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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大学?白日那吗?”
“对,白日那!”
“那孩子,回锡盟了!走之前还来给我请的假。”
“锡盟?”
“锡林郭勒盟,离这六百多公里。”
六百多公里!张宜的心立马凉下半截。看来内蒙的幅员辽阔还真不是盖得,她与范长江对视了一眼,一路上再也没提那达慕的事。
两天半的调研,走访,座谈,听取并记录同学和老师们的殷切期盼和呼声,张宜写干了三只签字笔,记满了整整两本笔记。如今内蒙各高校培养出的人才,首选北上广,其次去东南沿海发达城市,再次留在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到最后回户籍原地或主动要求去自治区二三线城市的寥寥无几。特大型城市毕业生挤破头争一个岗位,越是偏远贫困地区越需要人才的地方,越多是文盲和半文盲。
“其实内蒙的畜牧业、奶制品产业、矿产和旅游业资源丰富,我看到你们的职业体验项目里这一块内容偏少,能不能有针对性的增加几项,也让更多的学生有机会参与。”
“能不能设计西北部欠发达地区与东南沿海城市的人才互派,兴许也有那里的高校人才愿意留在草原,留在内蒙,我们会很欢迎的!”
老师和学生们的讨论积极而热烈,张宜一一记下后说:“首先很感谢大家放弃了暑假的休息时间配合我们的项目调研工作。说是调研,其实是来取经学习的。两天多来各位老师和同学都提了很多很好的意见和建议,我们回去后会认真整理,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逐一采纳。项目刚上马,难免有不完善的地方,我们会在后面的工作中逐步调整改进,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将这个项目做好!范总,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我想说的刚刚张部长已经都说了,还是要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此时的张宜,一丝不苟的样子饱含着对工作的热情,沉稳,端重,带有令人信服的力量。邻座的范长江似乎被这种力量所感染,看她的眼神竟与在场大学生一样激动闪烁。
“应该的!也欢迎张部长和范总可以常来内蒙指导工作!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吃饭去吧。”
宝云珠起身引张宜走出会议室时,附在她耳边说:“下午我安排了车,领您二位去草原上走走!难得来一趟,一定要体验一下在草原上策马驰骋的感觉!”
不用了,张宜说,我和范总还有事。这两天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宝云珠还要坚持,范长江伸过胳膊把自己的手机端到张宜跟前,小声说,你看看。
“范总,请转告张部长,白日那已联系上,他在锡林郭勒草原那达慕大会主会场。锡林浩特火车站有旅游专线车直达,欢迎你们前往。”
发件人,李晶。
“怎么发给你了?”
张宜纳闷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才发现因为这两天一直在开会,回去又忙着整理会议记录,手机调成静音就没再变过。难怪耳根如此清静。点进去一看,12条短信,8个未接来电。
齐庸正,3个未接来电。
齐庸正,1条短信:
离范长江那小子远点!
“咳咳。。。。。。咳咳。。。。。。”
饭桌上,正在喝水的张宜差点对着手机喷出来,憋回去的后果是那口水呛在了嗓子眼,猛咳不止。
“没事吧?”
宝云珠赶紧递给她一张纸巾。
张宜冲她摆摆手,憋红的脸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重又低头看了眼短信,突然间全身充盈着从天使转变为恶魔的负能量。她扭过头对范长江耳语:明后天正好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锡盟的那达慕上转转?咱俩自费AA制,工作旅游两不误。。。。。。
。。。。。
范长江分明看见她眼里的狡黠和顽皮,以为她只是在开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却又听她紧接着说,去不去随你,总之我是一定会去的。。。。。。
齐庸正,你知道我调研来了是吧,知道我和谁一起调研来了是吧,知道我几号调研结束回去是吧。
结果呢,我并没有回去。
也没有告诉你。
怎么样,想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吗?一直以来让我食不下咽的,什么样的滋味?
嘿嘿。
你很快就会知道。
请细细品味吧。
“我去。”
范长江说,“放你一人去,怎么死草原上的都不知道。”
张宜斜睨他一眼:“范总,我要是你,会觉得比起我的死活,回去陪老婆更重要。”
范长江没空搭理他,起身挡在她的前面与内蒙的姑娘小伙们推杯换盏。她蜷在高高的椅背里,满意地看着李晶发来的短信息:部长,机票已订妥,相关信息马上给您转发。
16:40分,张宜携范长江登上了从呼和浩特飞往锡林郭勒的飞机。喝多了的范长江倚在窗边打着小呼噜,张宜摸了摸后背,天使的翅膀没了,又摸了摸头顶,发现竟然长出了犄角。
这时候,她甚是得意地笑了。
18
18、18 。。。
王耀南难得周五晚上能回趟家陪父母吃个饭,接打电话的次数竟比吃下去的饭粒还要多。
齐庸正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向他确认,张宜的返程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四点的航班,降落时间应该是五点半。”
“查一下飞机晚点了没有,尽快给我回过来。”
“飞机准点到达,两个小时前已经降落。”
“不对。”
“嗯?”
