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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颜汐是感受到他的力量了，冲着他眨了眨眼，表示知道。她知道，他心里是有她的，她曾被他的魅力吸引过，被他的爱打动过，让她这个只能在小说里幻想，现实里却不敢奢求的缩头乌龟也探出脑袋，接受他的爱，放纵地沉沦过。
她知道，相较于他给她的爱，她对他的付出，少得可怜。有时候，她也很想像悦悦爱大叔那样，勇敢而直率，爱得眼里只有对方——但这对于她来说，不可能。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惦记着他，为了亲人的安危，宁愿伤害他。
但她还是感谢他给过她的，在她看来，算是轰轰烈烈的，爱情。
陆启正看着她，喉咙哽咽，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的肚皮被划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纱布，血淋淋的一幕，令他心如刀割，想象着她这几个月遭受的罪，一个人怀着身孕，他却没能陪伴在身边，他心里便愧疚不堪。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颜汐血压骤降，心跳不稳，如果继续手术很危险，但胎儿胎盘已经剥落，这个时候终止手术，胎儿也会有危险。
“救大人！我不要那个孩子！你们给我停止手术！”，颜汐听着陆启正的话，猛地睁眼，死死地盯着他，用力地反握着他的手，不停地摇头，双眸祈求地看着他，泪水不断坠落。
她想说话，根本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掐着他的手，陆启正知道她想说什么，“颜汐！我不准你死！”，陆启正看着她，咬着牙，坚定地说道。在她跟孩子之间，他当然选择她！
颜汐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摇晃着他的手。
陆启正看着她，一颗心激荡着，眼泪也抑制不住地落下，灼烫的泪水掉落在她的手上，晕染开……
“救——孩子——”，陆启正哑声开口，一颗心在狠狠地震颤着，一股痛，吞噬着他的心脏。此刻脑子里浮现起跟她点了长明灯的画面，也明白她心里的意思。
在他说了这句话后，只见颜汐眼里流露出笑意看着他，泪水不停地滑落，然后，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颜汐！”，陆启正看着她闭了眼，以为她死去了，痛苦地吼道，冲上前要抱住她，却被护士拦住，“先生！请冷静！病人只是休克了！您还是先出去等吧——”，护士拦着陆启正说道。
“颜汐！我不准你死！你死了，我跟你去！”，陆启正失控地吼，俊脸狰狞，双眸充。血，那痛苦的样子教人动容，他也眼睁睁地看着血淋淋的一个大包被从她的肚子里拽出来——
“病人心跳——”
只听心电仪传来警笛声，“颜汐！”，陆启正又大吼，冲上前，被护士迅速拦住，两名男助理医生也上前，将他拦住，“我们现在要抢救病人——请出去！”。
两名身强体壮的男医生将陆启正朝着门外推去，大声道。
“胎儿没呼吸！”
“病人大出。血！”
陆启正脑子发懵，只见着一个全身通红如小猫般的胎儿被取了出来，肚脐上还连着长长的脐带，一名医生将小胎儿放下，对它进行抢救……然后，他被人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颜母见陆启正出来，匆匆一瞥看到忙乱的手术室，脸色担忧，但眼神依然淡定，从容。面对着合上的手术室门，她在心里默念佛经。一定会挺过来的，一定会！
汐啊，不怕，妈在。
看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颜母在心里说道。她这一生进过三次手术室，还好，她命硬，挺过来了。她也相信，颜汐的命相对于她来说，够好，能够挺过这一关！
陆启正被保镖扶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手术室，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死，他也跟去！
手术室的门又被打开，只见一行护士推着车出来，车上的保温箱里，一个小小的红彤彤的小婴儿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颜母在看到外孙的那瞬，忍不住捂住了嘴，眼角，一滴浊泪顺着皱纹滑落……
“孩子——”
“是个男孩！体重2500克，我们现在要送去暖房！”，护士对颜母说完，又离开。2500克，才五斤重……她的汐刚出生时还七斤多重呢……只要能活下来就好——活着就好！颜母在心里默念，又不停地念佛经。
所谓的祈祷，不过是无助的时候，心里的自我安慰。
陆启正匆匆一瞥那个孩子，此刻，他更关心颜汐的命，他也只关心她的命——
只见着护士匆匆出来，又匆匆进去，大量的血袋被送了进去，陆启正的心此刻是空着的，整个人也冷静下来，只知道，如果她死，他跟去，就那么简单！
颜汐在鬼门关徘徊，她也不想死，根本不想死，她还没来得及看眼lulu呢，还没让老妈过上好日子呢，还没看着弟弟娶妻生子呢……怎么可以死？
大量大量的血液被注进她的身体里，那几乎快成为直线的心电图在微微起伏着，那微弱的曲线好似在证明着一条生命正在鬼门关口挣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
耳边有个声音，不断地说，活下来，活下来……
医生一次次为她做心脏复苏术……
看着一身疲惫还穿着无菌服的陆启正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颜母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糟蹋了女儿的男人竟然是给她第一印象很好的陆启正。也没想到女儿两年多前就跟他——
颜汐啊……总是为她着想，什么都一个人扛着，怕她操心，担心……
