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别说傻话了!”禹逍怒道,依然不敢正视她。“金叔!打开栅栏,出发了!”他放声大吼,对那些看傻眼的人下令。
不只旁人,就连朝雾也愣住了。她……在众人面前做出这么强烈表白的她……是自己所熟悉的夕颜吗?
“你别躲着我,你看着我!”夕颜紧紧攀上他的手,不让他问躲。“我已剖白自己到了这种地步,为何你不看我?为何你还要拒绝我?”
因为,他不希望她在这荒山野岭上吃苦。禹逍仰首深吸口气,眼里是强抑情绪后的冷然。他缓缓回头,看向她。“因为我希望留在这里陪我的人,不是你。”
夕颜一值,神色在瞬间变得苍白。不是她……不是她……
“是吗……我懂了……”她松开了手,缓缓地走向栅。不是她……
“夕颜!”朝雾连忙追上,拉住夕颜的手,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吓着了她。
他没料到事到临头,禹逍还是如此固执。谷允臣神色沉凝,揽住朝雾的肩。“先离开再说。”再待下去,只是让夕颜更加难过而已。“告辞了。”他朝禹逍一拱手,带着她俩走出了栅栏之外。
带路的金叔等人虽然觉得不妥,但见禹逍都没说话,也只好跟了出去。
“阿逍,你太无情了!”见他们离去,韩玉净忍不住冲到禹逍面前大吼。
若是无情,他就会自私地将她留下。难得地,禹逍并没有反驳,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已经放下的栅栏。
从今以后,她和他再也没有瓜葛了。他眼中一黯,咬牙转身,拄着杖一拐一拐地往屋内走去。
※※※
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看着景色从初冬转为秋季,夕颜知道,他们离祁山愈来愈远了。
那时十万火急的速度只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到了祁山,如今在朝雾她刻意放慢的情况下,三天过去,他们还只来到京城近郊的一座小镇。
她知道,她的不吃不喝让朝雾挂虑,她的不言不语也让朝雾费尽了心思,可她真的不想动,在下了祁山的同时,她的生命也被尽皆抽离,只余下一个空壳,一个失了魂魄的空壳。
“夕颜。”朝雾轻唤。“今晚在这客栈过一夜,明天就可以回到家了。”
夕颜一怔,才发现她坐在榻上,四周是简单的厢房摆设。原来在恍惚间,他们投宿了客栈。
“别这样,我看了心里好难过。”看到她神色木然的样子,朝雾脸上满是担心。“如果当初掳走的人是我,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若她没被掳走,她也不会得到自己曾活过的感受,只是,给予她的人又将感受剥夺。夕颜轻轻摇头,还是什么也不想说。
朝雾叹了口气,这些天的经验让她知道多说只是枉然。“你好好歇息吧!”她低道,开门走出了房间。
耳畔传来房门关合的声音,却远得像是千里之外,夕颜怔怔地坐在榻上,视线悬宕在空中,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听到敲门的声音。
不可能会是他……她缓缓地闭上眼,完全不想开门。
“我想你应该不会应门,虽然有点越矩,我还是自己开门进来。”谷允臣走到她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夕颜睁开眼,基于对他的尊重,她勉强自己稍微敛回了神智。
“这东西,我想还是应该交给你。”谷允臣将手中物品递到她面前。
这是他给她的背心。直至此时夕颜才发现,原该在她身上的背心,不知何时已被换成温暖的短氅。柔软的兽皮捧在手上,她蹙起了眉,眼中满是疑惑。
“朝雾帮你换下的,她原本想把它丢掉,但是我觉得这件背心可能有些意义,把它留了下来。”谷允臣解释,他停了会儿,而后看着她。“这是他给你的吧!”
