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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拉著君楠来到地字十号房的余美人,悻悻然地开口。
「她病了。」
「一百两。」已经很习惯做他俩生意的蔺言,也不多过问些什么,只是照例朝他们摊出一掌。
「我才不会付钱!」君楠说著说著就准备掉头走人。
「我付!」余美人一把拉回她并按至椅里坐下后,再掏出一张银票摆在桌上,「你,快瞧瞧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将桌上的银票收妥,蔺言伸手拉来君南腕间诊了诊脉相,许久过后,她微微挑高了黛眉,再低声问了君楠几句。
「如何?」余美人不耐地瞪著像是在数算著什么的蔺言,「她空竟是怎了?」
「她没病。」蔺言放开君楠的腕间,先向他们说句好消息。
「哼,我就知道。」登时令美人鄙视的睨向君楠,「打不过就说一声,装病?」
认识她这么多年,她的身子健壮不健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赶在他们又要吵起来前,状似若无其事的蔺言,只是淡淡地再添了一句坏消息。
「她只是有孕。」
宛若青天霹雳的消息,当下将一对男女轰得脑际一片空白,也让备感震惊的他俩面色苍白似鬼。看著他们大受打击的模样,蔺言忽然觉得,这回又在半夜被他们挖起来,实在是再值得不过。
呆怔在原地半晌,余美人语带著抖音,难以置信地问。
「有……有孕?」怎么会……
「你会不会是诊错了?」压根就不愿接受这事实的君楠,忙不迭地要她再诊过一回。
「我若诊错,你们可来拆我招牌。」心情变得愉悦无比的蔺言,在写完了药单后,将单子搁在桌面上,「照这方子抓药,她得先安胎一段时日,还有,这几个月她得多注意点身子,千万别再大打出手动了胎气。」
刚逛过地狱十八届两回,还没法回魂的两人,只是愣愣地瞧著君楠那尚未隆起,外表看起来也完全没有异样的肚皮,压根没听见蔺言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们究竟有没有在听?」蔺言在呆滞下动的他俩面前挥挥手,在他们还是没有回应时,她转首扬声朝房里一唤,「左刚!」
「什么事?」对她唯命是从的左刚,很快地即两手颤抖地捧著一盏油灯出现在她身后。
她朝前指了指,「把那两个呆子撵出去。」
「好。」
遭左刚一手拖著一个,飞快地拖回天字三号房后,仍是满面震惊的一对男女,在门里枯站了许久后,他俩缓缓将视线移至对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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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只有一次!
哪有一次就怀上的?
老天是嫌他们看对方还看不顺眼,所以才刻意在如此折腾他们吗?早知如此,那时他们就不会为了赌口气和争什么面子,而做出那回事来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时的错误,竟就这么不小心地弄出了条人命来。
这下该怎么办?
「两位将军,你们还不歇息呀?」已经打点完所有住户的大小事务,准备回房歇息的丹心,在路过三号房的门口,见著他俩都杵站在门内不动时,好奇地走上前问上—问。
「丹心,盟主回栈了吗?」过了很久后,余美人慢条斯理地将怀恨的目光瞥向她。
「将军找盟主大人有事?」咦,怎么突然有股杀意?
他扳扳两掌,「我想砍人,」他居然要当爹了?而他孩子的娘,竟是今晚早些时刻和他互砍的女人。
「盟主大人还在外头流浪没同栈。」丹心将头摇得飞快,才往后退了两步,即撞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后头的君楠。
「丹心,鞑靼在吗?」她冷声地问,紧握著双拳想掩饰此刻内心的激动。
「将军又想揍他?」在那双充满火气的目光下,丹心不禁抖了抖。
「我要消消心火。」日后她竟要生姓余的孩子?别说是接受,她就连想也都不曾想过。
「鞑靼也奉东翁之命离栈去办事了……」丹心仍是害怕地对她摇首。
他俩互看了对方一眼,接著,便有志一同地齐将箭靶指向她。
「两位将军,你们……」在他们一块逼上来前,丹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能不能稍微冷静一下?」不会吧,怎么倒楣的又是她?
余美人恨得咬牙切齿,「都是你……」说来说去,始作俑者,全都是这个多事的小管家!
「呃……我做了什么?」不明所以,又反驳不得,在他们的两面夹杀下,丹心还是不知自己究竟肇了什么祸事。
君楠也一脸想掐死她的模样,「都怪你,若不是你那日割断那条藤蔓……」都是她害他们掉下山崖,否则他们怎会落到今日这个田地?
「你们……」愈瞧愈不对劲,丹心忍不住开始发抖,「你们不会对我这个柔弱的小管家动手吧?」看样子,恐怕是不太可能。
把这事归咎在丹心头上的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朝她伸出两掌,泄愤似地四只手齐往她的脖子上掐。
「等……等一下」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丹心忙挣扎著。
下一刻,她的颈间忽然一松,而那对像是想拆了她吞食入腹的男女,也已不在她的面前,她一手抚著颈间,意外地睢著眼前的蔺言,竟会赶在最后一刻出手救她。
「你们忘了拿药单。」特地拿药单来此的蔺言,面色十分个善地盯著这对完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的男女。
「蔺姑娘……」像是见到救星般,丹心忙不迭地躲到武功高强,却深藏不露的蔺言身后去避这场不知名的风暴。
蔺言在他们仍是心火不减,各自抽出腰间的陌刀后,她微眯细了眼,动作快速地一扬袖,只在眨眼瞬间就以两枚银针打落他们手中的凶器,再面色严厉地瞪著这对冤家。
「我说过,她要安胎。」都不为肚里的孩子著想,还想在这节骨眼上继续大动手脚?万一伤了孩子或是没了孩子怎么办?
