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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管你啊。”远钧撂下句话奔门而出。
冕良被丢在地上捂着胸呼呼喘气,半晌,才惊觉从屋里到院子都象台风扫荡过似的。没奈何起来收拾,边整理边懊恼,刚才那行为确实不上道,问题是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让骆家那死丫头发神经呢?对,重点是他还是不知道新闻出版署那边到底会怎么处理那本书。烦死~~院门又开,冕良以为远钧去而复返,正想抬头招呼,却是娘亲回家,大呼,“冕良,出了什么事儿啊,进贼了吗?”
冕良不知如何解释,磕磕绊绊撒谎,“不是,打老鼠。”
有四天,足足四天,冕良都不知该怎么与远钧相处。每个晚上都对自己说,明天要正常点了,要主动去见她,不能什么都靠慈恩转达。可第二天一到公司,他的腿就发软。眼见着骆老板没事人样走来走去,处理公事,喝茶吃面,聊天打屁。他表面装忙,镇定如常,事实上却紧张得每根毛发都是直立得象广告画里排排站的刀片。
冕良也觉得自己孬种,其实他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不对?从表面分析,他抱她那是意外,他本意是想揍她的。她亲他一下那是心机,她本意是想迷惑他然后再揍他而已。事实上就是没问题咯。可他还是心虚,虚得他直作恶梦,梦里徐建设追杀他,虚得他连徐医生来接老板吃饭他都想把自己藏起来。其实他又没介入他们他紧张个屁啊。
天上诸佛啊,他韩冕良的人生现在是惨到不行了哦。
真跟骆远均再说上话还是去韩妈妈的小摊子上吃面,第五天了,冕良庆幸慈恩也在。不过没庆幸太久,就听老板逗她的小秘书,“哇赛,你一大早在这里,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从韩冕良家刚出来。”
慈恩没心没肺,“我就是要这个效果啊。”远钧大笑,慈恩下一句话打败她的灿烂笑容,慈恩说,“其实和我比起来,你更像从良哥家出来的,这片住宅区的大门还不是都长一样?”
冕良当时那个冷汗哦,湿了一后背,后悔死和这两女人坐一起吃面。
远钧平时伶牙俐齿,这时却哑口无言,冕良难得见她吃瘪,又忍不住暗暗得意,简直想颁奖给师妹。
远钧末了摆老板的臭架子,“妹妹你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你是忘了在给谁打工呢吧?”
慈恩做鬼脸,乖乖去给远钧拿茶叶蛋。
冕良终于单独与老板面对面了,不能逃避,抓紧时机开口,“那个~~那天~~”又卡住。
远钧皱眉头,目光纯净,神色宁和,“什么?说啊。”
冕良说,“书的事情,那天新闻出版署到底怎么说的?”
“还没决定,在研究。”远钧叹气,“你知道国情的了?官僚的效率没啥指望的,看他们拖到什么时候给说法吧。”
“还要等啊,真讨厌,这天儿可真热。”冕良附和,好了,正常了。他悄悄擦掉鼻尖上的一滴汗,也擦掉他真正想说的那句抱歉。“抱歉,那天太失礼了。”他本想这么说的。不过,还是不要道歉的好,因为,有点象说谎。还是这样吧,死不认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冕良家的水管上,茑萝疯长的时候,冕良在钩子的画里,看到一段关于爱情的神奇比喻。
钩子画了一个遇鬼的女孩儿,女孩儿的脸上,有着惊恐却又期待的表情,很绝!
