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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有心理准备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所以才叫你带着儿子走,可你却把他们抛下,若我要他们跟着我吃苦又何必与你离婚?”
“那都是你一厢情愿,我和儿子不是木偶,我们有心的,我们也有想做和不想做的事。”她为他多年来始终不改的白以为是感到挫败,“枢启,我不能把孩子带走,留下一堆苦果任你独尝,孩子们也不会愿意自己锦衣玉食却让父亲去坐牢的,你明不明白?”
“但那是最好的抉择啊!一个人可以承担的苦果,何必硬拖着一家人去受?”他自认为了那个家他可以牺牲一切,却不明白她为何始终不能体谅?
“这不是一个人受、或一家人跟着一起吃苦的问题!而是,我们既是一家人,有难就该同当;每个人都分担一点儿困难,个人的压力才会比较少,你能理解吗?”
他不能;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他可以不去计较,眼下最重要的是带她回去:“好,我同意你说的,那现在风暴已经过去,你跟我回家吧!”
“你要我现在跟你回去?那我的工作该怎么办?”她发现他根本一点儿也没变,一样的自大。
“游戏之作,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他握住她的手。“我的公司虽然还不稳定,不过……如新,只要你肯等我两年,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又是等待!水如新忍不住仰头狂笑,她今年三十一了,半辈子都在等待,等待良人在外辛苦打拼为她带回来的富贵荣耀。而天知道她从来不屑那些身外物,更有甚者,她若要的话,她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挣回更多。
这辈子,她只想活得自在,自己给自己拿主意,决定自己要走的路,而非走别人为她铺设好的坦途;在寂寞时,她想要一个宽广的背来靠,他只要陪着她,不需拼老命为她建筑金屋银笼以为拘禁。?
她只愿做个平凡的女人,不是“一代女帝”、被人前呼后拥的贵妇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了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以为我现在的日子已经银舒服了,我不想再回去等待。”
“你贪慕虚荣!”他直觉她是嫌弃他眼下的落魄。
“这也是你教我的。”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自己挣来的东西总是比别人奉送的物品更值得珍惜,嗯?”
郝枢启一时无言:“那……不一样啊!怎可相提并论?”
“哪里不一样?”
“我们是夫妻,妻以夫为贵是天理。”
她确信已受够他的大男人主义,说话不再留余地:“郝先生,容我提醒一句,我们早离婚了,不再是夫妻;现在我还有工作要做,少陪了。”她转身想走。
“你不能这样对我。”他霸道地擒住她的手。
“你看我能不能!”她高声唤来了保镖,一个命令就将他打发了出去。
“水如新,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算我看错你了——”他的骂声随着被架出去的身影越飘越远。
这时,一直躲在门口看好戏的柳扬才敢探出头来。
“如新,这样真的好吗?”他暗助她的事情始终没敢让郝枢启知道。就是明白好友的傲气比天高,他决定的事向来不容出错,却在妻子身上栽了个大跟斗,真叫人同情那用错心、表错情的大男人。
“要不你以为我得跟他回去才叫正确决定?”水如断送他一记大白眼。
“当然不是,但……”他也觉得好友太自大了,可是…—男人嘛!谁不好面子?“你可以用更婉转的话跟也说,何必如此伤他的自尊心?”
“有的人天生贱骨头,不海削一顿是不会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的!”插话的是时黄意,方才的情况她也窥见了八分,衷心佩服水如新能忍受郝枢启近十年,真乃申人也!
“黄意!”水如新失笑,“枢启没那么差,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爱我,只是他的方法错了。”
“大错特错。”时黄意轻撇嘴。
柳扬忍不住睨她一眼:“拜托喔!你不要因为自己没老公、就到处煽动人家夫妻分手好不好?”
“请你也别因为对方是你的朋友就护短得这么明显。”时黄意不客气地回了句。
水如新翻了个白眼,早习惯他们的针锋相对,懒得理他们,她自顾自进了厕所。
正主儿都不在了,柳扬和时黄意却还没打算放弃这场架。?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劝合不劝离。”柳扬愤怒地提高了声调。
“让她回去再独守空闺两年,等你那个朋友功成名就吗?别笑死我了,两年的时间,如新可以自己挣出一片更大的天空;你那朋友不过是只见不得妻子比他厉害的大沙猪。”时黄意嗤笑。
“你这恶毒的女人,谁不知你坚持拆散他们夫妻全是为了自己;你怕如新回去后,经纪公司少了她就经营不下去了,你自私!”
“那你呢?口口声声说是如新的朋友,所作所为却全不为她着想,分明也是只目光如豆的大沙猪。”
“你少人身攻击!”柳扬气得咬牙。
适时水如新出了厕所:“我麻烦你们,别当我死了似的对我的私事这样大肆评论好吗?”实在受不了他们,打初相识就互不对盘到现在,争争吵吵几年了,还不累吗?
柳扬和时黄意互瞪一眼,同时哼了声,各自转身离去。
“活生生一对欢喜冤家。”水如新禁不住一阵好笑。人的缘就是这样,好好坏坏、恩恩怨怨;谁能说得准呢?
