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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天水一色有些无力地瞧著他那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他只是一脸正经的反问:「知道又如何?」
「什么?」
「我虽蠢,也常遭人骗,但,我就是看上了她怎么样?」谁有闲情去管他们的祖先几百年前是不是仇人啊?他看上的是蔺言,又不是她家的祖宗。
将他的性子回想过一回後,天水一色不抱期待地问。
「你该不会是因轻薄了她,所以就坚持要负责到底吧?」就他所知,这位脑袋裏总是少根筋的同僚,是很可能会这么做的。
「一开始是如此没错……」左刚用力地点点头,而後在天水一色受不了地开始翻白眼时,赶紧再补上一句,「可我後来看上了她!」
天水一色一手抚著额,「你就不怕你会死在她手上?」真是,哪个女人不好看上,偏捡这种深具危险性的。
左刚忙著替蔺言澄清,「她只是个大夫。」
「别忘了她的祖先同时也是刺客。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天水一色以无可救药的目光瞧了瞧他,再受不了地朝他摇摇头。
「她才不是什么杀手,她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他就是永远搞不懂,为啥步青云和天水一色都防蔺言防得紧,她明明就是个心肠好到无处找的好姑娘,偏他们都把她当成个煞星来看待。
光是看著左刚脸上那副深信不疑的神情,这下天水一色总算是明白,为啥那位千里侯大人老爱要著他玩了……算了,身为老友,多替他的小命顾著点就是。
「关於那乾尸案,你可有找著什么线索?」他摇摇手,打算日後再来找蔺言的麻烦,眼下还是先办完正事再说。
「无。」左刚一手抚著下颔,半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的他,两眼刻意瞟向一旁的同僚,「但我想到个能够逮著那名凶手的主意。」
「喔?」
「你想不想破案,然後再往上升个几级?」愈看愈觉得他是个人才,左刚涎著笑脸,准备这回也来利用一下这个已利用他多年的老友。
「当然想。」还在心疼那几个人头遭人抢走的天水一色,此刻心底只急著想破一桩大案补补积蓄。
左刚间得很小心也很含蓄,「倘若为了破案必须做点小牺牲,你也愿意?」
「当然没问题!」
「太好了,」左刚大大松了口气,用力地拍著他的肩头,「说实话,这事没有你参与的话,那还真办不成。」
「我?」咦,他方才是不是有漏听了什么,怎么这同僚会笑得这么诡异?
「对,就是你。」
蒙蒙细雨遍洒大地,凝滞在叶上的雨露,在天上又掉下雨珠时,落在地上因雨而积成的小水洼里,发出微弱的滴响。
一帘轻烟细雨中,站在蚀日城外湖畔,顶著细雨的左刚,再次瞧了瞧四下,在仍是没瞧见什么人之後,转过脸朝手执一柄红伞的天水一色才想开口说话,就见天水一色以凶狠的目光直直瞪著他。
左刚不客气地推了不情不愿被拖来这的他一把。
「你别老绷著张脸成不成?」真是的,既是说好了要办案,他也不投入点。
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他利用的天水一色,只是用更狠毒的眼神戳向他。
「笑,要笑……」左刚积极地鼓励著他,在他始终不肯合作时,忍不住数落起他,「喂,你也行行好,瞧瞧你这副德行,你就不怕吓跑那个乾尸案的正主儿?」
天水一色间得很咬牙切齿,「换作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你笑得出来吗?」
「你不也说了,为了破案你愿意做点小牺牲吗?」左刚两手擦著腰,有些没好气地瞪著这个出尔反尔的同僚。
难得撕去斯文表相,怒焰冲天的他,一把扯过左刚的衣领开吼。
「那也不必叫我扮成女人!」被迫穿上女装、戴上假发,胸前还被左刚硬塞了两颗馒头的他,这辈子恐怕永远都忘不了,今早六扇门裏见著他这身打扮的捕头们,他们脸上那副惊艳又惊恐的神情。
