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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园春来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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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暗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挑他的语病,嘲讽道,“二叔消息真是灵通,下午时确实有人帮忙做活来着,不过见得天晚都着急回家就没留下吃饭。”

“那…那苞谷酒呢,都喝完了?”

蒲草瞧着张二叔圆瞪双眼,一副心肝提到嗓子眼儿的紧张模样,心里实在是不耻之极,慢悠悠掐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那苞谷酒昨晚就喝完了,坛子我都刷干净装盐了。”

张二叔已是一个多月没有沾到酒了,就指望蹭顿吃喝好好过过瘾,哪里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他一想着满满一坛子酒都进了别人的肚子,自己半点儿没捞着,那心里的火气一窜三尺高,拱得他差点儿翻白眼晕过去。

张二婶不知是天生没有眼色还是极力想掩盖自己的过错,站在旁边扯着耍赖的傻儿子一迭声的埋怨着,“这年头还有干完活儿不吃饭的傻子,真是糊弄鬼呢,不想给我们吃就直说!可怜我们黑娃儿,为了吃大伯家一口肉都饿了一下午了…”

她还待再说,张二叔却是听不得了。他此时心疼得已是没了理智,哪里还管那坛包谷酒是不是他家的。一想起那酒被喝光了就像谁剜了他心头肉一般,而拦阻他早些上门的婆娘就是那执刀的凶手啊。

他是怒向胆边生,一抬手“啪啪”就是两耳光甩了过去。

张二婶膀大腰圆,若是平日也不至于被打个正着。可她这会儿正扯着傻儿子没有防备,受力之下就与儿子滚做了一团。待得爬起来,她捂着脸怔愣了好半晌,猛然嚎啕大哭起来,“张老二,你凭什么打我?”

张二叔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我的酒怎么会被人喝光了?我啥时候出门你都拦着,如今好了,晚了!”

张二婶脸上肿得像个红馒头一般,挣扎起来就要上前厮打,“你这会儿又怨我了,明明先前还夸我聪明!你没喝到酒就发火,我还没吃着肉呢…”

这两口子都是一肚子怨气,两人这般对吵几句就动起了手。

张家大儿狗剩儿个子不高,身形瘦弱,偏偏又长得尖嘴猴腮,怎么瞧着都有些猥琐。先前进了屋子瞧着没有好饭菜也很是失望,后来耐不得饿就伸手抓了桌上的饼子吃起来。

小女儿秀了与桃花年纪相仿,个头比桃花高些,长相也算清秀。她见得哥哥如此,也跟着吃喝起来,甚至还趁众人没注意偷塞了一个饼子在怀里。

蒲草把一起看在眼里,心里的厌恶真是掩也掩不住。

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人,傻的傻、贪的贪,唯一看着好些的女孩子居然还偏好小偷小摸,这实在是太过极品了。

眼见着那抱在一处打红了眼睛的夫妻俩,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蒲草实在恨得牙痒痒,抄起门旁的扫帚用力敲在桌子上,喝道,“行了,都给我住手!”

张家夫妻打红了眼睛早忘了身在何处,突然听得这一声暴喝还有些纳闷,待瞧得清楚周围的摆设儿,还有一脸羞愧恼怒的侄子、满眼鄙夷的侄媳,才终于明白这里不是自家。

而刚才他们两个那般对骂动手,早把一家人那些蹭吃蹭喝的心思暴露无余,任是他们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这一会儿也觉泛红发烫。

两人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讪讪说道,“嗯,那个家里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有活计再来帮忙吧。”

说完,两人一溜烟儿的就跑出院子了,留下黑娃儿抽咽着躺在地上耍赖。狗剩上前狠踹了几脚,他这才不情愿的爬起来,跟着两手各抓了一个饼子的大哥,还有怀里鼓鼓的妹子出门去了。



第三十三章 董家母女

蒲草长叹一口气,用力揉揉额角蹦起的青筋,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一家子极品因为占了个亲戚长辈的名分,是打不得骂不得,脸皮还超级厚,实在是让人头疼之极,说不得以后能躲就躲了。

桃花和山子偷偷把屋门开了一条缝儿,瞧着厅里没有外人就跑了出来,一左一右抱了蒲草的胳膊不吭一声,小心翼翼般生怕惹得嫂子更生气。

蒲草拍拍他们的小脑袋,尽量语气温和的嘱咐道,“以后咱家的院门要一直闩着,二叔一家若是再来,你们不许给他们开门。就说嫂子不在家,知道吗?”

