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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半响,才说:“你已经决定要走了。”
“我……”
他抬眼,紧紧地盯着她:“那就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就这么着吧。”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如此淡漠,她又是难过又是迷惑,腰身抵着冰凉的案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走出去,拿起她的大衣,塞给她:“穿上,我送你回去。”
“不……”她缩回手。
“穿上。”
她没去接那衣服,反而怯怯的走上前去,想要抱着他:“都十一点了,让我留下,就今天……”
他低叹一声,却是迅速推开了她:“先前和你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抬手指着窗棱插销上悬挂的项链,突然问道,“姜允诺,分开这么多年,你一直戴着那玩意儿是什么意思?你上次离开之前,我对你说什么了?我说过,别再让我看见你。可是你今晚上又突然跑了来……我刚才也说过,会放你走,你却在我背后写上那么几个字……你一再的触及我的底线,可着劲耍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冷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好玩是吧?你觉得这么着耍我还真挺来劲的,对吧?”
他似乎一直极力忍受着,此时此刻终于将所有的话语脱口说出。脉脉温情在徒然之间消失殆尽,她脑海里混乱不堪,只是晕晕乎乎的听着,到后来便也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他沉默不语,房间里安静极了。
千头万绪,塞在心里变成一团乱麻,再也尝不出任何滋味。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些什么,又或者应该做些什么。本以为可以悄悄平复的情绪,依然带来了惊人的困扰。他焦躁不安的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正想要喝点什么,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时气急,他“啪”的一声将杯子放回原处。
她眼里含着泪,慢慢走过去,轻轻抓住他的胳膊,抽抽嗒嗒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不了你,我想见你……可是,我害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看着她,猛然将她一把抱起,大步走到阳台上。
夜风肆虐,卷起大片的雪花,在周遭恣意飞旋。
他抱着她,抵在栏杆上,哑声问道:“这里是几楼?”
她闭上眼睛,答道:“七楼。”
他再度抱紧了她,低声说:“七楼……如果我们从这儿跳下去……真想抱着你跳下去……”
栏杆上的积雪渐渐沁入了她的衣内,丝丝点点冰冷刺骨的寒意刺痛了她的肌肤,几乎凝固了她的血液,然而,他的体温缱绻着,荡漾着,极度温柔,又极度浓烈的包裹了她。
她流下眼泪,轻轻地说:“我愿意。”
绚丽的焰火在空中划过,瞬间照亮了黑暗里的,他的脸。
以及,脸上的泪痕。
她压抑的哭着,伸手去为他抹掉泪水。
“许可……”她几乎泣不成声,“你不该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当她见到他时,他是那么的年少,有着阳光般的笑容,意气风发的身影。
只是,一切一切,已然远去。
那天晚上,为了他,她愿意做所有的事情,甚至死亡。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除去死亡。
如他所说,太多的东西,终究是无法给予。
仅剩的,只有狂热的亲吻,迷乱的爱恋。
漫天风雪之中,他进入她的身体,她是那样的炙热美好,极尽温柔的包容着他,依赖着他。
他在她的身边,可以注视她,可以抚摸到她,同她喃喃低语,互诉衷肠。然而,就在他占有着她的时候,却深切体会到一种恐惧,一种永远失去的恐惧。他被这种意念不断刺激折磨,几乎跌入疯狂愤怒的漩涡。
凌晨时分,炮竹燃放的声响扑天盖地的袭来。
他越来越激动而绝望的索求,他急切地看着她,一刻也不愿移开视线,他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娇柔辗转,在高潮中呻吟哭泣,他看见自己的汗水滴入她的眼里。
她迷恋的与他对视,低声说:“就在里面……”
他用吻封住她的唇,颤抖着,从她的体内绝然的退出……
他抱着她去到浴室,褪尽衣衫,把她放入注满温水的浴缸里。他们在水里相拥着,接吻。他为她清洗身体,动作轻缓温柔。她小心翼翼的替他刮去胡茬,然后轻吻他泛着青色的干净下颌,那里棱角分明,透出一种刚毅的俊朗。
水是那么的舒适,他是那么的温柔,躺在他的怀里,她几欲睡着。
他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眼睛,低声说:“睡吧。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摇头,只是想看着他,害怕下次再睁眼时,天就亮了。
时间走的如此仓促。
他叹息,替她擦净身体,又将她抱到她曾经睡过的那张单人床上,自己却要离去。
她紧紧拽住他的手腕,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他摇了摇头,俯下身对她说:“不行,我会忍不住的,”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缓落到腰部之下。
她红着脸,却不躲闪。
他又是低叹着:“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之前才不想让你留下。我担心会出意外,如果真有什么事,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今晚回到这里,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她不说话,从床上爬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不放。
他抱了她一会儿,苦笑:“就知道折磨我,好吧,我抱着你,你不要乱动。”
她乖乖的应了一声,顺从的躺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臂膀上。她不时地睁开眼看他,他却是睡得非常安稳,一动也不动,就连呼吸也在努力压抑着。
她还是忍不住吻他,抱他,小动作不断。直到他一个翻身将她轻轻压在身下。
他吻着她的眉眼,吻着她的鼻梁,轻轻地说:“睡吧,睡吧。”
她存心不想放过他,仰起脸和他接吻,不一会儿,他就开始急促的喘息。
他问:“刚才那样,你不疼吗?”