“飞机已经降落,但她不在飞机上。”
“。。。。。。”
“给她助理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更改行程。”
“李晶说他们事情没办完,从呼和浩特直接去了锡林郭勒。”
“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下午。”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再去问。”
“问了,她也不知道。。。。。。”
“啪。”
三年来,若不是极特殊情况,极个别原因,齐庸正从不会这样直接挂断王耀南的电话。预感,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令王耀南不寒而栗。张宜,王耀南盯着餐盘里七零八落的剁椒鱼头想,你就自求多福吧。
司机老钱下车抽了根烟,坐回车里时听见齐庸正对他说:“给我根烟。”
老钱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您说什么?”
“给我根烟。”
老钱赶忙从衣服里兜掏出一整包香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后座上的齐庸正,再有多么的纳闷和不解,都没张口去问。
齐庸正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后把烟盒和火机一起还给老钱,推门下车,伫立在车门边。
抬头,是张宜的塑钢玻璃窗,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他带着难得抽出空买来的礼物,一身风尘仆仆,急切想见到她的心,满溢的想念,从机场直奔这里等着,已经快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之前的那一切被这根烟缓缓燃为灰烬,只剩苦涩的余味和拧断的烟蒂。
“走吧。”
他坐回车里说:“回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间房都没有!!”
有家不回的后果很显然,若再找不到一家旅馆,张宜和范长江今晚只能睡大街。
“这个季节来草原,谁不是提前半个月就定好了房,这两天正赶上那达慕大会,哪里还有多余的房!”
此刻,在锡盟盟府锡林浩特市的一家三星级宾馆前台,张宜积郁的闷气终于爆发了。这已经是她和范长江自机场出来踏进的第六家宾馆,得到的回复惊人的一致,对不起,没有房。
前台小妹用看待外星人一样的眼神打量她,这个疯婆子,给博克手(蒙古族摔跤手)教训一顿就老实了。她瞥了张宜一眼,打算不再理她。
“别着急,再找找别的地方。”
早已酒醒的范长江伸手拉了拉她,把她拉到了宾馆的旋转玻璃门外。自不远处草原上吹来的夏风带着丝丝凉意,直往她脖颈里钻。张宜缩了缩脖子,把原本已经在飞机靠背上蹭得凌乱不堪的长发往前一拨,盖住冰凉的脖颈。
“给。”
范长江不知何时从背包里取出一件冲锋衣,担在张宜的肩上。
“不用。”
她顺手一推,“啪”,衣服掉在了地上。
两人都低头对着那衣服愣了几秒,张宜于心不忍,弯腰捡起来掸了掸,递给范长江说:“上火还来不及呢。哪穿得住这个!”
范长江也不勉强,默默接过衣服系在腰上,同她一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他们远眺着正前方贝子庙广场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有隐在那灯光后的高台上,桅杆高耸的一排敖包。夜空离他们这么近,密集的繁星和满了大半的月亮离他们不过一臂的距离。
那距离如同现在的他和她之间,明明挨着,却永远也够不着。
“火车站那应该有宾馆,要不上那看看?明早坐车也方便。”
张宜的提议此刻看来显然很不实际。晚上十点半的锡林浩特,没有公交,没有出租,甚至没有几个人。手机里的地图显示他们此刻距离火车站还有3公里,而她的手机很快就要没电。
“找宾馆吗?”
路边卖完自制酸奶正在收摊的妇女听见了她的话,突然插~进来问:“蒙古包住吗?五百一晚。”
五百?!
在没有厕所不能洗澡满是羊膻马奶味的帐篷里睡一个晚上,也敢要五百!!
张宜迅速抬起手来连连摆,想说,不用不用。范长江已更快一步抢先问:“远吗?”
“不远,坐这个,十五分钟就到了!”
妇女指了指酸奶桶边的电动三轮,说,你俩抱着桶坐,快的很。
西北人,讲“很”的时候带着后鼻音,听上去是“快的哼!”
张宜不打招呼拖着箱子就走,范长江冲那妇女点点头后过去追,“都这么晚了,凑合一宿吧,总比睡马路上强!”
“你自己凑合去!”
张宜仍是头也不回地走。
“四百!四百住不!”
身后,卖酸奶的妇女冲他俩的背影叫唤起来,几条街都能听见。
“三百五!你们不住我就走了!这黑灯瞎火的,看你们上哪还能找得到宾馆。。。。。。”
“三百!”
张宜回头,冲那女的比划了个三,见那女的假装为难后点点头,她拖着箱子又走了回去。
电动三轮突突地飞驰在锡林浩特清冷的街道上,两个外乡人抱着满是奶皮子和奶腥味的塑料桶面对面坐着,许是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场景充满了现实中无力的幽默感,“噗”的一声,俩人都笑了。
紧接在这样开怀笑声后的安静,令他们都有些尴尬。三轮车依旧突突地响着,此刻听来却有些过于单调了。
范长江搜肠刮肚,尽是些此刻说来不太合适的回忆,好的,不好的,开心的,不开心的。话到嘴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干脆咽了回去,神色落寞而沮丧。
时过境迁这么久,他们如今连个可聊的话题都找不出。爱与怨不断累积在当年青春的坟头上,慢慢堆砌成一座坚硬的碑,任时间磨去碑的棱角,磨成青春的祭奠。
“到了!”
妇女停车熄火,手指的方向是一片黑漆漆的草场。月光下,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