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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摇摇头,冲着喜鹊的方向努努嘴。方杰眼里闪过一抹疑惑,扭头看向门口刚要再问几个丫鬟,不想喜鹊却是当先膝行几步到了屋子中央,哽咽着磕头认错。
“公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伺候好贵客,贵客这才发怒责打奴婢,摔了衣物首饰!奴婢挨打不要紧,但那衣物首饰可都是公子特异置办回来的,就这么被踩得不成样子,奴婢…奴婢拦不住啊。还请公子重重处罚奴婢吧!”
喜鹊哭得哀哀切切,字字句句都是认错,磕头也是真用了力气,额角眼见着就红肿了起来。
随后进来的春莺看得喜鹊这般狼狈可怜,就以为她走后蒲草当真动了手,于是赶紧跪下帮着求情,“公子,喜鹊冲撞了贵客,实在不该!但她只是一时莽撞,这会儿也受过责打了,还望公子轻罚!”
方杰扫了一眼地上那件狐皮披风,眉头微微挑了挑,转向蒲草低声说道,“这是我派人寻了几月才买回来的雪狐皮,特异让东子送去给你挡风雪,你…不喜欢?”
喜鹊跪伏在地上,听得主子话里好似微微带了一丝恼意,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正是等着蒲草辩解喊冤的时候,不想方杰下一句却道,“你若是不喜,库房里还有紫貂和灰鼠的,一会儿我带你去选一件合心意的。”
这般大反转,惊得喜鹊立时抬了头,冲口就道,“公子,她踩了雪狐皮,摔了首饰!”
方杰脸色一冷,呵斥道,“闭嘴!踩了怎么样,摔了又如何?”
“公子不是最厌恶跋扈霸道的女子吗?”喜鹊实在不甘心,也顾不得继续装委屈柔弱了,挺直了身子指着凌乱的屋子问道,“她上门做客,却摔了公子备下的衣裳首饰,还不算跋扈霸道吗?”
“我倒不知道,原来这园子里还有这么深悉我性情的人。”方杰突然有种被人扒了衣衫看个彻底的恼怒,眼里冷意更甚,“你是不是打算再教教我这当主子的如何行事啊?”
“奴婢不敢!”喜鹊是真豁出去了,嘴里这般应着,眼睛却是狠狠瞪着蒲草,千般不服、万般不忿。
蒲草这一会儿可是觉得心里舒坦之极,满腹郁气已是消失大半。不管先前如何,只说喜鹊冤她这事儿,方杰的言语行事彻底博取了她的欢心。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不喜爱男子绝对的宠溺,这般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一人欢喜的姿态,恐怕是最高傲的女子见了都要软下身段…
方杰见得蒲草眉眼带了笑,心里毫无来由的也觉欢喜起来,伸手轻轻握了她的手说道,“别恼这奴婢了,走,我带你去库房看看。”
蒲草却是摇头,伸手向下按了按示意方杰稍等,然后起身走去拿了那件狐皮披风平铺在喜鹊跟前。
喜鹊两手死死揪着裙角,抬眼瞪了她,恨声说道,“算你赢了。”
蒲草耸耸肩,笑吟吟抬脚就往狐皮上重重踩了下去。春莺心疼的轻呼一声掩了口,喜鹊也是疑惑不解,但是低头只扫了一眼,她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原来那雪白的狐皮上,一切真相已是水落石出。同先前那几只大脚印相比,蒲草刚刚印上的一只,长短小了三指头有余,实在是区别太过明显。
此时就是喊个傻子上前,也能轻易明白踩踏狐皮的人不是蒲草,那么是谁呢?不言而喻,当然是喜鹊了。
“哎呀,终于可以开口了。”蒲草轻轻吐了口气,难得调皮的拍拍喜鹊的肩膀,笑道,“这下你该服气了吧,小丫头。下次再使阴谋手段,千万记得别漏了细节!”
方杰这会儿自然也明白了事情前因后果,虽然他没有因为此事而与蒲草生出罅隙,但是他园子里的丫鬟居然如此大胆嚣张,设谋陷害客人,这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自然他的怒气也是越加高涨。
“来人!”