她以为,她的泪已经流干了,没想到那句勾起回忆的问句,仍让她忍不住染红了眼眶。她怎么连背心离身了都不自觉?她曾经连生人都舍不得穿的……在祁山的每个画面都是那般鲜明,仿佛历历在目,夕颜拥紧了背心,眼泪崩溃决堤。
看到她的模样,谷允臣知道她是回不了京城,就算人带回了,她的心、她的魂,依然留在那儿。就算之后朝雾会怪他也无所谓了,她是个好姑娘,也是他所挚爱的人唯一的妹妹,他不能眼见她陷入自我折磨而不伸出援手。
“有很多事,必须靠自己争取。”突然,他缓缓开口。“只是一味地后悔心伤,并无任何助益。”
“可……”夕颜摇头,哽咽开口。“我争取过了……”还被狠狠拒绝了……
“你的坚持,只是如此吗?”谷允臣颇富深意一笑。“你是因为自尊受损而放弃,还是真的心死放弃?他在你心里的分量,只是如此吗?”
夕颜一怔,心头突然澄明了起来,这短短的两句话点醒了她。曾经在他伤重时想过要以死相许的情感,她却这么轻易地将之放弃了?
那豁然开朗的表情,让谷允臣愉悦地扬起了唇角。“因什么理由被拒绝,就用什么样的表现去证实自己。”他站起身,拂顺下摆的绉褶。“我该走了,你好好想想吧。”他一颔首,步出了房外。
即使四周一片悄然,她的心,却狂猛地奔腾着。夕颜手中收紧,感觉那柔软的触感刷过指缝,她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身下的榻是柔软的,却比不上他用干草堆替她铺的,还有这背心……她低头,看到上头有着暗褐色的痕迹。这是他的血,他那时沾染上的血。她颤抖着手轻触,缓缓地闭上眼。她怎么舍得就此放弃?她怎么舍得就此离开?她对他的感情是如此之深,是排山倒海也改变不了的!
困什么理由被拒绝,就用什么样的表现去证实自己。谷允臣的话,在耳畔响起。再次睁开眼,波涛退去,夕颜的眼中盈满了再不可能改变的坚强决心。
她会的,为了他,为了自己,她会的!
※※※
“啊——”
惊骇的叫声穿透客栈屋顶直冲云霄,狂猛的奔跑声随即在长廊响起,原本紧闭的房门被猛然推开。
来了。早有心理准备的谷允臣从容看向来人,唇畔噙着抹淡淡的笑容。
“不好了!夕颜不见了!”脸色苍白的朝雾手中抓着张字笺,直冲到他面前。“只有这张字条,她不见了!”
“别急。”他柔声安抚,接过字条摊开。
姊姊、姊夫:
我去争取我的将来了,或许多年后,你们可以来祁山找我,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会带着幸福的笑容欢迎你们的到来。但,不是现在,别在现在就把我带回。
请转告爹,夕颜不孝,不能再回到他身旁了。
妹夕颜
“她从没出过门,怎么可能自己走到祁山?!”心头的焦急让朝雾几乎落泪。“我们去把她带回来!”她拉着他的手,就要往门口去。
“等等。”谷允臣微一用力,立刻阻下她的动作。“那是夕颜证明自己的方式,你不能阻挠她。”
“可是她身子那么弱,她撑不到祁山的!”朝雾心里着急,直在原地打转。
谷允臣轻轻一带,将她拥进了怀中。“我派人跟在她后头看顾着,她不会有事的。”他柔道,抚平她不安的情绪。“而且外表柔弱的她,其实比任何.都还坚强,她一定会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祁山。”
“真的?”听到他的话,朝雾的心定下大半,却仍忍不住又问。
“真的。”谷允臣点头。
突然,朝雾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你好像知道一切似的?”她挣脱他的怀抱,柳眉倒竖地看着他。“该不会是你怂恿夕颜离开的吧?”
