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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3病房的门虽然紧闭着,但乔然到的时候,里面剧烈的吵闹声隔着门板还是清晰的传进她耳朵。
“你们干嘛要救我,干嘛不要我去死!”季青青的声音凄厉的让门外的乔然喉管都是一阵泛酸。
“青青,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男人没了我们能再找,钱没了我们能再赚,你人没了我去哪里找!”乔然一进屋就把正奋力拔着管子的季青青抱住,“当初是谁告诉我,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的,你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忘了。”
乔然搂了几下搂不住季青青,干脆一松手,一屁股坐在床边,大声说:“你要死谁都拦不住你,那你去死好了,就当我那包血白献了。”
开始还情绪激动的季青青被乔然这么一吼,突然不动了,一屋子的护士医生见状,慢慢退出房间。
“乔乔,是你给我献的血?……”季青青泪光连连的看着乔然。
“除了我还有哪个傻子在被姐妹出卖了以后还惦记那个姐妹死没死!?”乔然是真气了,她也真觉得自己傻的可以了。
“乔乔,对不起,我是真的逼不得已,哥哥赌的越来越厉害了,除了靠他,我没办法……”季青青头低低的,粘了汗的发丝打成绺贴在脸上,乍一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鬼。
关于那件事,在经历了青青自杀之后,乔然已经不想再去想了,“你那个哥哥就是个无底洞,你不能再这么放任他下去了,否则不是我危言耸听,就是十个苏家迟早也能被他败光了。”
“那我能怎么办呢?乔乔,那毕竟是我哥啊……”
“交给我来办吧……”姐妹俩正说着话,苏慕雨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站在门口,边抖擞着领子边说。
“你?你能怎么办?”拉着季青青的手,乔然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快被她手心的汗浸湿了,她看着苏慕雨,揣测着这个世家子弟到底会怎么处理季宏旺的事情。
“看着办……喽……”苏慕雨突然站直身子,“你在这儿那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走人……”
带着嘴边一串“女人是麻烦”的哼歌,苏慕雨走了。
“都说他是同性恋……”莫名的,季青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乔然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脚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能关心起人家性取向的问题了,说明是没事了。不想死了?”
推了乔然一下,季青青低着头说,“如果能活,谁会想死,只是他说能解决我就放心了……”青青突然抬头看了乔然一眼,与她注视的目光不期而遇,“他比苏慕云靠谱。”
当时的季青青不知道,就是她口中靠谱的苏慕雨最终到底给了自己哥哥季宏旺一个什么下场。
季青青手上的伤口比较深,需要留院观察两天。等照顾的她差不多了,乔然想起了要和言楚商量的一件事。
这天,乔然正拎着空的鸡汤桶从医院回来,站在401门口,她就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自从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后,言楚借着修门的功夫把乔然家的锁换了,可钥匙一时却不给她。
言医生原话是这么说的,“这间房被人踩点过,不安全。”于是,连带着乔然的一包上至外套大衣,下到小衫底裤的衣服,就被言楚堂而皇之一股脑都搬去了楼上。
一开门,乔然吓了一跳,“言楚,你干嘛呢?”
难怪乔然说,她站在门口,室内的可见度仅一米不到,乌乌的烟气缭绕在身体四周,乔然一阵咳嗽。
“老婆,你回来了,我在给你做乌鸡枸杞汤呢……补血的。”
说到血,自从那次给青青输完血之后,乔然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每晚躺在被子里,就算是言楚拿身子捂也总觉得捂不热她。
为此,言楚还曾做过一个不伦不类的检讨,说不该让老婆“二次失血”。
当时脸如红云的乔然二话没说,直接把他踢出了被子。
“这汤是拿来补血的,还是补‘气’的啊。”接过那碗黑乎乎的汤,乔然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抬头又看了看被烟气熏的脸都黑了的言楚,二话不说,整碗汤一饮而尽。
滋味是什么,乔然说不上来,但她知道,喝进肚子的,只有甜蜜,前所未有的甜蜜。
“言楚,明天我想去上班。”把碗放在一边,乔然坐在沙发上对他说。
“好啊,但去上班之前,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乔然没想到,言楚会特意把她带到第一医院来。站在神外医生休息室里,乔然被一众大夫护士围着,有点不自在。
主任秦勉一早赶来上班,却发现自己那群小兵围在门口不干活,有些生气,“大清早的都堵着干嘛呢?”秦勉老气横秋的说,如果他下巴上再多出那么两缕,配上某个动作就真成老头了。
“秦、秦主任,言医生带着新娘子来发喜糖……”神外的一个小护士沮丧着脸说。
“我说你们这群小丫头怎么一个个脸都长长的呢,感情是你们的白马跑了啊,要我看看,只听说言楚要结婚,可新娘是谁长啥样我都不知道,来,给我看看,看……”
最后一个看字硬是被秦勉像生吞鸡蛋一样的吞在了肚子里,“这不是……”不到五十的秦勉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秦主任,我媳妇儿,乔然,你们之前见过的……”言楚把乔然往怀里一搂,宣示着这块领土已经插上了自己国的国旗了。
安子辰婚礼那天,秦勉有手术没去,但他婚礼的有始无终秦主任还是一丝不漏全程听着手下转播完的。
安子辰没娶成的媳妇儿怎么莫名就嫁给了言楚,秦勉这个智商170的医学博士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就在大家尴尬,言楚笑的时候,一个乔然几乎就要忘记的声音突然传进她耳朵,“然然……”
安子辰离开D市六天后,回来了——
☆、27 难得糊涂(3)
人生的最高境界莫过于难得糊涂;该清醒时清醒;该糊涂时糊涂。
很不幸的,安子辰却在他最该糊涂时清醒,在最不该回来时回来了。
站在离乔然五步远的地方;安子辰却觉得自己和她之间像隔了道银河,看的见;却再难摸到她的脸。
“然然……你……结婚了?”结婚这个词对六天前的安子辰来说,是幸福;是甜蜜;但现在这二字对他来说;只有讽刺和如鲠在喉……
“是啊!我和乔然结婚了;哦对了,差点忘了;安医生家里有事,那天不在,没事,喜糖我也是今天才送来的,来,吃一块!”言楚胳膊绕着乔然的肩,伸手朝安子辰丢了块糖过去。
在场的,但凡那天去了婚礼现场的,或是没去却耳闻过的医生护士左看看安子辰,右看看言楚,没一个敢吱声的。
糖纸上的小兔子嬉皮笑脸的看着安子辰,和此时言楚玩世不恭的表情如出一辙。安子辰手心攥紧再松开,糖纸应声剥落,他把糖块放进嘴里,“很甜,祝你们新婚快乐!”
