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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道安和云开奔过去拦住他。“您冷静一点!我们的推测缺乏合理的根据。”
“虎毒不食子,或许辛老并未做出任何犯法的事,一切只是意外!”墨玮着急地加入劝说。
陈云胀红的脸孔仿佛快沁出血来。
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意外?他的瑞欣……他的至爱呵!为了她,他这一生没再看过其他庸脂俗粉一眼,没再动过结亲的念头。临到老来,却发现她可能死于非命,教人情何以堪?
“你们不了解的。”他低喃,踉跄跌入沙发椅里,几滴老泪泛出眼眶。“我宁可她死于意外,也不愿她被人谋害。你们不会了解这种无法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痛苦……”
两个小辈脑中同时闪过杜氏姊妹遇袭的那一夜。接获消息时他们心痛焦急得几乎死去,一路上闯了无数个红灯冲往医院,直到最后得知她们平安无事,如释重负的感觉带给他们成年后头一遭喜极而泣的冲动……
“我们了解!”倘若玮玮就此离他而去,云开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当场疯狂,现在想起来还会捏把冷汗。
“该做的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好。”温道安柔声劝抚。既然辛几龄喜欢父债子偿,那么就让做儿子的“偿”个过瘾吧!“我想,云开心里应该有了计较。”
云开抬头,两双别有涵义的眼神互相迎上。
你知道多少?他问。
不多,但足够了!他回答。
隔天一大早,墨玮开门,呆呆望着砚琳冲进来,手上拎着两个简单的行李袋。
“小琳?”虽然砚琳大部分衣物仍然留在这里,但是她实质上几乎等于住在温道安那儿了,为何一大早跑回来?“温大哥呢?”她直觉把视线转向门外。
“甭提了,我决定和他分手。”砚琳气呼呼地刮进厨房。“嗨,欧阳大哥!”
云开险些被一口稀饭噎死。
“大电灯泡,你又回来干什么?”拜托!好不容易盼到有人肯收留她,让他和玮玮能过过真正的两人生活,结果好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她又回来了。好歹做人识相点嘛!
“你怎么说这种话?”铿!他的脑袋挨了老婆大人一记。“小琳是我妹妹,你不欢迎她就等于不欢迎我。”
克星出现,他立刻矮了半截。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漾出满脸谄笑,对她双手抱胸、脚底板打拍子的懊恼模样不知所措,门铃适时响起来解救他。“来,坐坐坐,你们慢慢谈,我去开门。”
不管他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尔虞我诈,回到家里通常变成小角色。
“姊,我觉得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把欧阳大哥玩弄于股掌之间。”砚琳冷眼旁观他忙不迭退出去的身影,做出以上结论。
“我哪有‘玩弄’他?说得真难听!”她的白眼瞟向妹妹,替她盛了碗稀饭。
“你和温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砚琳预定保持心平气和的高姿态,但是整桩事不想则已,越想越火大。
“那个臭瘟生!”她跳起来拍桌子。“完全不尊重我,任何事都不肯告诉我。
亏我还耗费了人生中最黄金灿烂的青春岁月在他身上,连我美丽无瑕的身体都献给他。不管,我非向他要个两、三百万的遮羞费不可!”
“你就只值两、三百万?”不以为然的咋舌声从厨房门口传过来,温道安挂着温和的一号表情朝她们微笑。“琳琳,你也未免太小鼻子、小眼睛了,真是令我失望!”
好啦,解药出现啦,他们该让出战场了。
“两位,”云开清清喉咙作为发语词。“想必两位都能体会,对一双两情正浓的情侣而言,大好的星期天多了电灯泡来搅局实在很煞风景。所以干脆我们别‘煞’你们,
你们也别来‘煞’我们,大家各自散开,井水不犯河水,公平吧?玮玮,走!
“
“姊,别走!”砚琳揪住她。“我不想再听他的甜言蜜语。”
“既然如此,玮玮,你的确可以留下来。”温道安依旧悠哉游哉地倚在门框上。“因为我不打算对她说出任何甜言蜜语。”
“什么?”砚琳气炸了,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由于他们的身高基本上有些差距,她必须辛苦地踮高脚尖,才能勉强达到威胁的效果。“我已经火大得快和你分手,你还不说点甜言蜜语来听听?”
这对姊妹实在很难缠耶!兄弟俩交换一个无奈的视线。
“好吧好吧!”他叹了声长气。“玮玮,请你离开,我要说甜言蜜语了。”
“你只管说你的,干么赶我姊姊走?”她吹胡子瞪眼睛的。
三个人互望一眼。
“这是你说的呀!”异口同声回答她。
她叫玮玮别走,因为她不想听甜言蜜语,现在既然想听,岂不表示玮玮可以走了?
“姊,你跟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她几乎快吐血。
姊妹之情立刻在墨玮体内发酵。对嘛!她怎么可以和其他臭男生合起来欺负自己的妹妹!
“没有啊!你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她连忙站到妹妹身边去。
这一支持可就玩完了,云开接到大哥警告的眼神,赶紧出来主持大局。
“我亲爱可爱疼爱的宝贝玮玮,”他牵过她的手转身就走。“劝合不劝离,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可是他们──”来不及了,她已经被强迫离场。
砚琳眼见自己的靠山没了,肚子里开始盘算其他战术。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放过他,否则他以后只会更把她当白痴耍着好玩。
“拿来!”她摊开大手板。
“拿什么?”