钩子注明:真正的爱情象遇鬼一样,大家都在传说,却没人有机会遇到。不过,最近我遇到了。滋味虽好,却对身心无益。所以,还是不要常常见鬼的好。
第十三章
对于钩子所描述的那种见鬼的爱情,冕良曾经拥有过。他知道拥有过的满足,所以,剪下钩子的画做剪报的时候,心情也是富足的,并很好心的在剪报的空白页面上提笔写下,“希望你能拥有,见到的这只鬼。”
时值六月,夏天结结实实地来了。气温日益升高,韩家和比邻而居的骆家同装了空调,还是远钧找的朋友,打个很不错的折扣买下的。冕良担心妈妈虽狠心装了空调,却怕费电不敢用,一直跟母亲说,“我们今年的防暑降温费发双份,够付电费。”
不过他不如远钧狠,远钧直接恐吓韩妈妈,“每天你家电表要跑十个字,没达标就拉你出去吃顿西餐。”
还是恐吓的比较有用,韩大婶连忙说,“别介,我用还不行吗?”她快吓死了。
远钧吓完韩妈妈也不放过人家儿子,“喂,我没说要发双份降温费的。”
冕良耸耸肩,“那我只能跟你借钱了……”
这个夏天,热的时候虽热,下雨时又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偶尔打雷的晚上,骆远均会到韩家寻求庇佑。有次冕良处理完公事比较晚了,回家赫然见远钧在座。远钧告诉冕良,她其实很怕打雷,所以就来找韩大婶聊聊天。冕良那时候有点想开玩笑,原来天下第一的骆远均也会怕打雷啊。到底,他没说,不敢再对他们之间平衡稳定的从属关系再有任何僭越,冕良觉得自己有死去的安琪就够了,他可没想过要招惹任何除安琪以外的女生。
不过冕良发现老板将拿掉很久的眼镜又戴了起来,早上在妈妈面摊帮忙时候遇到远钧,冕良好奇,“干嘛又戴眼镜?你眼睛真近视吗?”
“不近视,”远钧说,“一般需要熬夜看很多字或者打很多字的时候才戴。”
“你昨天熬夜啊,又看你征来的那些稿子?”冕良替她愁,“喂,堆得象座山一样,我怀疑你和企划部的看一年也看不完。”
“没有那么惨,我有在那堆山里挖到金子。”
“那你找到……”冕良没说完,被不速之客打断,徐建设来了。
鉴于徐医生很久都没和冕良一起喝酒聊天,两人兴致不错,一大早一人一罐啤酒搭着冷面聊起来。
建设研究远钧脸上没被眼镜遮好的黑眼圈,调侃,“昨天晚上背着我去见谁了?搞出这张象是彻夜纵欲狂欢后的脸?”
冕良寻思,哪儿有恋人之间这么开玩笑的?犯混吗不是?
远钧懒洋洋答,“去见了克拉克盖博,上演人鬼情未了。”
“不上道,”建设指指冕良,“为什么不学学你的邻居,什么时候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效仿柳下惠,任是天仙放眼前也不动心。”
“干嘛把我扯进去?”冕良无辜,“你两个打情骂俏关我什么事情?”
远钧挑拨二人,“喂,韩冕良,他说你是柳下惠诶,你是不是真那么无能?还不上诉告他?民法101条,刑法246条。”
徐建设含着口面大笑,“骆远均,你可真成。”他那双医生特有的,指甲剪得干净又整齐的白皙手掌,亲昵地拍拍远钧的头。
冕良也跟着建设干笑。他别扭,为了建设那只对着远钧亲昵的手掌别扭。而且脑子里自动回放那天和远钧打闹,他老板在他脸颊上留下的清浅一吻,这样想着,忍不住耳朵面孔通红。越是脸红脑热,越是心虚胆战。
拼命收摄心神,打住打住,没有心动没有心动,这女人打我打很痛诶……
尽管如此,仍被建设发现。徐医生捶捶冕良的肩,叫他回魂,“喂,你干嘛?喝半罐啤酒就上头?退化了哦。”
冕良呲牙咧嘴,强笑,“哦,是很久没喝的关系。”
远钧打个大哈欠,“懒得理你们,我好困,回去睡觉,你们两个聊吧。”
“喂,”建设不满。“我特别开我爸车出来送你上班的诶。”
远钧摊摊手掌,很无奈,“下次吧亲爱的,今天好累。”随便交代冕良,“早上你有课是不是?你记得下午回公司开会。”
冕良答应,“知道。”
望着远钧远去的背影,建设突然对冕良说,“她象安琪是吗?”