「不叫你扮叫谁扮?」左刚一掌拍开他,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你说,我这德行扮得成女人吗?」既然那个乾尸案的祸首每回都找上女人,那他也只好找个女人诱她出来,但这个诱饵他又不能随便找,在被天水一色利用过那么多回後,这回他当然要找天水一色下海牺牲一下。
身材虎臂又熊腰,面孔既粗犷又阳刚,他要是换上女装扮成女人……天水一色光只是想像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有点反胃想吐。
「所以我才要你来扮嘛!」他就是看准了天水一色面容清秀俊美这一点,没想到打扮过後,居然成了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嗯,他有眼光。
天水一色沮丧地掩著脸,「我究竟还要丢脸多久?」一世英名全都毁在这一口……这事要让人知道了,往後他在蚀日城就不必混了,而他那好到不行的行情,和那一大票爱慕他的仰慕者,大概也会因此而消失无踪。
「放心吧。」左刚拍拍他的肩头,「据我家客栈里的包打听给的可靠消息,咱们在这遇上她的机会很大,你就耐心点等著吧。」
只是,左附嘴上说是这么说,但在他们又继续等了一段时间後,因雨日,湖畔仍旧是没什么人迹,更别说是他们想找的那个女人半点踪影。
「姓左的……」愈等愈不耐的天水一色,在左刚已经开始频频打盹时,毛火地一把推醒他。
「你别猴急成不成?」被摇醒的左刚,大大打了个呵欠。
他火大地嚷著,「都一个时辰了!」都怪左刚出的这什么馊主意,等了快一天却什么成果都没有,他家的那个包打听给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左刚顿了顿,盯著远处的人影一会後,忙一手掩住他的嘴。
「别嚷了,有人来了。」
「是这个?」天水一色忙扬起伞看,将那名执伞走过来的女子瞧个仔细。
左刚直觉地摇首,「不是。」照他看来,来者步伐虚浮,下盘不稳,一看就是没练过武的寻常百姓。
天水一色听了,才想丧气之余,左刚却握紧他的臂膀要他回神。
「跟在她後头的那个才是!」糟了,後头那个武功底子不知有多深厚的女人,所相中的定是前头这个姗姗走来的姑娘……啧,他就知道每回定会多一个局外人来坏事。
「我知道了,你先躲起来。」早早就等著她的天水一色,推著他往後头的大树躲。
沿途跟著前头的姑娘一路走至湖畔角落处的湛月,才打算下手,却发觉前头还另有一个撑著柄红伞,似在树下等人的姑娘,她朝四下看了看,也不做多想,在前头的姑娘走至树下时,使出轻功跃至她们面前,两掌十指一探,一鼓作气同时掐住她们的喉际。
遭她跟踪许久的姑娘,在她那么一掐,禁不起她的力道,大大受惊後一口气突然喘不上来,登时吓昏了过去,而另一个遭她掐住的「姑娘」,在她掌心下,却传来一种不属於女人的凹凸感……
喉结?
「你是男人?」湛月更是使劲地掐紧天水一色。
「如假包换。」天水一色缓缓地抬起头,朝她咧出一笑。
「一个臭男人,我要来何用?」她用力哼口气,掐住他的五指瞬间放开为掌,一掌直拍向他的天灵。
动作远比她快的天水一色,在她来得及下手前,丝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掌击向她的胸口。
「你要侮辱其他的男人是可以,独独大人我就是不行。」挨了他一掌,在她掐著另一个昏过去的姑娘频退了几步时,天水一色扯去顶上的假发、脱去身上的女装,抬起下颔高傲地瞥向她。
「佛手印?」低首拉开衣裳看了胸口上墨黑色的五指印後,她马上认出他是谁,「你是天水一色?」
「正是在下。」已经累积了整整一日怒气的他,扳扳两掌,准备把所有的怒气都转给她消受。
湛月马上把手中的姑娘拉至胸前,「别动,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就请你先把人还给我们吧。」
躲在後头的左刚,在说完这句话时,手中的捕刀已出鞘,一刀划向她的腹侧,在她及时闪过而身子偏了点时,随即冲上前一手揽住人质的腰际,打算将她给抢问来。可湛月却在这时扬起一掌,改而将目标转向手中的人质,左刚见了,当下顾不得一切,忙不迭地抢回人质,再抱著手中的姑娘背过身子挨上她一掌。
「唔……」尖锐的十指划破他背後的衣裳,留下五道利爪的痕迹,亦带来热辣辣的痛感,左刚顿了顿,在背部开始麻痹时,赫然发觉一事。
竟将毒藏在指缝里?