「什么?」躲在后头的丹心,登时被安胎那两字给吓得魂不附体。
站在对面的一对男女,此刻的面色,远远比丹心的还要来得难看加铁青,一手拖著丹心打算离开这里的蔺言,临走前,不忘回头再警告性地瞪他们一眼。
「你们俩,给我节制点!」
「有孕?」
同样也没料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俩身上的东翁,在一早丹心跑来向他报告这不知算好还是算坏的消息时,也被吓得—愣一愣的。
「对……」虎口逃生一回后,丹心至今还不敢再踏进天字三号房。
「三号房的……他们有什么反应?」总觉得这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柬翁,在简短地发愣完后,似笑非笑地以手搓著下颔。
「我想,他们此刻应当还是在挣扎吧。」一手造成这事的丹心,始终觉得满心虚的,「毕竟,这事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不小的打击。」他们都打了多少年,多年来也一直放话要干掉对方,结果却突然冒出了个孩子?
东翁受个了地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真是的,他们以为他们能挣扎多久?」算算日子,尚在腹里的那个孩子,可没时间让他们挣扎或是拖下去。
丹心怯怯地摇首,「我不知道,我没胆去问……」
一手撑著下巴想了一会后,东翁决定在想法子解决这事前,还是先确定一下比较妥当。
「十四巷的肯定没诊错?」以那两失的脾气来看,他们就连凑在一块就已是件不可能的事,更别说是有孩子了。
「蔺姑娘是不可能误诊的。」十分相信蔺言的丹心忙替她的招牌挂保证,「蔺姑娘还说,乐将军得安眙。」
「安胎?」东翁冷冷轻哼,「三号房的那两个愿不愿把孩子生下来,那还是一回事咧。」
「那……」
他朝她弹弹指,「这样吧,你去找一号房的来收拾善后。」总不能让他家的两名房客真捅出楼子来吧?既然那两人还在挣扎,那身为客栈主人的他就帮他们下定决心。
「找一号房的?」丹心怎么也想不通,「这事侯爷他们能做什么?」
「眼下能够收拾三号房的,也只有步青云和上官如意这两人了。」东翁乾脆说得更清楚,「记得,把三号房的事对他俩交代得清楚点,那这事他们肯定就会速速解决。」
「你肯定?」
「不然呢?你还有别的人选吗?」
「我这就去办。」一手铸下大错的丹心,认分地转过身走进本馆。
「好啦,你也该回魂了。」东翁一掌拍向从听到消息起,就一直张大了嘴不知该有何反应的鞑靼。
「东翁,你先前说的有戏看……」鞑靼一手抚著脑袋,还是一脸愕然样,「指的就是这个?」
他一脸期待,「没错。」在三号房的把孩子生下来前,他想,他们最少还有好几个月的好戏可以看。
自被诊出怀有身孕的那夜起,一反以往生龙活虎的模样,身子已不适有两日的君楠,面色惨白地躺在自个儿的寝房里,只要稍稍走动或是站久了些,她便头昏不止,甚至还吐了好几回。
就在她难受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时,一条清凉的帕巾敷上她的额际,同时在一旁的小桌上传来阵阵药味。
「你的气色很不好。」上宫如意朝她摇摇头,替她拭去满头的大汗后,再小心地将她扶起坐好。
「怎会是你来,丹心呢?」君楠勉强睁开眼,颇意外来这照料她的竟会是这个只见过一回的侯爷夫人。
「她怕会被你们给砍了,所以没那个胆来。」上官如意笑了笑,自小桌上端来药碗,「这是蔺言替你开的安眙药,快趁热喝了,喝了后你就会舒坦点。」
并没有伸手接过的君楠,一迳盯著淡褐色的药汤,在药汤汤面的反射下,她瞧见了一个憔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自己。
「你不想喝吗?」见她迟迟不肯接过药碗,上宫如意只好将它搁回小桌上。
「我不知道……」打从知道怀有身孕起,这两日来,她始终都心乱如麻,又急得如锅上蚁个知该怎么办。若是可以,她真想挽回一切,就当这事从没有发生过,可已既成的事实,又不容得她逃避。
大抵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的上官如意,走至一旁的妆台取来发梳,二话不说地替她梳起发,任由她自顾自地继续沉思。在将她打点好之后,上宫如意坐在床畔,—手轻抬起她的睑庞,轻声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别问我……」她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可上官如意却将她转回来。
「逃得了一时,可逃不了多久。」上官如意一手指向她的小腹,很现实地提醒她,「你要知道,再过不久,你的肚皮就会大起来了喔。」
早已是心烦意乱的君楠,低首看了看尚未隆起的小腹,心底也很清楚,这个肚皮迟早会瞒不住任何事,而这事若不早早有个定论,或是想个法于去解决它的话,那么日后不但会变得更加棘手,还可能会闹成无可收拾的地步。
上宫如意偏首看向她,「你还是不想嫁余将军?」
她仍是老话一句,「不想。」别说是嫁他了,就连现在该怎么去面对那个蓝田种玉者,她都不知道。
「那孩子怎么办?」上官如意先是轻轻叹口气,再以一句话直接打进她的死穴。
模糊了视线的泪光,霎时漫上了她的眼眶,从不曾觉得如此软弱和无助的她,两手紧紧绞握著锦被,像是这样就能抵抗得了什么般。上官如意看了,有些不忍地以帕拭去她的泪,再软言软语地劝著。
「孩于是无辜的。无论你们两家上一辈有何纠葛,我觉得,这本就不应该由你和余将军来承担,更不该由你腹里的孩子来承担。」替她拭完了泪水后,上官如意拍拍她的面颊要她振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