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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你不认识的人。」完蛋,似乎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到底该不该把余美人以往的风流韵事给抖出来?
她眯细了杏眸,「打哪来的?」
「我不是很清楚……」丹心说著说著头就垂得更低。
「那,是什么人?」
「莺莺燕燕那类的……」不得不出卖余美人的丹心,一张脸蛋简直就快贴平至胸口。
打心底推敲过丹心的反应,和回想过一回以往余美人在女性交友方面的情形后,当下变得面无表情的君楠,动作快速地伸出一手扯过她的衣领问。
「该不会是红袖招吧?」万花楼、百花楼、天香阁……凡是余美人曾经去过的风月之地,她全都数得出来,因为那家伙打认识她起,就不曾对她隐瞒过这事,反而还常拿这事来消遣她没那些女人有看头,并藉此自抬他的身价。
「呃……」看著她那似想要宰人的神情,丹心已经很后悔干啥要来这找人兼破坏别人夫妻间的感情了。
「她们来找他做啥?」他都成亲几个月了,那些女人还敢找上她家家门来打她丈夫的主意?
丹心忙安抚著她,「乐将军,你先别动怒,别忘了你不能动了胎气。」
「说。」君楠更是用力扯紧了她的衣领。
很怕会被她掐死的丹心,只好再出卖余美人一回。
「听说是因为余将军太久没去了,所以她们怕余将军会忘了她们,就来这……」
现下东翁正在客栈里头痛,因为那些找上门的女人,一进客栈后就赶不走,一直在客栈里相互比美、相互炫耀,以往余美人较疼爱她们哪个人呢。
君楠眼中随即迸射出杀意,「把那些女人给我轰出栈,不然就别怪我亲自撵她们出去!」
「遵旨。」丹心大大点了个头,赶紧逃出在余美人回栈后,即将又再沦为战场的天字三号房。
原本渴睡的君楠,在丹心走后,什么午睡的心情都没了。虽然她知道她与余美人会成亲,是因不得不为,而以往,她也没有反对或是过问余美人的私人生活是如何,可在他们有了孩子、成了亲后,要她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可做不到。
抬首四望著园中已枯的花草,与天际飘落的薄薄雪花,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嫉妒的嘴脸很难看,也觉得她的心胸变得愈来愈狭隘,以往的她,不是这样的……
瞧瞧她,余美人究竟把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个待在家中等待良人归来的女子?一个只想全面占有,而不许他人来与她抢的妻子?在知道怀有身孕之前,她从没想过会有今日,而这真是她想要的人生吗?
日后,安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纵横沙场?她要的,真是这种生活吗?
她的人生和她的前程都哪去了?她曾经一心向往的那些,为何此刻她什么都忆不起来?
鹅毛似的雪花,缓缓地堆积在园中,一桩桩分不清是懊悔还是失望的感觉,也缓缓地压在她的心坎上,她将身上裹著的毛毯拉得更紧,总觉得,今年的冬日,似乎特别的冷,且由外直寒进心底。
被拉回藏龙营练兵,并与手下的军官们进行沙盘演练,一路忙至夜色降临时分才急急赶回栈的余美人,一回到天字三号房内,不但没见到屋内的灯火,找过东西厢房和正中央的寝房,也没找著君楠,才以为她是否又擅自出门去了,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出门寻妻时,却在廊上发现坐在椅上一直看著雪景的君楠。
「这么晚你怎还坐在外头?」他讶然地问著,忙去点亮寝房内的灯火,烧好炭火后,里头置了几盆火盆,再把像尊木人儿似的她给搬回房里。
一言不发的君楠,黯然地瞧著他打理著她的模样。
「看看你,把自个儿冻成什么样子?」他拉开她身上被雪气弄湿的毛毯,替她改裹了新的后,再把火盆摆在她的椅旁,边搓著她的手边替她烤暖。
「今儿个有些人来这找你。」许久过后,她终於开了口。
「谁?」为了她冷漠的语调,他警觉性地抬起头。
「以前你常上门光顾她们的姑娘们。」
他眨了眨眼,「什么……」
「你以往的老相好们,听说很想你,所以今日特意来这探你。」君楠抽开被他紧握著的双手,一把拉下身上所裹著的毯子,与他拉开了距离后,双目带著熊熊愤火地瞪向他。
「等等。」余美人忙抬起一掌,要火气上心头的她缓缓,「君楠,你先听我说……」
君楠二话不说地抄起桌上的茶碗,一个接一个掷向那个她不揍不痛快的男人。
「我不是叫你先听我说吗?」左躲右闪的余美人,还不忘担心她,「你别激动,小心点你的身子!」
一只茶壶登时飞过寝房外的大厅,险些正中闪躲不及的余美人。
她愈想愈气,「人家都找你找上门来了,你还要说什么?」好歹她也是个堂堂的将军,且还是余美人的正妻,那些女人是都不把她给放在眼里,还是以往余美人将那些女人给宠得太过无法无天了,所以她们根本不把她当成一回事?
刚用过晚膳,打算来天字三号房看过君楠后,就回地字十号房歇息的蔺言,一脚踏进已是狼藉一片的寝房大厅内,便开始与余美人一般,忙著闪躲满屋四处乱飞的暗器。
「杀人吗?」额上青筋直冒的蔺言,在她忙得不可开交时颇为光火地问。
「你没瞧见吗?」她想也不想地就回上一句,并再将一只花瓶使劲扔向余美人。
「杀哪个?」蔺言冷冷地瞪她一眼,「是眼前的这个,还是肚里的那个?」这对夫妻就这么希望她出手摆平他们吗?