东子原本不好进屋,正带着两个小厮守在院子里悄声说笑,突然听得主子在屋里这般高喊吓得都是一哆嗦,小跑着就冲了进去,躬身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找个人牙子,把这贱婢发卖!”
“是,公子。”东子心里虽是好奇到底出了何事,但眼见公子恼怒也不敢开口,赶忙大声应着就带人上前拉扯喜鹊。
喜鹊一听“发卖”二字,终于真正知道害怕了。她这样的年纪容貌,到了人牙子手里怕是立刻就要被卖去花楼。
一想起以后要日夜卖笑,任人蹂躏,她心底就生生涌出一股绝望,身子一软,彻底扑倒在地上…
蒲草冷眼看着方杰处置,原本以为喜鹊会磕头求饶,不想东子几个都迈过门口下了台阶,还是没听到喜鹊喊上一声,她于是赶忙开口拦阻道,“且慢!”
方杰以为蒲草心软想要替喜鹊求情,皱眉说道,“这样胆大的奴婢,留着是个祸患,你就别多管了。”
蒲草笑着走到他身旁,开口问道,“这样的丫鬟卖去人牙子那里,能得多少银子?”
方杰不明白她这般问询有何用意,但还是应道,“五两银子吧。”
“五两银子?好啊,这丫鬟我买了!”蒲草从荷包里拿了两块碎银子,颠颠够五两就直接塞到了方杰手里,笑道,“记得把她卖身契拿给我,不许反悔!”
方杰手里脱了碎银,一脸的疑惑不解,问道,“你要这样的丫鬟做什么?若是家里真缺人手,我让人挑拣两个好的送你…”
“不要,我就要这个!”蒲草却是打定了主意,扭头又喊了东子,“先送她去拾掇行礼,等我走时一起带她回去!”
东子偷偷瞧着主子,见得他轻轻点头,就赶忙大声应着扯了喜鹊下去。
蒲草回身扫了一眼凌乱的屋子,转向方杰说道,“这事就这样吧,我还有别的话同你说。”
方杰挥手示意春莺退下,引着蒲草绕过博古架子坐到了窗下的木塌上,亲手倒了两杯热茶,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丫鬟怠慢才恼怒,到底为何,你说吧。”
蒲草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咙,然后指了远处凌乱的衣衫首饰等物,正色说道,“方杰,若是你以后再想找人演这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就直接去青楼找个美人吧。我家里很多事情要忙,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演戏讨好你。
若是你嫌弃我的出身贫穷,衬不起你这贵公子,我们以后大可只谈买卖,先前的事情都当没有发生过,好买好卖,和气生财。”
“这是什么话?”方杰放了茶杯,眉头高高挑起,微恼道,“我何时嫌弃过你的出身?难道我送些衣物首饰,想要你妆扮得美一些也有错吗?”
蒲草重重点头,脸色也沉了下来,“当然有错!我先不说你送去的那狐皮披风,让我这一路忍了多少别扭。只说你派东子借口酒楼有事接我出来,结果你却不露面,反倒指派几个丫鬟过来,要我从头到脚换衣衫戴首饰!
你当我是什么,你圈养的金丝雀?一时兴起要见面,就随意把我骗来,一时想要看美人儿,就要我彻底换个模样讨你欢心?”
(继续卡文中,一点点理感情线呢,什么时候码出一章就扔上来,若是赶不及更新时间,大家也别着急啊,欠得两章我记着呢。)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屋舍和泥瓦工
“无理取闹!”方杰听得蒲草一句句话砸下来,心里又是恼怒又是委屈,脸色黑得堪比无星子夜,“昨晚东子说起你今日要进城采买用物,我这才派他赶爬犁去接。为了同你多坐一会儿,吃食杂物我今早就让人买了回来。这怎么就是欺瞒你?
那雪狐皮整个翠栾城也没有几张,我特异要人赶工裁剪缝制,送到你身边挡风雪,这怎么就错了?
