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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下几口,晚上都能吃进去了。
班主任站在树荫底下,陪着学生。训练一个小时可以休息十分钟,教官们还是比较照顾的。趁休息时间,班主任赶紧查看学生情况,有没有不舒服的,需不需要风油精清凉油或者休息等等。家长们把孩子交给他们,临行前那几乎是要他们下军令状的。
“快看,那个铁面指导员来了。”汪莉推推项曼曼。老师们闲坐无事,八卦之心更甚。将这个基地所有见得着的军人品评了一番。被谈论最多的一个是袁昭,竟有好事者打听到他只是暂时到下面部队做例行考察,不久就会回去。
不管这个说法从哪里来,项曼曼愿意相信。她总不能认为袁昭是为了她跑这儿来的吧。
“你看他的军衔,是团职吧?听说他年纪还不到三十岁,真有前途,是不是也有什么背景啊?”一个老师问。
汪莉发表感想:“他一看就是标准的军人风范,就是太严肃了,令人望而生畏。”
项曼曼没怎么参与讨论,听汪莉这么说,也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走过训练场的袁昭。表情是挺冷,比第一次见面更深沉严肃,大概是那张脸自己看得多了,没觉得生畏。
袁昭简单巡视了一遍,从操场那边往她们这边走来。老师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聊天,若无其事各做各的事。项曼曼也低头看电子书。其实这时候哪里看得进去,一直等到他与同来的两个军官从树荫旁的小路走过去,她才抬起头,发现大家都苏了口气。
“哎呀,那张脸弄得人不由自主就紧张。哎,不过他长得确实挺帅的,不知道结婚了没有?”老师们继续八卦。
“好像没有,你说这样的人,会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啊?”女人的好奇心一起,那就不可遏制,想象力都很丰富。
项曼曼继续看自己的书,大家的议论一字不落落进耳里,真可以写成小说了。
在这儿遇见袁昭,她虽然惊讶和奇怪,倒也没太担心他会对自己怎么样。这里毕竟是部队基地,项曼曼每天也都是跟自己的学生或同事在一起。哪怕是去洗手间,一般都是两三人同行;晚上洗漱,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学生用的是厕所改建的公共澡堂,让项曼曼想起大学军训的噩梦,她不习惯一群人共浴,只好和同学拎了水回宿舍,在角落里围一块毯子遮着,大家轮流,草草擦洗了事。如今就更受不了,几名女老师干脆利用上了宿舍边的女厕所,好在就是两晚上,将就将就。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除非袁昭神经出了问题,或者是在幻想丰富的小言书里,堂堂军官才能当着众人的面欺负女老师,还引来一群人的羡慕嫉妒恨而不是质疑军纪军规。
而且袁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加上昨天一早开动员大会,到目前也就露了三次面,还都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并没有对项曼曼表现出一丝特别关注。
总之,项曼曼已经平平安安过了一天半。
下午有爬山活动,老师们得到优待,可以先坐车到目的地等候。
项曼曼犹豫,她是说过要和学生同甘共苦的,可只有两位男班主任会随行,其他女班主任都准备坐车,她也不好与众不同啊。再看看那山,比蛇山高不了多少,应该不要紧,而且那洗澡条件也太……最后项曼曼立场不坚定,被汪莉拉上了车。
就是这一念之差出了问题。有三个班的四个学生登山中出了小意外。一个男生到处乱跑,险些迷路,被班主任拎回去好好训斥;三个爬山摔了几跤,两个有惊无险,有轻微擦伤;偏偏项曼曼班上那个,手臂划破了一道,伤口不深,却有五六厘米长。