“嗯,知道了。”两个孩子乖巧应了,张贵儿却是脸色更加不好,不知是因为张二叔一家如此行事损了他的脸面,还是气恼蒲草话中的嫌弃之意,扔下一句,“我不吃了。”就转身回了厢房。

蒲草也不理会他,带着两个孩子简单吃了一口,就去灶间端了早就留出来的炖菜和饼子送去东院。

春妮正蹲在屋檐下熬药,听得她在院门外喊话就跑过来问道,“怎么不直接进来,还要我迎你啊?”

蒲草笑着摇头,“家里还有活计呢,给你们送了吃食就要回去忙。”

春妮不疑有它,接了托盘小声说道,“刚才那家子又闹哪一出啊?”

蒲草耸肩,“本来想上门混些好吃喝,结果大失所望,一生气就互相埋怨打起来了。”

春妮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这一家子可是够让人说道几年的,以后还不知要闹出多少幺蛾子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想应对就是了。”

春妮眨眨眼睛,撇嘴嗔怪道,“我发现你自从学了识字后,说话是越来越酸了,我都听不懂。”

蒲草哈哈一笑,“我要教你学写字,你还懒得动。等你将来成了地主婆,我看你怎么理账算银钱。”

她这几句话可真是说到春妮心窝里去了,这些时日她眼见着蒲草赤手空拳说服酒楼老板,得了银子置办家业,心里也是佩服得紧,晚上睡在炕上也没少琢磨。

将来她倒不奢望能像蒲草这般能耐,若是能会写个简单的书信,会算个小账就行。这般想着她就下了决心,“那我明儿就跟你学,你可不能嫌我笨。”

“好,不嫌你笨。”两人说笑几句,就分开了。

不得不说,几个女人这一日赶工实在是成果斐然。三床新棉被絮得又厚又软,几套棉衣也是针脚细密、板板整整。

蒲草回了屋子,在炕洞里塞了半捆苞谷秸点着,待得炕上温热了,屋里有了热乎气儿就拿了棉袄招呼两个孩子试穿。

山子的那套袄裤是陈二嫂缝的,对襟样式又加了一寸高的立领,把他的小脖子严严实实都护在了里面,避免冷风灌进去,保暖之极。唯一不合适之处就是裤腿和袖子有些长了,不太合体。

这也是农家人的习惯,毕竟孩子的个子长的快,谁家也没有余钱年年给孩子做新棉衣,大多都是做一件稍大的穿上两三年,然后就留给小的继续穿了。

桃花那套水蓝小袄裤是满桌儿的手艺,原本蒲草还怕她年纪小,活计做得粗糙,没想到仔细一看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下身的小棉裤肥瘦正好不说,那上身的斜襟小袄做得更出彩。胸前横亘了四排盘扣儿,代替了普通的布带,显得很是精致。衣襟和袖口里面还多折两寸宽,预备明年桃花长个子了就拆线放出来,也能这般合身。

女孩子天生就是比男孩子爱美,山子有了新衣,不过兴奋一会儿就跑去棉被上打滚玩耍了,倒是桃花一双小手在新棉袄上小心翼翼的左摸摸右摸摸,欢喜得小脸儿通红。

蒲草试了试自己蓝底白花棉袄,伸胳膊踢腿折腾了一会儿,自觉合身倒是合身,就是太厚了。前世穿惯了那些羽绒服、太空棉,这突然裹得跟个冬瓜似的还真是不适应,只能期待天冷之后,天长日久穿着慢慢习惯了。

桃花换回旧衣衫,满炕跑来跑去琢磨着把新棉袄放在哪里,可惜张家四壁空空连个柜子都没有,最后小丫头只能失望的把宝贝袄裤放到了自己枕头边上。

蒲草瞧着好笑,就问道,“桃花,这么喜欢新棉袄啊?”

