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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我,放了我【5】
她的身子如同中了一道定身符,身遭全是徐楷之的气息,然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海洋味道,亦不同于蒋友谊的火热,相反,如同二月寒冰,接触到她的皮肤,立即粘住,把心头最脆弱的一块肉要硬生生地拉扯下来。刹那间,她仿佛回到了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刻,恐惧渗透到血液中,她又变成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这些年想我了吗?”徐楷之道。他的声音沉稳而镇定,不经意间流露出成熟男人的自信。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当年那个爽约离去的人不是他。她苦苦熬了六年,居然换回来这样的态度!悲凉中,骨子里的那根硬刺挺着她的脊梁,她突然生出力气,倒退一步,推开了徐楷之。
徐楷之的手还在半空伸着,白色衬衣袖口坠着小巧而精致的黑色袖扣,在灯光下现出奢华冰冷的质感。他慢慢垂下手臂,看着苏子。她也看着他,深棕色眼珠由于愤怒,瞳孔放大到极致,眼仁里都是他的影。
徐楷之如今事业有成,举手投足无一处不完美。当年她在小镇上哭泣的时候,徐楷之正在享受他高贵家庭所带来的一切。而她,不过是他偶尔新鲜的玩物。他腻了,烦了,便毫不犹豫地离去。临走,还将傻乎乎的她骗到那么远的地方。她在月台上满怀希望等待的时候,他正在因为她的蠢笨而开怀大笑。
当年的她,真是愚蠢,以一个十六岁女孩的幼稚心智,被他玩弄于鼓掌长达两年。她曾在财经杂志上看过关于他的报道。他在商场上的几次大的决断,出手迅速,手段狠辣,曾逼得一家公司老板破产跳了楼。
这才是徐楷之,真正的徐楷之,她不认识的徐楷之。
而今天,他来找自己,想必是突然又对自己生了兴趣,或者出于跟蒋友谊争个输赢,总之,决然不会是因为爱着自己。
是的,即使是六年前,他也不曾说过爱自己,一句都不曾说过。
不爱我,放了我【6】
六年来的不甘和疑问,瞬间得到了解答。这本是她最不敢想象的结局,此时,却像奔流的洪水,虽然水漫金山,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心里却畅快了。
她心死却又觉得重新活了过来。她原本颤抖的身体,血液重新流动,她微微侧着头看着徐楷之,她说:“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平静,语速徐徐,态度平稳自然。徐楷之眉头一动,又恢复如常,嘴角微微一笑,远远的退回沙发上重新坐下。他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不是她预料中徐楷之会有的反应,可是旋即又明了,徐楷之既然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徐楷之,自己又如何猜得透他的举动。她如同一个守城的哨兵,紧张然不留痕迹地注视着徐楷之,脑子里飞速旋转该如何应对。
但是徐楷之一直没有开口,只是远远地望着她。他坐的角度正好遮蔽住灯光,她始终看不清他的目光,阴晴不得而知。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到底不是她的徐楷之了。假若仍是当年的他,如何会不敢让她看清目光,可见,他对她,终究是心虚。六年前明亮的阳光一般的眼神,已经被阴凉的月色面庞彻底的取代了。
今日预报有雨,一大块青灰色的云团在半空中低垂,冷风顺着窗户与墙之间的缝隙,悄悄地窜进来。她站在窗前,满腔的愤怒被冷风一吹,散开在皮肤上开了无数朵颤栗之花。她使劲挺着后脊梁,狠狠恨自己不争气,事到如今见了徐楷之,竟然还跟十六岁的孩子似的无助。她不敢让徐楷之看出她的软弱,歪着头斜睨着他。徐楷之身子缩进沙发中,并不言语,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她望过来。
十二月的天气,小区暖气烧得正旺。苏子悄悄将一只手弯到身后,用力地拧着暖气片。她的手指被烫出红印,战栗却终于停止了。她暗暗喘了一小口气,面上重新戴了客气的微笑,对徐楷之道:“徐先生,今天我还有事,就不招待您了。有时间我和友谊再请您。”
不爱我,放了我【7】
她一口一个徐先生,甚至用了敬辞,又拿蒋友谊当幌子。徐楷之既然是蒋友谊的朋友,自然不会不知道如今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其实隐隐担心,一直谨慎地观察徐楷之。徐楷之并没有像六年前般冲动,犹如他现在的身份所昭示的般冷静,望了苏子一会,站起身子,缓缓走到她面前。
他离她越近,她越紧张,将肉挤到暖气片的缝隙里去,她的手掌被天然的铁熨斗烫了手背手心两面,几乎快要撑不下去,徐楷之终于站住,拉开了房门。
冷风立即呼啸着卷起来,就在呼呼的风声中,她听见徐楷之说:“小家伙,你还爱着我。”他的语气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只是静静地陈述着一个无需证明的公理。
她脑子里猛地嗡了一声,一时间忘了反驳,等她回转过来,徐楷之已经离去,小区里传来汽车驶去的声音。
她一下子靠在墙上,仿佛刚从北极归来,身上的冰壳噼噼啪啪掉了一地,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满脑子都是徐楷之那句话,她使劲揪着头发,一遍一遍对自己道,她不再爱徐楷之,她恨他,她爱的是蒋友谊!是的,她不爱,只有傻瓜才会犯同样的错误!她的自我暗示渐渐起了作用,正要起身,门外传来蒋友谊的叫声:“小蒸饺!”