安子辰明明是在笑的,但乔然耳边却仿佛听到了男人的哭声――无声,也大声。
“子辰……”见面以后,她第一次叫她,乔然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该说什么,明明她是受伤的那个,但她却觉得是自己背叛了什么。
“安子辰,你跑哪去了!不是说去销假,怎么跑这来了,叫我这一好找!”就在人群尴尬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拨开人群,传进人们耳朵。
乔然顺声看去,一个身穿白色短款小棉袄的女生随之出现在了视线里,齐耳小短发梳的俏皮,和她此时拉着安子辰胳膊摇来摇去的孩子动作倒是搭配。
“呦?这位是?”乔然被言楚搂着,能清晰感知男人起伏的胸膛,她听到他翘着声音这么问。
“我是安子辰的女朋友张曼,安妈妈说子辰自己在D市不放心,要他回S市他又不干!没办法,我只得跟着一起了!”张曼说着,越过安子辰进了屋,看到桌上包着红纸的糖果,好奇,“是有谁结婚吗?这几天结婚的人好多,昨天我刚参加了一场。”
张曼明显比乔然还小几岁,伸着脑袋在桌上一顿看。
言楚一笑,“拿点吃吧,也沾沾喜气!”
喜气是什么,不言而喻。安子辰脸有点黑,“张曼,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快点走!我还有事
呢……”
“啊,聊会儿嘛……不都是你同事?”小孩儿心性的张曼似乎对刚结婚的这对新人特别有兴趣,一时不想走。
“要聊那你自己在这聊吧!”安子辰有几分懊恼,他看了乔然一眼后,再没理张曼,自己单独离开了。
“安子辰!”张曼叫了声,瘪瘪嘴,却最终再没等到安子辰回头。她懊恼的甩下肩上的长发,抬脚去追。
可许是走太急了,经过乔然身边时,张小姐脚下一拌,险些摔倒,乔然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谢谢……”张曼抚下腿,抬头看她,“咦,你?我们见过吗?”她朝乔然眨眨眼。
乔然自认为自己就是那种扔在人群中辨识度极低的人,她看了张曼一眼,摇摇头,“没有吧……”
这时候,本来离开的安子辰去而复返,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对里面的人说,“张曼,你到底走不走!”
“哦……”见安子辰回来了,张曼揉揉腿,高兴的跟着他离开了,只是在出了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乔然,“我肯定见过你的,我记忆力不会出错的。哎……安子辰你等等我!”
嘀嘀咕咕的小姑娘张曼跟着安子辰走了,而办公室里短暂的冷场也迅速被言楚的一阵喜糖雨掩盖而过。
“选他选我,哪个选项明智?一目了然吧!”站在喧闹的人群中,言楚贴着乔然耳边小声说。
言楚的呼吸热热的,熏的乔然瞬间有点恍惚。
趁着言楚招呼同事,乔然悄悄出了神外办公室,过分的喧闹不适合她,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安静呆着。
在医院大楼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会儿,不知觉间乔然出了大楼。
刚进十一月,身处偏南方的D市竟早早下起今年第一场雪。一片单薄的六菱形轻轻落在掌心,很快化成一汪晶莹。
乔然站在医院小花园的长椅前,看着落满雪片被盖住本色的木椅,人在发呆。
“然然,你怪我吗?”安子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同样呆呆的看着女人说。
乔然笑,“子辰哥,我知道你会在这儿等我。怪?我从来不怪任何人,更加不会怪你!”低垂的头说到这儿突然抬起来,乔然眼睛亮亮的看着安子辰,“是你在我最难的时候一直陪着我,除了阿姨一家,几乎所有以前亲近我的人都离开了我,可你没有,就凭这点,我根本没资格怪你。”
“可……这件事是我太混账了!”回家一次,安子辰的情绪明显比之前暴躁了许多,他揪着头发说,“爷爷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一气之下进了医院,我……”没办法几个字噎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
身为一个男人,在婚姻这件事情上,他把自己最爱的人忽悠了一把,安子辰这道自己烫上去的伤恐怕过去许久都好不了。
“我知道!张曼是个好姑娘,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但看得出她特别在意你,而且阿姨肯定也是喜欢这种性子直爽,没心眼的姑娘,不然不会把你交给她照顾的,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不是的,然然,那只是我妈一厢情愿,我不喜欢……”
“安医生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是不喜欢我老婆大雪天在外面挨冻,告诉你等我会儿,怎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