“喜欢,”桃花眉开眼笑的扑过来腻在嫂子怀里,笑嘻嘻说道,“嫂子最好了,桃花过年有新棉袄了。”

蒲草爱怜得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下,想起白日里见得满桌儿的那点儿疑惑,就又问道,“桃花认识董家的满桌儿姐姐吗?”

桃花小手扯着嫂子的辫子玩耍,随口应道,“认识啊,满桌儿姐姐对我可好了,以前还给我带过一兜枣子呢?”

“啊,那枣子甜不甜?她没给别人吗?”蒲草循循善诱问着孩子,脑子里也在仔细搜寻过去的记忆,却怎么也没想起来这满桌儿什么时候来过自家。

“甜,”桃花点着小脑袋,说完之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又摇头,“不甜,不甜。”

蒲草好笑,“到底甜不甜?你个小人精儿,嫂子又没生气,有什么说不得?”

桃花红了小脸儿,低头说道,“那枣子太甜了,我忍不住都吃了,只留两个给二哥了。”

蒲草眉稍一挑,又问道,“你二哥也在跟前啊,那满桌儿姐姐怎么没分你二哥一把?”

桃花摇头,“二哥不在,满桌儿姐姐要我给二哥送个荷包,枣子是谢礼。”

送荷包?蒲草极力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又道,“那你二哥收了?”

“收了。”桃花搂了嫂子的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嫂子要保密,二哥不让我说,连娘都不行。”

“好,好,嫂子不说。”蒲草赶紧安慰小丫头几句,转而岔开了话头儿,“等过些时日,嫂子赚了银钱就进城去给你买一对儿炕柜儿,以后你的新衣裳和喜欢的小物件儿都能放里边。”

桃花听得这话,立刻把泄密的罪恶感扔到了脑后,欢喜的拍着小手笑道,“好啊,还要买被橱放新被子。”

“好,好,嫂子都给买。”蒲草卷了一床新被子连同张贵儿的那套新棉袄,打发两个孩子替他抱过去,然后就拾掇着把旧被子当了褥子铺好,再卷了两个被筒,一个自己和桃花盖,一个留给山子。

所谓七岁不同席,两个孩子都陪着她住,按理来说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冬日天寒,山子才六虚岁,把他送去同张贵儿住,还怕张贵儿那自私的家伙不懂照顾孩子。若是让他单独一屋又太过冷清,只能暂时对付一冬,等开春时候再想办法了。

提起张贵儿,蒲草这心里还真是好笑又感慨,想她前世将近三十大龄都没把自己嫁出去,没想到这时空刚满十二岁的小儿女居然就开始荷包传情了。

真不知道是要感慨他们发育早,还是赞他们情商太高?

不过,张贵儿这小子一心读书考功名,做那人上人,将来若是不能如愿还好,若是当真捞个一官半职,就绝不会留在这小村里度日。而他又这般同满桌儿情丝缕缕,那最后岂不是坑害了人家闺女?

蒲草皱了眉头,而此时此刻,清冷月光照耀下的董家院子里,董寡妇也在这般担忧。

她一手拿着扫帚敲打着炕沿,低声喝骂道,“你说,你今日为啥跟着四婶去张家?你是忘了上次那顿打了?”

满桌儿哭得泪人一般跪在炕稍儿,死死低着头就是不出声,一旁的唤弟生怕妹子再挨打,赶紧上前劝着娘亲,“娘啊,妹妹年纪小,不过一时好新奇,听得人家说张家拆了房子建什么种菜棚子,这才跟去看看。你就别气了,以后我看着妹子不让她出门就是了。”

董寡妇一扫帚抽在唤弟身上,骂道,“我不打你,你还自己凑上来,我早晨明明告诉她在家里拆洗棉衣,她怎么就能溜出门去,还不是你放走的?”

唤弟拼命揉着挨打的胳膊疼得嘴里直抽冷气,她可太知道娘亲的脾气了,也不敢再辩解,爬到炕梢儿与妹妹跪在一处。

满桌儿抹了一把眼泪,递给姐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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