自从蒋友谊住进她家,便应索了她的钥匙配了一副,可是每次他回来,即使是半夜两点到家,也非要拍门将她闹醒。为这她和他吵过许多次,每每蒋友谊嬉皮笑脸,到了第二天依然故技重施。此刻,听到蒋友谊的声音,她竟无异于听到天籁,赶紧爬起来开门,一头扑进他的怀中。
蒋友谊宠溺地抱着她问:“怎么了?刚才电话里听你就不大对劲。”她不肯说,只是抱着她,许久喃喃道:“你不要走,陪着我。”蒋友谊轻轻在她发上一吻,哄孩子一般道:“好,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慢慢摩挲她的后背。
不爱我,放了我【8】
自车祸后,她的背一直不大舒服,每逢阴雨天,整个脊梁都酸痛不已。她不曾喊过疼,蒋友谊却不知道怎么知道了,经常给她做按摩。他的手又大又温暖,她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蒋友谊笑道:“以前我家养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狗,每次看见我立即四脚朝天,挺着肚皮,眯着小眼让我给它摸肚子。”他分明是在笑话她,她倒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自己真跟那只小狗一般。自从出事后,她一直没有去上班,每日在蒋友谊买的房子里养精蓄锐直至好吃懒做,倒似真要做阔家少奶奶了。
她坐起身道:“友谊,我想回去上班。”蒋友谊犹豫着问:“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你忙得过来吗?”她哪里有什么要忙的,顶多不过试试各式新衣,所有的事情都是蒋友谊一手操办。她执拗着不肯,蒋友谊笑道:“估计你上不了两天班就不想去了。”
她以为蒋友谊是说她习惯了清闲的日子,没法再过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等到了公司不出一个上午,她就明白蒋友谊说的什么意思了。
她一进门口,公司前台立即惊叫着扑过来嘘寒问暖,不一会,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同事皆围拢过来,一个个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就连平时最不待见普通员工的副总,也巴巴地挤进人圈,满面和蔼地传达他个人对苏子的慰问。她好容易突破重围坐到位置上,问吕萌:“这是怎么了,今天我人品值很高吗?”
吕萌切了一声道:“妞,别傻了,如今你马上就是老板娘,谁敢不表忠心?”她失声啊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吕萌啪地甩过一张红纸道:“请柬都发下来了,谁还会不知道!”她立即拿来看,果然是结婚请柬。她不记得自己发过,必然是蒋友谊做的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问蒋友谊,蒋友谊微微皱着眉头道:“是我发的,怎么,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要结婚了?”
不爱我,放了我【9】
她忙道:“不是不是。”蒋友谊歪着头打量她道:“你不是有恐婚症吧?”她赶紧道:“当然没有。”蒋友谊嘿嘿一笑道:“我有!”她惊讶地看他,蒋友谊垂头丧气道:“哎,以后结了婚就不能再看美女了,可亏大发了!”
她扑哧笑出声,好容易忍住道:“那我也亏大发了,不能再看帅哥了。”蒋友谊立即忿忿叫道:“你看我还看不够啊!告诉你,我可是无数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你应该牢牢的抓住我,小心我被别的女人惦记上!”
她知道蒋友谊不是说大话,他这样的男人,养尊处优气势天成,走到那里都是众人焦点。她跟着他去各路饭局,他向众人介绍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渐渐发现,蒋友谊带她见的人不再是客户之类,大多是同学,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人人看她的目光既新奇又客气,但无疑是欢迎她的。她受宠若惊,原以为蒋友谊的圈中人对她这种灰姑娘看不上眼,没想到,人人居然认为蒋友谊遇见她,是福气。
她始终不明白他们的态度,一如她弄不懂蒋友谊父母的心理。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人人都喜欢她,她却隐隐不安起来。她不曾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一朝间所有的好事都降临在她的头上,她诚惶诚恐。
她在公司里,领导再不曾给她派过活计,就连去茶水间,好几个同事抢过她的杯子非要替她打水。她完全成了一个闲人,终于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也不准备待在办公室作样子,干脆交了辞呈卷包回家。说起家,却不是她自己租的房子,如今父亲住在新小区里,父女两人算是在蒋友谊的阴凉下安身立命了。
人事部经理对她的离开丝毫不惊讶,立即给她结了工资,她生病的那几个月全是满勤。即使这般,仿佛还欠她什么似的,一直将她送到电梯口。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算是明白美男子卫玠是如何被看杀的了。
不爱我,放了我【10】
到了家,父亲去医院做按摩理疗还没回来。他的腿已断了近二十年,一条腿完全废了,当年在县城医院手术做的不好,留下许多后遗症。蒋友谊特意找来一位骨科泰斗,替父亲看过后,说有一二分希望可以摆脱拐杖独立行走,不过即使恢复的好,也不可能跟常人一般,无论如何走路也是一瘸一拐了。父亲听了喜极而泣,把这一二分希望看得如天般大,因此越发看重蒋友谊。
苏子想,无论是她,还是父亲,他们欠蒋友谊的,已经还不起了。
她正在家百无聊赖,接到吕萌的电话,看表已是下班时间。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吕萌扯着嗓子叫苏子到百货大楼的肯德基,没等苏子问清楚已经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她赶到一看,吕萌正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擦衣服上的圣代。
这可不像是吕萌会干的事,苏子大吃一惊,问她:“这是你的私生女?”吕萌白了她一眼,手下动作飞快。饶是这般,那小女孩身子扭得猴一般,一逮到机会就钻进了儿童游乐区,嗖地一下从滑梯上溜下来,然后又冲上去,把几个同玩的小孩吓得直哭。吕萌长叹一口气,却笑道:“胆大,泼辣,像我生的。”苏子瞪大眼叫道:“真是你亲生的?”
吕萌笑嘻嘻道:“怎么样,我看着还挺像贤妻良母吧?”她这般说,苏子心里便有了底,打了吕萌手一下道:“没见过哪个抱着孩子上街的妈敢穿七厘米的高跟鞋。”
吕萌啧啧道:“妞,你还是有点观察力的。不过还差那么一点点。告诉你吧,这娃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