「左刚!」一见不妙,天水一色忙要街上前解围。
「你别过来,这个交给你!」不想天水一色也跟著中毒,左刚使劲地将手中的姑娘扔给天水一色後,在湛月又想在他身上多抓几下时,他抽出捕刀,单膝跪地旋身朝後准确地打横一砍。
沁染出来的血花,在湛月朝後大跃了一步时,自她的腹间大大地晕开,中了一掌又被砍了一刀的她,没想到左刚竟在中了她的毒後还能站起身,当下她便放弃了天水一色手中的姑娘。
手中抱了个人不能去追,只能任湛月以轻功飞快离开,天水一色惋惜地看著远方一会,再低首看著怀里仍不知昏到哪一殿去的女人。
走回他们身边的左刚,微喘著气问。
「认清她的脸了吗?」
「牢牢记住了。」岂只是认清那张脸而已?在见著那张脸後,他马上就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了。
「那就好。」话一说完,一直死硬撑著的左刚马上朝後一倒。
「喂,你还活著吗?」将手中的姑娘摆在一旁的石椅上,让她继续去梦周公後,天水一色走至他身边以脚踹踹他。
「就快死了。」
「中了我一掌又被你砍了一刀,看来,那女人在她将内伤和外伤治愈前,势必得安分一阵子。」天水一色抚著下颔想了想,然後再低头看著他那张逐渐泛黑的脸庞,「你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你呢?」打他当上捕头以来,什么暗器什么毒没中过?今儿个算他运气好,总算有人给他玩个新花样了。
「我也不知。」翻过他的身子瞧了瞧他的伤口,天水一色面色凝重地锁紧了眉心。
「那位姑娘没事吧?」愈说愈喘,左刚在背後的伤口开始流出血水时,费力地瞧了他拚命救回来的女人一眼。
「只是吓昏而已……」天水一色没好气地拿来一旁的女装,以衣裳用力压作他的伤口止血,「我说你呀,在这节骨眼,你还有空惦记著别人?」
左刚疲惫地闭上眼,「当然,谁敦你每回都不顾著局外人?」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
「先别说这些了。」暂且替他封住几大穴阻止毒性扩散後,天水一色扶超他坐正,「哪,你还能撑多久?」照伤势看来,毒性已迅速侵入体内了,没想到这来历不明的毒竟这么狠毒,在江湖里打滚多年的他敢挂保证,除了邪教邪派之人,恐无人会用上这种毒。
「以我的内力,最多不到一个时辰……」
「走吧,我带你去讨救兵。」可不希望因此而少了个同僚的天水一色,一手拉过他的臂膀搭在肩上,一手抱紧他的腰,半拖半拉著两脚已麻痹得不能行走的左刚离开湖畔。
「你确定……救兵能解这种来历不明的毒?」左刚喘了喘,话才说完没多久,头也跟著一骨碌垂下。
「我肯定。」
已在心底弄清乾尸案是怎么回事,以及何人与幕後主使者有关系後,天水一色在左刚完全没有反应时,再将他捉稳了些,加快脚步直往吞月城的方向走去。
补足了手头所欠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