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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芸说是他,他又说是柳湘芸,柳湘芸已死,已经是死无对证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三年前,在少天出任务的时候,是你指使人伤他眼睛的。”
闻言,秦煜湛手背处的青筋倏地就冒了出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动,面容上三条黑线不断跳跃。
“说到底,你念念不忘的还是你的小儿子少天是吧!对,他的眼睛是我弄瞎的,是我在他出任务的时候找人伤的,甚至于,苏念锦被北宫沧掳去了泰国,少天差一点儿在泰国丧命,我也有一份。”
‘啪!’听到这儿,陈玉芬再也听不下去,咬紧牙关,抬手,狠狠地,仿若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甩了秦煜湛一个大耳光,这耳光打秦煜湛脸上也许不痛不痒,她的手心却通红一片,很疼,可是,那不及她心痛的千万分之一,她到底做了什么巷?才让她的两个儿子手足相残,自从少天的眼睛伤了后,她一直找人调查这件事情,然而,一直都没有一个眉目,因为,指使的人太高明,她找不到线索,她猜测不是秦煜湛,就是柳湘芸,如今,煜湛亲自承认做下的所有坏事,怎么能让她不心寒,不愤怒?
“早知道,我就不该生下你。”早知道,她就算死了,也要将他带走,绝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害人。
秦煜湛盯望着她,嘴角掺出了一缕血丝,薄唇轻扯低低地笑开。“是啊!你说,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如果当初,你将我弄掉了,你不也还是秦家高贵的少奶奶么?”
“也绝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悲剧发生了。”秦煜湛的神情有些颠狂,他的身世是他一生的屈辱与痛苦,他也很恨自己,恨自己身体里流着胺脏的血液,可是,这已经是无法改变了,所以,他只有去伤害别人来慰藉心中那份孤独、无奈、与不平衡!
听到儿子自嘲的笑声,玉芬更是说不出心底的滋味,她感觉眼前雾气一片,这一切是她做的孽,该死的人是她。
“你杀了秦战北,杀了柳湘芸,接下来呢?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玉芬的声音很轻,一入空气就破,感觉虚无飘渺。“妈。”秦煜湛凝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复杂,他虽然恨她,可,到底他是她嫡亲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辛苦所生的儿子,她们曾经共用一个身体,他知道,这一辈子,她过得有多么艰辛!
“不要喊我妈,我没资格有你这样儿子,我也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子。”
陈玉芬闭了闭眼睛,在眼扑簌簌掉下眼角的时候,她沉痛地吐出这句话。
“要得不起,要不起,你也已经要了,妈,秦家没人了,就独独剩下了我一个男人,只要不怕秦家偌大家产无人继承,你大可以去警察告我,当然,如果你有证据的话。”语毕,他不再说任何的话语,瞟了一眼母亲,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
陈玉芬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有多久,站到连朋腿都麻木,抬起眼,窗外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了,夕阳最美,却是近黄昏,发出的美丽光芒也不过是晃花一现,当夕阳最后一丝阳光变幻成朵朵的霞儿满天飞舞,这个世界就快被黑暗所吞噬,她吸了一口气,眸光定在了窗外远边连绵起伏的山脉上,记忆迅速倒退,她清楚地记得,她与秦战北见第一次面的情形,他一身绿色的军装,身材魁梧高大,浓眉黑眼,长相英俊,她从小喜爱画画,就在她外写生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的眼里,心里从此就有了那个叫秦战北的男人,不图他显赫的家世,不图他父亲的位高权重,只因他是她,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要寻找的男人,秦战北看她的那一眼,令她回味一生哪!
没想到,他却是她爷爷为她定下的婚约,二十一岁,她带着满身的荣耀,在江南一带同龄姑娘的羡慕眼神中嫁入秦家,本以为开启了幸福的生活,然而,却是她一生恶魔的开始,新婚之夜,丈夫的冰入冰霜,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怀上秦煜湛令她梦碎心碎,她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她当时身体虚弱,连自身都难保,她绝对不会生下这个带着一生屈辱印记的儿子。
秦战北,她爱过他,同时,也深深地恨过,要不是他,她不会嫁入秦家,要不是他,她也不可能不伦不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生活了二十几年,秦老爷子一生都觉着欠了她,可是,那有什么用,这一辈子,她将一个男人恨到如此镶入骨髓的地步,他居然死了,跟那个贱人一起双双坠落悬崖,灰飞烟灭,她爱了他一辈子,却连死了也不能与他双栖双飞,心中,有一股寒意在慢慢地扩散,扩散。
半晌,她拖着麻木掉的双腿,艰难地迈向了那张不算宽大的白色病床,刚躺上床,打开床头柜的抽屈,从里面摸出一把薄薄的刀片,这把刀片是她前几天哄着护士要出去赏心,趁护士不注意时习下来的,其实,她早不想活了,就在那则消息登上报纸的那一刻,她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只是,这世界上还有令她留恋的东西,她舍不得,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都走了。
垂下眼,眼帘中的刀片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寒芒,她牵唇一笑,笑容中带着冷涩,扬手一挥,刀片从她左手腕的静筋边狠狠地划下,血纷纷洒出,沿着她雪白的手腕滑落……
大约十来分钟后,病房被人推开,浓烈的血腥味让前来照看她的护理皱起了眉头,当她看到床上躺着面容毫无一丝血丝,掉落到在地刀片,还有那一大滩血渍的时候,尖叫出跑了出去。
经过医生们的全力抢救,她被救了回来,被戴上了氧气罩,呼吸十分微弱,念锦接到医院的电话,吓得魂飞魄散,与吴妈一同火速就赶来了医院。
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整个人形同枯槁的婆婆,用笔墨很难来描述她心中的感觉,很难受,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最近这两天,秦家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回来后才知道北宫沧死于车祸,而傅雪莫,那个夺了她幸福的女人,最终也没有好下场,她疯了,被警察送进了精神病院,整天理着自己的满头青丝数,象小时候数小绵羊一样的,一根一根地数,还不停地嘻嘻地笑。
这也是她听人说的,她很想去看看她,可是,有许多事,她还是无法释怀!