「我……」君楠气息猛然一窒,在蔺言的一双锐目下,也只能忍下一双犯痒的拳头。
蔺言再将兴师问罪的目光扫向余美人。
「这回我没惹她,还有,我既没回嘴也没还过手!」无辜的余美人,赶紧澄清自己的清白。
早就听丹心说过三号房正在闹家变的蔺言,不客气地把余美人赶至一旁。
「闪边。」就知道这男人不济事,连哄个女人也不会。
不情不愿被蔺言拉至一旁坐下的君楠,在蔺言替她把脉时,仍是一脸怒气未消,而诊完脉象确认一切平安的蔺言,则是起身走至他两人的中间,一手各指著一个。
「你,克制你的脾气!」她先是瞪向君楠,再警告性地一拳敲向余美人的额际,「你,控制你的耐性!」
被那一拳敲得额际红肿的余美人,在蔺言难得的没收医药费就走人后,关上大厅的厅门免得冷风再灌进来,再绕过一地的破瓷碎片,蹲在君楠的面前抬首望著她。
「你听我解释。」早知道他就把他们已成亲这事昭告天下了,省得不时有人上门来找他们的麻烦。
不说也不动的君楠,只是静坐在椅里,也不看他一眼。
「君楠?」他轻拉著她冰冷的手。
「说啊。」她抽回手,还是不肯回头看他。
他句匀实言地道:「打从娶你过门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风月之地,不信的话,你可去问问我的副官。」成亲以来,他忙著把她看牢就没什么时间去做其他的事了,连向来负责的军务也都由他的副官替他分担一半,且每回一出门,他哪次不是急著赶回家?
「日后呢?」
他叹了口气,「也不会再去。」他还等著抱孩子呢,不然他何须这么辛苦?
她酸不溜丢地睨他一眼,「怎么,开国大将军又拿官威来威胁你?」
「并没有。」他没好气地应著,「而是因我有妻有子,我还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野花总是比家花香的。」她不以为然地淡道。
余美人沮丧地抚著额,「饶了我吧……」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朵家花香到什么程度,而他又是有多么的想采……眼下的他,满脑子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他哪还有什么闲情去想什么野花?他没夜夜扑倒她,他就已够佩服自己的克制力了好吗?
眼看她还是像一尊冰雕的人儿,似乎并不为所动,他只好一手抚著她的肚皮对她起誓。
「我发誓,我不会再去那等地方,所以你就别再动气了。」唉,真不习惯,这几个月当她会对他哭,会对他笑,偶尔还会对他撒撒娇,一下子又换回从前那副敌对的德行,他怎么也没法适应过来。
「我呢?」她有些心酸地看著自己的肚子,「我的人生又该怎么办?」
「什么?」
「日后,我该过著什么样的生活?我还能再当卧虎营的将军吗?或者我必须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在有了孩子后,就得成日守在家中相夫教子?」
怎么扯著扯著,她就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原来她气的不只是他,还有她自己?
余美人扳过她的脸蛋,一手轻弹著她的鼻尖。
「以上你所说的,皆不会成真。」她以为,她是当良家妇女的那块料吗?
她一手捂著鼻,「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一来,你本就是匹野马,从没人拴得住你。」对於她的性子,他已经算是很了解的,「二来,你不需相夫,因我乖得很,就算有了孩子,日后当然也会有我为你分担一半教养孩子的责任。」给她一人全责去养孩子?他的孩子不要有样学样,被她这个娘亲给带坏就很好了,他哪敢把育子这重责大任全都交给她。
君楠不确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在他那张再认真不过的脸庞上,她找不到半点怀疑和犹豫。
「为什么?」
他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
「你为何要迁就於我?」她愈问就愈鼻酸,「与你自小打到大,两家又是水火不容,为何你不讨厌我?我这阵子有多任性你又不是不知,你为何还要这样服侍我?甚至连往后的事你也都替我想好了。」
「我只简单的问一句。」余美人一手撑著面颊问,「你怀孩子怀得那么辛苦,为何你又不恨我?」
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爹,以及她日后得陪伴一辈子的人……啧,她是打哪时起有这种想法的?一定是他日日趁她在夜里睡著了后,偷偷在她耳边说的,所以才害她想都不想就直接这么认为。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打你怀了孩子起,咱们就已是一家人了。」余美人一把将她拉起身,再抱著她一同坐下,「既然是一家人,还管它什么恨不恨的?」
虽然心火稍稍被安抚下来了,但她还是记恨地瞪著这个打小到大,女人缘就一直好到不行的男人。 。「尚若再有女人敢找上门……」
「我会吩咐东翁直接把她们赶出去。」不用等她撂完话,这几个月来已是训练有素的余美人,直接奉上她想听的。
她再掐著他的脖子进一步勒索,「你若不去与那些女人做个了断,日后你就别想再踏进家门一步!」
「我明日就速速去办。」他拉下她的手,把一身冷冰冰的她环紧,「这下不生气了吧?」
她倔强地扁著嘴,在得了便宜而他又讨好地在她面前扮乖后,反倒有点拉不下脸。
「别气我了。」余美人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答应你,往后我只看你一个女人就是。」
「你要是反悔,我就休夫改嫁他人给你看。」她边说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再像只八爪章鱼般将他给搂得死紧。
对於这个老是口不对心的女人,余美人很有把握地笑了笑。
「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客栈才刚开门做生意不过多久,正指挥著店中的小二们打扫的东翁,在君楠步伐缓慢地踱出本馆后,他忙扔下手边的工作去迎接那个全栈中唯一的孕妇,且同时也是被蔺言放话所有人都得关照著她,不然他们就等著讨皮肉痛的女人。
「你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