冕良毫不犹豫,“不象!”
“这么坚决?”徐医生盯着巷子口那棵树,远钧已然走远,巷口只剩那棵大树的墨绿叶子把地面染得阴沉。停半晌,他回眼瞅着冕良,“一点都没觉得象过吗?”
“没有。”
建设固执,“她坏脾气的时候,我就觉得和安琪好像。”
“其实女生发脾气的样子都差不多。不过,我家安琪要特别可爱些。”冕良微笑,有点感伤但柔和,“安琪单纯,她想什么很容易猜到,虽然她有时也坏脾气和任性,但她的任性是温暖的。我老板人比安琪冷酷多了。”
“冷酷?”建设惊讶,“真的假的?”
冕良没应和他,拿剩下的半罐啤酒和建设的碰碰。
徐医生似有不甘,邪火攻心似的,“冕良,远钧真不是安琪吗?”
冕良说,“我的感觉对你来说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因为,安琪留在你身边,她一直都在,你还看得到,而我却已经看不清了,所以,冕良,如果你说不是,我会怀疑自己的认知。”
唉~~这家伙的寂寞,谁能救赎?冕良叹口气,“建设啊,还在惦记安琪吗?”
“是。”
“你可以一直惦记着,但不能用活着的代替死去的,对活着的人太不公平。”
“顾不得了。”徐医生喝完罐里的啤酒,嘀咕。
冕良低头吃面,咽下想和这位医生理论的冲动。
想起凡事不很在乎的老板打算和徐建设好好相处的情景,冕良真还蛮想踹建设一脚的,但是他不能,那是他不能参与不能碰触的事情。
下午回“清河”开会,会议重点是给这次选定的文稿另拟书名。其实与会的企划和营销同侪都没看过新书,只凭远钧写在黑板上的内容提要给意见。
远钧的提要是这样的
名字《逆风》 作者:江雅雯
内容:一个女生16岁那年被□,强大打击后对异性怀有恐惧,有轻微抑郁倾向,并有强迫症,26岁那年遇见她的真爱,那个男人治好她对异性的恐惧感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强迫症和抑郁症,并与她共度人生。远钧在这里还恶搞地打上括弧(一个比医生有用的男主角)
冕良稍微迟到一会儿,进去的时候看到慈恩在黑板上写了N多个重新拟定的书名。
有个《她在丛中笑》被远钧否决,“人都还没死丛中笑个鬼啊,”于是慈恩就拿粉笔将那个名字划掉。
还有个很粗鄙的《被□后的日子》。
冕良以为这个也会被否决,没想到远钧说,“有意思,再挖掘挖掘,挨点边了。”
有人问,“老板,给个重点,是不是就在□那两个字?”
远钧比个OK的手势,点点头。
有了中心思想就会很快接近目标,会议室里群情踊跃。
以前冕良不是没参与过这种会议。
上个星期的广告案,为了推行一款新上市的饼干,各位同仁出尽百宝,再恶俗或另类的念头他都见过。可是这次他有点别扭,毕竟,他不觉得“□”两个字应该作为重点被强化的。
他有意见,“《逆风》哪里不好?”
远钧很直接,“不够俗,不惊耸。”
冕良无语。
开了整整六小时会议不知道吸了多少二手烟,众人累得几乎要死掉的时候,终于,远钧答应散会,大家一致通过的书名叫《被□后的一千零一夜》。
冕良对着最后的决定只有翻白眼的份儿,彪悍啊。
可是,没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冕良会后被精力充沛的远钧抓回她办公室单独召见。
天啊,她还想干嘛?冕良饿得都快暴毙了,这老板超人来的?
远钧将《逆风》的打印稿递给冕良,“这份稿子限你今天晚上看完。”又递上一张信纸,上有远钧手写的魔鬼笔迹,远钧下令,“看完去找这位江雅雯小姐,这里是她的地址还有电话,其余按这上面写的做。”
冕良对着那长信纸仔细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