她起初点了点头,而后又只是微微摇头。
他不由低声笑了笑,又规规矩矩的躺回床上,握住她调皮的双手,说:“乖乖地睡觉。”
她嘟着嘴,窝进他的怀里,渐渐的,就真的睡着了。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4章 消失的旧时光ˇ
一晚,断断续续的睡着,不知醒了多少次。
有时,他就在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吻她,抚摸她。有时,旁边又空无一人,隐约中,只听见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但是过不了多时,他肯定会回来。她每次睁开眼时,发现窗外还是无尽的黑暗,于是又满意的睡去。
最后一次醒来之前,她睡得极熟。
再睁开眼时,窗外早已大亮。
她盯着窗帘看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动了动。
她的手搁在他的胸膛上,稍稍抬头,是他的喉结,下颌,嘴,鼻子,最后对上了他微睁的双眼。他的眼圈下方泛着困顿的暗色,一只胳膊仍然搁在她的脑后。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笑着说:“睡得还好,都要打小呼噜了。”
她嘟着嘴瞧他:“我从不打呼噜。”
他笑了笑,又问:“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这么早,大年初一的,哪有早点卖?”
他低声说:“有的,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动了一下,轻轻的埋首在他的胸前,不想说话。
片刻之后,许可起床洗漱,随后出门,从家附近的饭馆里端回几盒子早点。
姜允诺也已经起来,正帮他收拾着房间,瞥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早点,每样都是她爱吃的,却觉得毫无胃口。
许可把早点盛在盘子里,虽然每样只有一小碟,林林总总的,也摆了一桌子。
他看了看,觉得这卖相还不错,轻叩了下桌子说:“吃点吧,过去之后,想吃也吃不着了。”
姜允诺拿着筷子挑来拣去的默默吃了几口,果然食不甘味。
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已经可以入关了。
许可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事,这条路不会堵车,肯定赶得及。”
她想了半天,才说:“我还要回酒店拿行李。”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许可吃得也不多,但是至少看上去食欲比她的要好。
姜允诺搁下筷子站起身:“不早了,我得走了。”
许可停下来看着她。
她穿上大衣,拿了小包走到门口,却听见他说了句什么,她当时正好过去开门,一个字也没听清。她在蓦然之间回头,直直地望入他的眼里。
他慢慢走过来:“等等。”
她站在门口,心神恍惚。
又听见他说:“让我再抱抱你……”他眉间微蹙,似在叹息。
她被他暖暖的抱着,分离仿佛变得遥远,她闭上眼,等待着。
究竟是等待什么?她也说不清,也许,只是等着他放开自己。
他终究是放开了她,抚在她背间的手顺着她的臂膀滑落下来,握住她的手。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好。”
“忘了我……”
“好。”
“戒烟吧。”
他说:“你也是。”
“我要走了。”
他的手使劲握了一下,最后倏然放开。“走吧,”他说,“我不送了。”
她出去,关上门。从楼梯间的窗户向外看去,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空的,仅剩下单一的物质。
到处都是空的,有人带走了一切。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什么,从茶几底下找出崭新的一盒香烟。他慢条斯理的撕开上面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一支纸烟来,点燃了,缓缓地吸着。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依然落着雪,姜允诺从酒店取回行李,上了出租车。
去机场的路和他们的家在同一个方向。
终于,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商铺招牌,熟悉的报亭,以及被积雪掩住的道路,在她的眼前,或者身后,在熟悉和陌生的印象中徘徊。
想他,一如既往。
这条路上,红灯出奇的多,停驻时间又是出奇的长久。有那么数次,她将手搁在车门把手上,心不由己的,似要拧开,似要不管不顾的冲下去,似要放下所有的负累。
犹豫,还是犹豫。
直到红灯变绿,汽车继续前行,路口的招牌在后视镜里越发的渺小,皑皑白雪中,一个转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