“遮羞费。”不管以后分不分手,趁着现在能坑他多少算多少。
他慢慢吞吞踅过来,拉开她手臂环在自己腰际。“好,全给你。”
“给我什么?”她呆呆抱住他。
“我呀!”他亲啄她小巧微翘的鼻尖。“我的身价不凡,好歹也值个几千万,全送给你当遮羞费了。”
纳罕的俏面孔立刻染上绯酡红彤。
“贫嘴!”啐了他一口。“我要你干什么?带回家当长工吗?”
他不说甜言蜜语的段数可比其他会说的人高明太多了。
她靠回他胸怀,聆听他稳定和缓的心跳,还没打定主意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道安抱高她,脸颊与她贴偎,新冒出头的胡渣戳刺着她的肌肤。砚琳心中一动,微微拉开距离审视他,他俊雅的下巴淡透出青湛湛的颜色。
她忆起,自从认识他以来,未曾见过他以未经修饰的脸容外出行动。“仪容整齐无论对别人或对自己都是一种尊重。”他说过。
但今天,他根本可以说是不修边幅。为什么?因为出门时太匆忙了?可见,他并不像表面上的轻松自在呵!他也很担心呢!担心她真的决绝而去。
她的怒气完全平抑下去,而后,再也忍不住地,轻轻、轻轻吻上他的下颚。
他忽尔别开脸。
“扎伤你了。”手指抚上她颊畔的点点红痕,全被他的细胡髭印出来的。他气恼着自己的不小心。
她突然低笑起来,主动送上一双红唇。
辗转相接的唇舌热吻持续了相当相当久,久得当两人分开时,已然气息急促。
“哇──”他沙哑低沉的嗓音逗弄她。“我还以为小母老虎打算和我翻脸呢!
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热情?”
“看在你的千万身价上,暂时不翻脸了。”她的嘴巴依旧不肯饶他。“回去之后自己多多反省。你看,人家欧阳大哥上哪儿都带着我姊姊,只有你,把我当成贼来防,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连身世这等大事也不让我知道。”
“我不是有意的。”他的眼神透出无奈。“这件事情关系太大,若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难保不会出事。直到现在,有些细节我连父亲那儿都不太敢说。”
她当然了解他的顾忌。其实,回到云开家的一路上,她已经有点后悔自己让激愤掩盖过理智,没仔细想清楚便冲动行事。然而转念又想,动不动使小性子的“女性特权”姊姊虽然常用,她杜砚琳可从没尝过个中滋味,索性趁着这个机会体验看看。
总之,幸好他追来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次就算饶过你吧!”她摆出宽宏大量不追究的神态,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下次不准你再有‘好康好玩’的事情瞒着我不说。”
他故意装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可是,如果你把我透露的情报拿去卖钱怎么办?”
这个好办!她早就替他想好了后路。
“简单!”灵活狡黠的大眼凝向他。“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你只要付我‘堵嘴费’就行了。”
他突然将她往餐桌上一放,禄山之爪攻向她的腋窝。搔得她格格乱笑,她怕躲得太厉害弄翻了稀饭,只好拚命往他怀里钻。
“怕了吧?下次要是再乱使性子,我就拿这招当你的堵嘴费。”
“不──不敢了──”她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你,不公平!”
每次都仗着蛮力比她大欺负她,害她不能以同样的伎俩报复回去。
接着,他吻住她,封住她的一切不平之鸣!决定向她展示,男子的蛮力其实不全然是“粗暴”的。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堵嘴方式……
“复天人寿”陷于群龙无首的危机。
某位高阶层主管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造成连锁机构损失了将近两亿的赔偿金。由于该位干部是由新任总经理辛云开大力提携上来的,为了负起连带责任,辛云开主动向董事会请辞,并且不接受任何慰留。
短短两个月之内,“复天集团”连续换过两名主事者,持股人开始失去信心,后续影响之下,股票在短期内迅速下滑,公司内部也开始人心惶惶。
由于经营不稳定的谣言纷纷传开来,“复天”的保险业务也一落千丈,一连串的打击重重影响到医院中的前任董事长辛几龄,他的病况在昨日傍晚突然恶化,更让正值多事之秋的公司面临雪上加霜的困境。即使“复天”及时将阵脚稳定下来,短期之内也会元气大伤。
辛老临进加护病房时,交代律师暂时将公司交给他最信任的手下大将──调查部主任晏庭浩主持。可以想见,晏能博得辛老的信任,心机之深沉比他们预期中高出许多。
“看来大家都是赢家。”云开喃喃自语。温道安和他得到自由与报复成功的甜美,晏得到“复天”,唯一的输家竟是向来独占上风的辛几龄。
“抛开大龙头的位子,又让自己的名声蒙上些微瑕疵,你难道不会舍不得?”
墨玮窝在他怀中,陪着他阅读财经版的最新报导,忍不住好奇地问。
“有啥好舍不得的?反正我以后又不打算在保险界混。”他心不在焉地亲亲她,继续看报纸。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砚琳同样躺在温道安怀中,突然想到,从现在开始欧阳大哥和她一起登上无业游民的名单,或许她该考虑与他合作成立一间公司赚大钱。
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墨玮距离最近,顺手接了起来。
“喂……妈?”所有人全停下手边的事情,诧异地端注她。
“什么?对,他现在离开公司了……不……可……但……你……”她似乎没法完整地说出一串句子,只见她的表情越来越惊愕,然后猛地转为狂怒。“住口!轮到你们听我说!对,他现在是无业游民,但是我不嫌弃他,所以省省你们那一串相亲人选,留给其他嫁不出去的女人好了!我也绝不回台南!小琳也不回去!”
砰通!话筒摔回电话座上。
“老妈打来的?”砚琳问得心惊肉跳的。“她叫我们回台南相亲?”
“对,还说了一堆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