我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我备了酒宴,不过是想让你妆扮好些,陪我赏花作画、喝酒闲谈,这难道也不好吗?”
方杰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他昨晚亲手准备的衣衫首饰,今早又使人采买用物、拾掇院子、画楼,多少年来第一次这般盼望一个女子到来。可惜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一番苦心居然被蒲草批驳的半文不值,甚至是让她痛恨不已。
这结果着实让他倍感挫败,狠狠抓起桌上的茶水就大口灌下肚子,这才稍稍压下胸腔里的火气。
蒲草听得他这般说,再想起东子上门时扯过的借口,立时就猜得必定是这小厮自作聪明、两头瞒骗。认真说起来,倒是同方杰没有干系。
这般想着,她的脸色就缓和了几分,开口应道,“行,请我上门这事儿就算是个误会。咱们就先说说换衣衫首饰这事儿吧!
若是我有一日请你到村里去做客,却不出面迎接,只说我在田里锄地,而你要先换一套衬得上农家景致的粗布衣衫鞋袜才能见到我,甚至送上衣衫的嫂子们还要嘲笑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你说,你心里会舒坦吗?
说一千道一万,你若真心喜爱我,尊重我,再好的风景都是为了让我看了欢喜。而不是要我粉墨登场,却衬你的梅园雪景!
再说华衣美服、金银首饰,没有女子不喜爱,我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我有手有头脑,我会自己赚银钱置办,不需要讨好男人来获取!”
方杰望着眼前脊背挺得笔直,侃侃而谈的女子,心里开始一点点反思,也许他把她当平常女子对待,当真是看低她了。
“你口中的恋人到底是何物,这也不成,那也不允!你说说,我到底要如何待你才是尊重?”
蒲草见他这般问得郑重,就知他当真把她刚才的话听进耳里,嘴角忍不住就勾起了一丝笑意。
她起身走到博古架子旁拿个小小的玉雕狮子把玩了半晌,这才说道,“恋人是何物,这个我说了你也不见得能明白,兴许还会觉得可笑。那咱们就换个说法吧。
你说你一见到我就觉得分外温暖,所以才生了亲近之意。那么我问你,温暖之物有很多,比如手炉、火盆、屋舍都是。我之于你,到底是这三物之中那一物呢?”
方杰略略思虑片刻,一边抬手倒茶一边温声说道,“你之于我,自然是屋舍。”
蒲草轻笑摇头,放下狮子摆件儿又坐回木榻旁,反驳道,“你口中虽然这般说,但行事却只让我觉得就是那随时可以丢掉的手炉、踢翻的火盆。
当然,不管你怎么想,我却坚信我就是一栋屋舍。孤独立于天地间,久而生厌,上次因你真心惦念而一时冲动开了门,但你进来只是做客!以后若想长久居于屋舍里,得到温暖陪伴,你必要时时刻刻记得这屋舍也是同你一般立于天地间的存在,不是你手中把玩之物。
若你精心呵护修葺,它才会真心接纳与你。若你蛮力破门,即便打开,也必定没有一丝暖意可言。懂吗?”
屋外微微西斜的日阳从雕花窗棂里投射进来,映在蒲草身后,仿似她整个人都置身在光团之中,惹得方杰一时看呆了眼,心底先前积下的一团郁气不知何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相反,另一种掺杂了好奇、庆幸甚至是敬佩的莫名情绪在渐渐成型。
他一直厌恶那些外表娇艳却暗藏恶毒的“花朵”,恼恨世间女子皆贪婪虚假,可是如今他有幸遇得如此真实骄傲的女子,居然却又愚蠢的把她归于流俗,这当真是错得离谱…
蒲草一时有感而发而扔了长篇大论出去,心里也是隐隐不安。必定如今她身处的世界,男权至上,女子生来就要依附男子存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一生都没有同男子并肩而立的机会。
而她这般鄙夷金丝鸟的卑微懦弱,想要男子等同尊重,恐怕任何人听在耳里都要立时送她俩字,癫狂!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没有半丝后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