玉芬半睁着眼睛,嘴唇张合,氧气上白雾一片,她扬起了插满针管的手,念锦看到了,急忙抬手轻轻握住。
她的声音很微弱,几乎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了。“少……天,念锦……少天。”
“妈。”念锦感觉喉头象是被人割破了般,灼烧得难受。“过段时间,我会把他接回来。”
陈玉芬的舌头打结,轻轻地摇了摇头,眼角的泪落得更凶更猛,她不愿意让少天回来,她也下不起手将自己亲生的儿子送进监狱,那毕竟也是她自己的孩子,亲生的孩子,她的心矛盾了。
母爱都是自私的,她明知道秦煜湛这样丧心病狂不对,可是,这两天,她想了很多,是她亲手造就了秦煜湛悲凉的一生,是她让他走上了这条不旭路,如果他出生后,得到她悉心的照顾,带给他该有的温暖,重视他的一切,也许,她的两个儿子都应该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但是,人的一生不可能重来,如果能够重来,新婚之夜,她绝对不会追出去,即便是秦战北不爱她,不要她,她也绝不会追出去,从新婚房到秦宅门口,不过短短的几步路,却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
念锦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摇头,也是介于秦煜湛吧!可是,那不也是她亲生的儿子吗?她对亲生的儿子也有所忌惮。
“不……要。”玉芬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你……带着天赐去……美……国,与少天……团聚!”
这可以是说,她苦想了这么久,想出来的最后解决的办法,煜湛还不知道少天仍然活在这个人世,如果知道了,他不演会做出什么事了,他已经走火入魔了,而且,从心灵上来说,她觉得愧对这个儿子,她将秦家的所有给他,而美国财产,她想给少天两夫妻,这样子,她在地底下才能冥目。
“好,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算是上是婆婆的遗言了,念锦连连点着头,泪如泉涌,吴妈哭声震天,她侍候了几十年的女主人就快离开这个人间,她这么老都没有死,为什么她这么年轻就死了呢?
“少夫人啊!你说,你为什么要自杀啊?少夫人,你这辈子过得这么辛苦,为什么要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
“吴妈。”陈玉芬凝望着吴妈,眼中的晶亮色彩正在慢慢地淡去。吴妈是个乡下女人,嫁过一个丈夫,丈夫死了成寡妇后就再也没有嫁人了,善良的她遵守了当年她对自己的承诺,在秦家守了少天二十几年,她很感激吴妈,她已经将在吴妈账户上打入一笔钱,她要让吴妈老年后衣食无忧,她是她的恩人哪!
这个乡下纯朴的女人,不知道情为何物的女人,她根本不懂得秦战北之于她所代表的意义,心空了,死了,肉身活着,不过也是行尸走肉了!那样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追去黄泉向他讨债的好。
“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语毕,她果真疲倦地闭上了双眸,感觉心好累,好累,累到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
吴妈哭着与念锦走出了病房,她们想让玉芬休息,不想再打扰她,知道秦战北死了,她很伤心,在世的时候,都嘴硬,说恨他一生,正当人离开后,心中泛升的悲凉是难以语言去描述出来,如果她爱秦战北,就不能可能呆在国外这么多年还是孤身一人,如果她对秦战北没有半丝的感情,当年,她也不可能委屈求全离开京都,独自去了国外打拼,将真正的身份隐埋。
夜晚不知不觉就来临了,病房里只有微弱的光亮,高特病房里,空气里缭绕的是静谧,病房的门被悄悄退开了,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走入,微弱的灯光在地板上拉下一道长长的黑影,他走到了病床前,看着躺在了床上的女人,女人戴着痒气罩,双眼半睁着,眸光一直凝望着窗外,眨也不眨,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插满了许多的针管,旁边电脑仪器花花绿绿的弯曲线正在缓慢地向前延伸着,那是她心电图,走得已经是非常微弱了,男人坐到床沿上,低下头,头发垂下了下来,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就这么想死?”
也是,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他,哪怕是小小一的一角落,也从来都不曾留给自己,秦战北死了,最爱的儿子少天死了,这个世上,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他拿报纸给她看,只是想证明秦战北与柳湘芸曾经伤害她的一对奸夫淫妇命归黄泉而已,只是想让她高兴,没想到,物及必反,原来,她是多么不希望秦战北死去,原来,在她的心目中,秦战北是如此的重要,他伤害了她一生,而她却爱了那个男人一生,毫无怨言地付出,无怨无悔,这到底是何种绝世的情感啊?
玉芬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因为,她感觉看他一眼都感觉累!
“那你为什么不走得彻底一点?”男人见母亲沉默,再难控制自己心中奔腾的情绪,他的心中,有千万头战马在嘶吼,在咆哮,指责着他的残忍,无情,有千万个声音在怒斥着他,说他是一个该遭天打雷霹的男人,他居然打死了自己的母亲,他是一个牲畜。
“你说,是我杀了秦战北,是,是我让他离开这个人世的,那又怎么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