受伤的女生叫做苏燕妮,本来就很柔弱内向,她妈妈根本不愿意她来参加军训的。项曼曼看着已经包扎好的伤,愧疚不安,不知怎么跟她妈妈交代。
“老师,没关系的,袁指导说了,这点伤,只要不沾水,很快就好了。”苏燕妮还反过来安慰她。学生们累了一下午,到点集合去食堂吃饭,苏燕妮单独留在宿舍。项曼曼把事情交代给班长,亲自给苏燕妮送饭陪着她。
“袁指导?”项曼曼一时没想到是谁。
苏燕妮一脸羞涩:“嗯,就是袁指导员啊。他看着很凶,其实人很好。多巧啊他也姓袁,比《士兵突击》里的袁朗还帅……”项曼曼看着小女生欲说还羞的表情,小脸红扑扑的真可爱。小女生嘛,难免有点英雄情结。
这事也凑巧,苏燕妮一跤跌倒时,要不是正随行查看到他们班的袁昭眼疾手快跃过去拉住,那就不是手臂被树枝划伤这一点小问题了。项曼曼心底里还是感激袁昭的。
苏燕妮继续小声说:“听说袁指导是特种兵出身呢,所以那个时候,明明他隔得最远,看到我滑倒,他跑了几步纵身一跃,就把我救起来了。要不是他,我就危险了,那是一道山沟,有两三米深……”
项曼曼觉得不妙了。苏燕妮从没有这么主动说话,更别说这么多话。有什么想法她更喜欢写出来,作文风格偏于忧郁感伤柔美细腻。这么反常,如果只是一点崇拜敬仰都好说,千万别陷进去啊……
“燕妮,赶紧吃饭,菜凉了。小心别碰着伤口。”项曼曼不动声色截住她的话。苏燕妮意犹未尽,张了张嘴,又闭上,乖乖吃饭。
学生们吃完饭回来了。今晚上站半个小时军姿,然后在大操场办篝火会,不用再加训练。大家欢呼雀跃,向苏燕妮报告这个好消息,又问她好点没有,几个亲眼目睹经过的女生又绘声绘色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惊险和神奇。
项曼曼催促她们快去洗澡。
等苏燕妮吃完饭,项曼曼替她把碗洗了。这些事情,平时的话也可以让同学互助,可在这外面,什么都得自己来,考虑到他们都是独生子女,自顾不暇,项曼曼也就没让她们帮忙。
一个年轻士兵来找项老师,站在女生宿舍楼外,说是袁昭让他来问需不需要帮忙。项曼曼原本想找个男生提一桶热水,想到他们也够累的,正打算自己去呢。小士兵二话不说提了两桶热水来。
苏燕妮要自己擦洗,项曼曼知道她不好意思,又担心会沾湿伤口,于是拉起一道帘子,搓洗好毛巾递给她。等苏燕妮擦洗完了,再给她伤口重新涂药,包扎。项曼曼看她的伤口虽有点红肿,只要不感染应该不要紧,也放了心,幸好现在天气还不算热。
全部清理完毕花了一个小时。学生们早就站完了军姿,列队参加篝火晚会去了。
此起彼伏的歌声和笑声传来,项曼曼扫去了积水,收拾了东西,瞥见坐在床边的苏燕妮有点落寞,时不时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悄悄看一眼。
项曼曼让苏燕妮好好休息,可看这情形她也睡不着,问她想不想去,苏燕妮雀跃地点点头,羞涩一笑。
两人走在路上,苏燕妮小心翼翼问:“项老师,明天我可以参加训练吧?”
项曼曼一顿。明天的训练,她很想建议她不参加,流了汗感染伤口留下疤痕都不好。可看着她一脸期待,又不好说。
这孩子自尊心强又敏感。军训也是她自己坚持要来,不愿意自己显得特殊,被集体落下了。
“你自己怎么想呢?其实,这两天的训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燕妮抿抿嘴,低头说:“我……我想善始善终。哪怕有一步没有做好都不算勇敢。”
项曼曼语塞。这话好像是第一天早上开大会袁昭说的。平时项曼曼觉得他讲话太蛮横直接,换了个场合和内容,感觉还真不大一样。他只讲了几分钟,语调铿锵有力,振奋人心,很有煽动性。当时男生都不自觉昂首挺胸起来。
“老师……”苏燕妮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说,“……要是不行就算了,我明白,不会拖班级后腿的……”
她怏怏低着头。
项曼曼连忙说:“我们量力而行,训练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伤口,不行了我们就休息好不好?”
