气地瞪着他,「什么叫你要当自己的 主人?」他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吗?还妄想这辈子能做自己的主人? 这回段凌波就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答,「我不想再当颗棋子,更不想听从命令杀了 似印,因为我不想在后悔中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云掠空冷冷低哼,」不杀她,你连往后的日子都没得过。」
「明日愁来明日忧。」段凌波拍拍他的肩头,「往后的事,就交给上天吧。」他根 本就不愿去想他还有多少时日,他只想把握住短暂的现在。 「凌波……」
「你试着将心比心。」段凌波在他又开始捞叨之前反问「换作你,你对你的妻子下 得了手吗?」 云掠空霎时顿住,「我……」
段凌波偏着头朝他微微苦笑,「这样你可以了解我为什么做不来了吧?」
云掠空默然无语地盯着段凌波脸上那抹苦涩的笑容。虽说是明白了段凌波的犹豫和 反叛的原因,可他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老友,轻易的就将人生 葬送在一道命令里。
「去告诉所有的人,往后别再和我有所牵扯,我不想连累你们。」以为已经说服他 的段凌波,轻拍着他的肩头向他交代,「别再来找我了。」 云掠空无声地点着头,将眼神放在躲在角落里的似印身上。
段凌波离开花院没多久后,云掠空仔细地聆听他的脚步声,再三确定他已远走,便 扬起手,猛然将一记火云掌飞制向似印躲藏的方向。 「出来。」
脸上犹带着泪痕的似印,走出被烙了一个掌印的柱子,脚步不稳地踱至他的面前。
「凌波他……」她痛苦地抬起头,「为何必须杀我?」
「立春之前他要是不杀了你,他活不过立春那日。」云掠空冷清地瞪着这个害他们 每个人都有生命危险的祸水。 「为什么?」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甚至还要以凌波 的生命来威胁? 「你有你的使命,他也有他的使命。」
似印的脸庞瞬时变得雪白,「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云掠空一点也不把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放在眼底,反而对她反感得很,「 我想我们不需要把话说得大白。」 「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似印掩着脸庞啜泣,「我从来都没有过害他的念头… …」 云掠空冷冷他瞥她一眼,「你爱他吗?」如果这个女人爱段凌波的话,那么事情就 好办了。 似印不点头也不摇头,但她那不可收拾的泪,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为她自招了一 切深埋在心底的情丝。 「假如凌波不杀你,你也知道他将会有什么下场。」云掠空冷硬地向她分析利弊, 「到头来,你也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曾与你短暂相处过的良人而已;但对我们来说,我们 却是失去了一个深交了二十来年的好友。而朝廷也将失去了一个可以支撑的支柱。」
他的声音,听在似印的耳里,如针如刺,一下又一下地刺痛她的心扉,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