只是她与郝枢启……这一番分别他肯定恨死她了,未来会有尽释前嫌的一天吗?她没有把握。
自己是不是也变了?签下离婚证书、孤身离家之初,她所做的一切奋斗全是为了在他面前争一口气,向他证明自己其实不是只易碎的花瓶,是可以与他共担人生苦乐的。
而曾几何时,她由辛苦的自立自强、到享受独立自主的喜悦,已经不再想向他炫耀了,她想证明的对象换成了自己,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与他似乎渐行渐远了,她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解放,却在心头……莫名地有些失落,依然爱他,不过这份爱不再全然无私地“牺牲奉献”。她想要的是有付出、有回收,平等的相待;只是……他能体会吗?若不能,这一生,他们怕是分离定了。
郝枢启的男性自尊受到了严重考验,他的妻子居然不屑于他辛苦挣回来的一切,执意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而他认为主因就在于:他失败了,但她却成功了。
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恨她的无情、恼自己的无用,所以从法国回来后,他简直是不要命地在工作;整整一个月拿公司当家是小意思,好几次他甚至累到进医院打点滴,因为工作太忙他忘了吃饭。
所有的努力全是为了争回一口气,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创出一番比她更耀眼的成就。本就聪明的男人,再加上比一般人多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他又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不过一年,他又买回了原属于自己的大屋、轿车、名声和地位;昔日的失败仿佛一场梦,梦醒了,船过水无痕,最后……什么也没有改变。
惟有他的心——被水如新刺激出一道阴影,长年紧揪他不放。?
该死!凭他今时今日的成就,他并不缺女人啊!只要他想,随便挥挥手,女人便如浪潮般前仆后继地涌到他面前,任他挑肥捡瘦。
可他偏偏却……一心一意只惦着无情的前妻。
懦弱啊!郝枢启,连出差中的难得空档,他都情愿放弃饭店舒服的享受,待在秀场舞台后方的休息区等待,只为瞧水如新一眼。
连自己怎么干出这种蠢事的,他都不晓得,手脚不听大脑使唤,自作主张地将他带来了这里。因为听说这是水如新在法国最后一场秀了,过后她的事业重心将转回家乡。所以今晚会有一场空前绝后、高潮迭起的表演。
香奈儿、圣罗兰……众服饰设计名家齐聚一堂,只为烘托眼下这隐隐已坐上模特儿界女王宝座的中国姑娘——水如新;她堪称创造了奇迹,而这股旋风不仅席卷了全场,更没放过郝枢启的心。
虽然不甘心,但郝枢启不得不承认,离开他后,她淬炼得更加璀璨耀眼了。若说郝夫人时代的水如新是位天生丽质的尊贵公主;那么此刻站在舞台!聚集了众人目光的女人便是威仪天下的女王。
是因为他才遮掩了她的风采吗?所以他一走,她便光华万丈了!可恨啊!事情为何会走错至此地步?
走下舞台的水如新在合伙人时黄意的指引下,发现了隐居于阴暗角落的郝枢启。好久不见,没想到他会来观赏她的告别秀,水如新兴奋地漾起了一抹羞怯的浅笑;一如多年前,好不容易在漫长的等待后,盼得在外辛苦工作的丈夫归来时那般,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
郝枢启察觉到她的意图,马上转过身去,他还没准备好见她,在自己尚无把握胜过她前,他们不宜相见。
但事实上,她前进的脚步也受到阻碍了,一名记者死缠不放地贴{奇书手机电子书}上了她。
水如新认出他是专门揭人隐私、加油添醋的狗仔队,压根儿不想理他,但这样的记者却是最难甩掉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连在法国的最后一天都不给她安宁,害她好想…好想挥拳扁人。?
“也没什么啦!”那记者涎着一脸皮的笑。“只是想访问一下水小姐,有关你与名设计师赛门的不伦之恋,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跟赛门只是合作关系,没有什么不伦之恋,请你不要胡乱报导。”人家赛门都有老婆了,这些家伙还惟恐天下不乱地胡刊一通,分明故意破坏人家家庭嘛!
“可是很多人都看见你和赛门携手进饭店啦!”
“很多人?”她咬牙,“那你就把那些人找出来与我对质啊!你要提不出证据,小心我告你。”越过他,她已经快忍不住扁人的冲动了。
“我怎么能出卖证人呢?”可惜那记者显然还不想放过她,他冲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水小姐,你就别再否认了,这圈子的性爱开放是大家都晓得的事,观众又不会怪你。”
真是教人忍无可忍!水如新阴寒着一张俏脸:“放手,再不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她用力推开他。
“哇!名模特儿水如新出手打记者了。”他蓦地扯开喉咙喊得震天价响,“你恼羞成……”还没说完,一记铁拳打歪了他的鼻子。
郝枢启不晓得几时已冲到事发现场,将水如新护在身后:“你再说一句污辱她的话,我绝对让你和你的杂志社从此消失。”
“唔……你……”那记者的鼻子被打断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不滚?”郝枢启霸道地砸了他的相机,同时将他踢出舞台后方的休息区,“别再让我看见你!”
那记者似乎被吓到了,连滚带爬逃了开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对郝枢启呜呜地抗议个不停,惹得他心火更盛,随手拎起一张椅子就朝手下败将砸去。
“你的脾气很大嘛!”身后,水如新瞧着他发飙,对他如此紧张的反应相当满意。这显示了他从未遗忘过她,甚且……还爱着她。
“任何人都不会对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好脸色!”他转身,狂烈的怒火自眼中射出。
“你说什么?”他竟相信那种八卦流言,王八蛋!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还用得着别人说明吗?”想到她变心爱上了别人,他就气得心脏几乎爆裂。
“我什么也没做,所以什么也不清楚。郝枢启,你是疯狗吗?见人就乱咬!”枉费她拒绝了一大票追求者,一心惦着他,他却如此冤枉她,真是太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