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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冷不防被吓得呛到,剧烈地咳起来。我拍着她的背数落季风:“成天就这么毛愣三光的。”哪吒一顺过气儿就直嚷着“害死我了害死我了”,绕到季风椅子后边要勒死他。我只顾着看他俩闹,没留神对面那两个,还是季风拉开哪吒习过防身术的擒拿手,猛向我打眼色:“你看你看,看!”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转移哪吒注意力,不想一看才发现刚才酒杯相撞的人,这会儿嘴唇相撞了,黑群的手压在欧娜脑后,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哪吒勾着季风的脖子,眼也不眨一下地看,还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季风还挺有先知,果然出事了。
此时当班的阿肌小乙也在桌上一起吃,这黑社会还挺单纯的,被眼前场面弄得不知道看哪好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请未满18岁的小主人回避。
我略抬高声音吆喝:“哪吒过来,别闹了。”奈何完全没打扰那对忘我的……情侣?
又过半分钟,某人急了:“我靠,你俩差不多得了。”季风的嗓门就是压低也够能让包间外边服务员听见的了。
那俩只是忘我,还没吻到耳聋残疾,彼此都态然自若地收了势,黑群还在欧娜下巴上调情地捏了捏,又拿起酒杯:“来来来!”
季风笑着骂他:“来你个大脑瓜子!”
哪吒好奇地问欧娜:“技术如何?”
欧娜露着半醉微醺的笑容:“中等偏下——”
黑群可逮着机会了,金属椅子腿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滑蹭声,他将人再次拉近:“你再重新鉴定一下。”
小乙可是当真了:“两位……”哪吒继续观赏下去,他对那先生不太好交待了。
哪吒侧脸冷睨:“帮记忙,伐要瞎讲好伐啊!”
“说人话!”季风又伸手要打她,被我挽住,动不动K 人家,那手没轻没重的,打一下可疼了,难怪哪吒不肯帮他说好话。
黑群拿了欧娜的背包,俩人连体婴造型起立:“我说我们俩先走了啊。”
这,这,这……太神速了,我在他们经过身边时出声:“欧娜呀……”
被唤的人回头抛我个单飞眼儿,黑群痴笑着看她的表情。
季风托着下巴提醒:“大哥你悠着点儿,明天八点多钟飞机。”
“切~ ”他俯身在我和季风之间低语,“飞不成我认了。”
得到季风的狠咒:“你妈的你死到床上都认了。”
“认了。”群少朗笑,“宝贝儿你收留小四儿一宿噢。”
哪吒一直盯到他们出门,对我耸耸肩:“还不是去煮饭了嘛?”
我噗哧一笑。季风没听过哪吒的追女生手段,不明所以:“这主角都走了,”看看小乙,“咱也撤吧。”
“好的。”小乙拿纸巾擦着嘴,哪吒朝门口一晃下巴,他点头起身。
季风拦住他:“我来买。”
两个体格相当的人争着出去结账。
“好扫兴!”哪吒皱着眉毛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钟!看小表舅有什么节目。”滑开手机拨号。
“你算了哦?痛快儿跟我回家。”这孩子也虎曹曹地喝了不少。
她听着电话回嘴:“小光跟你回去住,我自己安排嘛。”
“他住我屋,咱俩住欧娜屋怕什么,欧娜在家的时候不也有你住的地方。”
“欧娜在家不同哎~ 这不是有没有床住的问题……搞什么不接我电话!”
“啧~ ”这孩子思想不是一般成人化,“你快别折腾了,回家睡觉。”
钱程的电话没几分钟打过来,哪吒问了几句马上乐呵了:“……我要去……不用,小乙送我。家家你也来吧,他们在钱柜!好多人!……嗯,我跟家家在一起,刚吃完饭……”
季风和小乙正好搭着膀儿进包间,问我:“她又张罗什么呢?”