糟了,事迹败露。“你说呢?”谷允臣微微一笑,长臂一伸,又将她带入怀中,用温柔的吻封住了她所有不平的情绪。
算了……朝雾羞怯地闭上了眼,沉沦于他的温柔之中,已无暇顾及其他,他们自己的事情都还没结束呢……
终曲
入冬的祁山,已微微复了一层初雪。
拄着拐杖的禹逍一手抱着木柴,用没有受伤的左脚用力跳跃,一不小心踩上结了薄冰的石子,脚底一滑,壮硕的身子声势惊人地扑跌在地,手上的木柴散落一地。
雪将脸冻得冰冷冷的,衣服也开始湿了,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动。“可恶。”他闷闷地低咒了声,就这么呈大字形趴在雪地上,完全不想起来。
谷允臣他们离去几天后,下过一场初雪,韩玉净和药铺的人替他囤积了足够的东西后也下山了,因为再过不久,冬雪一下,封闭了山道,就算他们想走都走不了。
好安静。安静得让他直想皱眉。以前这里有这么静吗?习惯了她的存在,总忍不住追寻着那细微的声响,却总是失望地发现是风声、是落叶声,不是她的脚步声。
她走了,他不是更少了麻烦吗?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快活?心头的烦闷感让他忍不住握紧了拳,用力捶地。“该死的!”禹逍咆哮大吼,心口却反而更加郁闷。
他懊恼地抿紧了唇,后悔的情绪忍不住横布了胸臆。他当时应该留下她的,对吧?她都已经舍弃了所有的矜持,在众人面前求他让她留下,而要命的、该死的他,却还残忍地拒绝了她!
“你这大傻个儿在坚持个什么劲儿啊?!”他忍不住狠狠敲了自己一记,满肚子闷气。每次一闭上眼,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就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心怎么都轻快不起来。
沙沙的声响在前方响起,禹逍依然闭着眼,完全不想抬头。一定又是风声了,抬头也只是失望而已。
看来,等他伤好、雪融了了后,他再去掳一次人好了。他叹了口气。虽然有点丢脸,但他实在受不了了,他想念那个体弱多病的麻烦,想念她那执拗逞强的表情。
还得熬过一个无聊的冬天呢!“哎唷——”一思及此,他忍不住挫败地呻吟了起来。当初拿什么乔嘛!
“你这样不冷吗?”温柔的问话从头顶上方传来。
禹逍睁大了眼。不会吧?他严重到连幻影都出现了?猛然抬头,却看到笑脸盈盈的夕颜正蹲踞在他面前,柔柔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呆,但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们把栅栏改成从外头也可以开,你晓得吗?”夕颜一笑,伸出冰冷的指尖轻点他的额。
那冰冷的触感将他从失神中拉回。禹逍撑起上身,眉头皱得不能再紧。“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金叔带我上来的。”她回答,轻轻拨去沾在他脸上的雪。
“不是问这个……”禹逍暴躁大吼,突然皱起了眉头。金叔?看他下山后怎么跟他算帐,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带她上来!“你不是回去了吗?”他看向她,忍不住又吼。
夕颜看着他,水眸中一片清澄。“我又来了。”她轻道,柔柔的语气里却满是撼动人心的义无反顾。“我自己从京城郊外走了回来,我自己爬上了祁山,走到了这里,完全没有依赖金叔的扶持。”
可恶的谷允臣、可恶的金叔!他们还真放得下心!尤其是谷允臣,居然让她一个人走回来!“你这样很危险!”禹逍闻言气得咬牙,满腔的担忧化为斥责脱口而出。
“可是我做到了。”夕颜微微一笑,知道他在担心她。“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脆弱、那么不适合祁山,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察觉吗?”
禹逍一时语塞,烦闷地绷紧下颚,他明明该生气的,却有股控制不了的喜悦直冒上心头。
“你还要我走吗?”看着无语的他,夕颜低低问了。
走?那个字眼狠狠揪痛了他的心。他受够了,他不想再孤单一人了!“没看到我的狼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