苏燕妮这才笑了,用力点头。
项曼曼心里叹气。只好训练小心一点。其实她小时候,爬树下河到处野,腿上还有一块伤疤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的孩子不一样啊。
项曼曼带着苏燕妮到达场地时,空旷的草场中央篝火熊熊,各个班拉歌方兴未艾,个个扯着嗓子喊,很是热闹。项曼曼清了一下班上人数,学生都在,教官也在其中。
项曼曼忙到现在没停,一身汗,粘糊糊的难受。看班上没问题,跟年级组长请了个假,又拜托汪莉和教官替她照应着,和班长也交代了几句,悄悄回宿舍洗澡。
她本来要去提水,没想到那个一脸憨厚的士兵正等在楼道口,身旁是热气腾腾两桶热水,说是开水房到点要关门,他提前把水提来了。
这真是雪中送炭,项曼曼谢谢他,小士兵憨憨笑了笑,将水提到厕所旁,转身跑了。
锁好门洗完了出来,就见那个士兵又在楼道口探头探脑,看见项曼曼,他一溜小跑过来行了个军礼,吭哧吭哧说:“项老师,袁指导请你过去开会。”
开什么会?项曼曼有点疑惑,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年级组长通知他们啊。
面前的士兵很单纯,一说话就脸红。项曼曼不想让他为难,借口拿东西,进宿舍悄悄给汪莉打电话:“你们有没有去开会?”
“对啊,找人通知你了吧?说是今天出了意外,为明天训练强调一点注意事项,我们已经到了,你快来吧。”
项曼曼收起手机,跟着小士兵到连部去。路上问问小士兵哪里人啊,到这儿习不习惯啊,小士兵问一句答一句,很老实。穿过树荫茂密的大道,连部灯火明亮。
小士兵敲敲门,喊了声“报告”,项曼曼跟在他后面进去,却发现办公室里只有袁昭一个人。
她心里警铃大作,站住了脚。
那袁昭坐在办公桌后面没动,正在翻资料,还是一脸严肃,而小士兵拿起开水瓶给项曼曼倒了杯水,也没有离开。
看这情景,项曼曼又有些不确定了,提起的心悠悠悬在半空,咳了一声问:“老师们是过来开会吗?”
袁昭放下资料,面无表情说:“是,他们刚离开。明天下午军训汇报表演有几点要求,请记一下。”
项曼曼现在看到他这幅表情就很安心。那个小士兵把水递给她,项曼曼笑了笑:“谢谢。”坐到了袁昭斜对面的位置上。
袁昭简明扼要说完了要求,最后说:“明天上午的训练难度会稍有增加,今天受伤的那位同学,最好不要参加了。考虑到现在家长的心情,如果需要的话,明天早上连队可以派车把她送回去。”
项曼曼一怔,不能参加训练,还要送回去?换了其他同学,也许会巴不得轻松一天,可是苏燕妮……
“不是一定要回去吧?如果注意一点,她可以参加一些简单的练习……”
“啪”,袁昭把一份关于军训内容的文件放到她面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绕基地一圈,完成跨越障碍训练。基地周围老师们借去洗手间的机会晃过,有不少壕沟木桥。
项曼曼为难了。如果是别的学生都好办,如果她没答应苏燕妮也好说一点。苏燕妮看着乖巧听话,认真起来很要命。
她刚接手这个班时,数学老师也是新换的,不了解情况,课上批评几名学生,其中包括苏燕妮。语气是重了点,其他孩子过去就过去了,苏燕妮当时什么反应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