“要跟人去唱歌儿。”
季风看看手表:“你也去吧。这么早回家也睡不着。”
“我可不去,还一堆图赶着做呢。”
哪吒挂了电话:“小光你也来吧。”
“免了,本人北京各大歌厅拒绝往来户。”季风被我训出了自知,“让小乙开车送你俩过去玩吧。”
“没关系啦,小表舅的几个朋友,有的我也没见过,我们几个去开一个包厢自己玩嘛。”她攀着季风的胳膊撒娇,“走啦,你不去家家也不会去的。”
我眼一翻:“他去不去我都不去。”
季风亲亲我:“没事儿你去玩吧,我待会儿要回公司跟他们写个程序,你自己在家多没意思。”
“我回去把硬盘带了陪你去公司,你写你的,我画会儿图打会儿游戏。”
“你别跟我熬了,我可能得写一宿,困了就在公司住了。你去看着点儿哪吒吧,这小孩儿可能喝多了,他们管不了她。别玩太晚,噢?”
“商量好没?”那边已经不耐烦得直捶桌子了。
“你得听话噢,”季风还把她当三年前的顽童,“要不下次不让她陪你玩了。”
哪吒适时扮小白兔:“知道了,我会比你还听话。”
小乙先把季风送去公司,然后才按车上GPS 的方向调头往歌厅去。哪吒在身边哼哼呀呀,感情已经开始练嗓子,我问这个感觉向来敏锐的家伙:“觉不觉得小光今天不对劲儿?”
歌声顿止:“有点儿。”她摸摸光头,“他居然鼓励你和小表舅见面。”
“我说的不是这个。”当然这也是一方面。
“没有了。”
没有?
他喝那么多酒还能写进去啥啊?一会儿就得睡着了。
下午的行踪也交待得模糊。
他近来喝得开始怕酒了,今天居然自己灌自己。
没有不对劲儿才怪!
潇洒见放到了钱柜KTV 我和在座几位打过招呼就到走廊给崔哥打电话,证实还真的是全员加班,因为上次有一个项目被人返工了,又着急要,没办法只得连夜给人赶出来。季风是因为这事儿心烦?“那他在公司写一下午程序?”
崔哥言词凿凿:“对啊,都忙和这个呢。”
“不对吧崔哥,季风告诉我出去替别人办事儿。”
“啊~~他那是快下班时候有人找他出去,可能也没啥大事儿,绕一圈不就过去跟你吃饭了吗?干嘛你还怀疑他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啊?”
“他就是真干什么了,有崔哥给他打证言我也信你的呀。”崔少波这个老繇子,他说得越溜越没可信度。我发了条短信给他:你过一会儿避开季风给我打电话。
倒是想不出来季风会怎么对不起我,但是总感觉也不像就返一工那么简单的事儿。惴惴地回到包房,娄保安正和小胖欧阳克及其夫人洗刷刷,马赛克和哪吒拿着铃鼓伴奏得非常HIGH。 钱程招我过去坐,他旁边是区洋,肚子已经平坦了,脸上散发着伟大的母性光辉——今天是她儿子百天纪念日,几个大人借引子出来疯。聊了没几句,轮到她点的歌,哪吒颠颠颠儿地过来送迈克,线缠在茶几上,区洋看着满地酒瓶子连忙站起来坐到屏幕前去。剩我和钱程相对坐在角落的小吧台,那群不唱歌的人也识相得很,没人过来打扰。我无奈地笑笑,钱程跟着会意地笑:“季风公司弄得还不错啊,活儿这么多,大礼拜五的也加班。”
“还行,他是有一些客户才想开公司的。”震憾的音响中,我这种不会大声说话的人得凑近了才能把自己声音送进对方耳朵。
“没看出来,给他拍照时候感觉就是一小孩儿,跟那些模特儿一样靠脸吃饭的。”钱程连连点头,“挺深藏不露的,才这么年轻,比你还小一岁吧?”
“半岁。”我很计较。
他捶着额头艰难地笑:“真能闹。”
“确是差半岁,我是12月28号,他是5 月29号。正好六个月。”
“我只是想表达他年轻有为,没刻意强调你比他年纪大。”钱程啜着一杯酸梅茶,转脸看区洋唱歌,“在我面前你不用嫌自己老。”
“那倒是。”他比我整整大五年,是整整,季风知道更得说我们俩双胞胎,钱程的阴历生日和我是同一天的,农历冬月十四。
“可是我姐说你比我看着还有大人样~ ”
“你知道,我比较会装。”
“这我倒信,听哪吒说她太爷爷都被你笼络了。”
“要不然怎么能帮鬼贝勒说上好话。”
“嗯?”他没太听清,我还没重复他又想明白了,笑道,“你这个妹妹他算没白收。”
“你这弟弟可是真借不上力。”我不客气地批评他,“你跟你姥爷也不好好的,要不然是不是早就能帮他们说上话了~ ”
“白费~ 不是我想不想跟他好好的事儿。”
我觉得他们祖孙之间有误会,自作聪明充当说客:“真是阴差阳错,老爷子一直在等鬼贝勒开口,鬼贝勒心里没底又怕上门去撕破脸皮弄得秦总难做。其实话说开了谁和谁也没深仇大恨,我第一次着你姥爷面儿不也是被他气得直哭吗?”
话说到这儿他已经听出来谱儿了,眉头皱了又展开:“鬼贝勒一劲儿张罗要给你打媒人红包呢。”
摇摇头,就这个话题他半句话也不想多说。“真的他们准备结婚了没?去见老爷子了吗?”
“还没吧,俩人这阵儿都挺忙的,我姐去新加坡了,鬼贝勒下午在这儿吃完饭就着急回去。不过我姥爷过几天生日,他们怎么也要上门。你也来吧,说今年要在家摆几桌么。”想了想又笑,“反正也用不着我开口,他肯定能请你。”
那——我要送什么礼物好?
钱程问:“你呢?日子定了没有?”
我的手搭在玻璃台面儿上,戒指上的三颗小钻随屏幕图象变幻不断闪光。“帮我拍结婚照吗?”我十指交叉,认真地望着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很欣赏他的不自在,难道说我是有当变态潜质的?
他揉揉眼角,看了看指尖,随口说:“找别人吧。”
“偏让你给拍。”我确定自己有未开发的潜质。
“不是说真格儿的吧?”他右手还僵在脸前,手腕上空无一物。
屏幕这时正好白光,那道来不及收回的视线被我捕捉了正着,他的黑瞳清清亮亮,竟然还有隐约的忧郁。
我想起哪吒说过的话,纠缠着看了他好久,他不解我突然转变的眼神,一时也没什么反应。这是个永远对我心存宽容的男人,感觉在他面前我怎么都不会犯错,因而举止无礼,过后自己也感到狼狈。
“你那葫芦怎么不戴了?”
“给你戴过之后就不灵了,戴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不灵了啊?”
他鼓着腮帮子,很泄气地“切”了一声,什么都不回答。
区洋一曲唱完,哪吒晃着铃鼓起哄,娄保安叨着烟拎了两小瓶克罗那过来,钱程戒备地看他。
“什么脸色儿~~”保安用瓶底敲敲他的头上的发卡,“你看你戴这玩意儿跟个姑娘似的。”
钱程脸色更坏:“你认识哪个姑娘一米八?”
娄律师憋着笑:“就你这一个。”不慌不忙地躲开踢过去的大脚,坐到我身边,分我一瓶酒,“家家跟我喝一个。”
“好啊。”我大方地接过来。
喝酒是借口,套话是真,他侧首问我:“小金怎么没来?”钱程倾过身子来听我们对话,被保安推开,“她好像不太喜欢热闹,每次人多玩儿的时候叫她她都不愿意出来。”
“呃……比较喜欢和你单独相处吧。”
保安不赞同地挑高一眉,欲言又止似的。
哪吒不知道何时挨过来,好奇的表情和旁边她小舅如出一辙:“说什么?”
娄保安清清嗓子:“小孩儿别听大人说话。”
钱程抗议:“我不是小孩儿也没让听!”
“得正常的大人才能听。”
钱程扭头问:“外甥女儿,打律师算不算袭击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