对女儿的愧疚感再次折磨着她的心脏。
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红灯终于熄灭，门终于被打开，刺鼻的消毒药水味窜鼻，陆启正那空洞的心好像回来了，狠狠地震荡了下！见着一行医护人员出来……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脑子嗡嗡的陆启正只听到有人这么说，脑子里条件反射地反应着一个信息：她没死！
她没死，但也只是暂时地活下来，高血压的病症要在分娩后十二周内恢复正常，很有可能在这个期间内发生什么并发症。陆启正踉跄地走在走道上，看着那一行人远去，在走进病房后，只见着浑身插着管子的颜汐虚弱地躺在床。上……
氧气管，输血管，输液管……
脑子里回旋着同她相识以来的一幕幕。
原本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撞到了一起，在他眼里，她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孩，一个人承担着家庭的责任，他看着她在人海中沉浮，他想帮助她，不愿她一个人扛。
他那时也是一个压力大，缺少关怀的人，他想她也给他一点关心，那一晚，他控制不住地带她去他的住处……那一晚，两个都疲惫、缺爱、缺温暖的人，彼此取暖地纠缠在一起……
只是，他没想到他带给她的，不是分担，而是，灾难。
如果没有他，她或许早已结婚生子，过着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
如果不是他，此刻，她也不会这样痛苦地靠着各种冰冷的塑料管维持着生命……
他一步步地走近，在她的病床边，蹲下，一手颤抖地抚上她冰冷的插着针头的手，不言不语，充。血的眸子只看着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氧气瓶发出“噗噜噜”的像是开水沸腾的声音，颜母无奈地看了眼陆启正，然后走出病房，她要去看看那个可怜的，还在暖房里的孩子……
“颜汐……lulu也活着……”，陆启正才摘下口罩，握着她的手，喃喃地说道。
☆、第042章：彼此相望 ☆
现在这个孩子应该叫“陆路”了，因为是男孩。陆启正嘴角终于上扬，形成温暖的弧度，只要她活着，就是幸福的。他也更懊悔之前对她的不管不问，为什么要那么傲，想要她依赖他。
就算她有错，他就该那么恨她，伤害她吗？更何况，她也是有苦衷的。她蓄起的长发，陆路的名字，拼死为他怀。孕生子……就算她说不爱他，但，这已经是最无声、无私的爱了。
也许，经历过差点失去她的痛苦之后，他会才更明白，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明白她的付出。如今，只要她活着，就是上苍对他的恩赐。他们两个人都经历过一次生死，也该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颜汐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虚弱的她连睁开眼皮都觉得困难。刚睁开眼，便看到了一脸憔悴，却染着温柔表情的陆启正。他冲着她温柔地笑，从腹部传来隐隐的痛，她皱了皱眉，“lulu……”，lulu呢？他在哪里？平安吗？
“陆路在保温房，他很好……”，陆启正俯在她的脸上方，看着她，柔声说道。
陆路？
是男孩……颜汐听着陆启正用第四声调读着lulu的名字，心悸地想，看着他，有点感动又心酸，他知道这个名字是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开玩笑取的，他还记得，她说，如果生男孩，就叫“陆路”，女孩叫“陆露”，男孩的名字第四声，女孩的轻声。
不管第四声还是轻声，都像是唤小猪。
反应了下，她不自觉地扬起唇，一脸的欣慰，欣喜，看着一脸柔情的陆启正，脑子里也浮现着他说过，跟她一起死的话。
想想，还是震撼和感动的。
她就没有与他同生死的勇气，她不可以不顾一切地爱他……颜汐看着陆启正，只是笑着，而他的俊脸竟压了下来，吻住了她的唇，颜汐心悸，没想到他会……
陆启正也是抑制不住内心吻她的冲动，轻轻地吻了吻她干燥的唇，带着无限的柔情。
淡淡的吻，像是羽毛，抚。慰着她的心，颜汐鼻酸，不过很快，他已经松开了她。颜汐红着眼眶看着他，笑了笑，“我想看看陆路……”，颜汐虚弱地说道。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陆启正沉声道。
这时，颜母随着医护人员进来，医生给颜汐又检查了遍身子，“一切正常，不过吃东西要注意，等通气了，可以吃点流食——”。
听说她正常，陆启正安心，颜汐笑了笑，“丫头，孩子挺好，五斤重，在保温箱里——”，颜母走到女儿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说道。
颜汐欣慰地笑笑，可现在还是挺想去看孩子的，看看同她朝夕相处过八个月大的孩子的样子，也心疼他是个早产儿，不知道将来身体会不会比其他小朋友差些——
“有没有哪不舒服的？告诉妈！饿不饿？”，颜母那苍老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上颜汐的额头，她看着她，问道。
颜汐晃了晃头，“伤口有点疼，妈，你去休息啊——”，颜汐对老妈关心地说道，想想她老人家为她也操心了一夜了，不忍心六十多岁的老妈还要为她操心。
“妈不困，等你通气了，我给你弄饭去——”，颜母为她掖了掖被子，又说道。
“伯母，您还是去休息吧，让我照顾她——”，陆启正上前，真诚地看着颜母，诚心道。颜母终于肯正眼看他一眼，“不需要——”，她不客气地说道，到底是怨陆启正在颜汐怀。孕的时候，同她分手的。
无论是什么原因，但凡他稍微有点责任心，也不该抛弃颜汐！虽然颜汐说，是她的错。
“妈——”，颜汐见母亲不给好脸色给陆启正看，为难地喊道。
颜母见颜汐这样，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出了病房。
“你也去休息吧——陆启正，我们还是分开的好——”，颜汐看着陆启正，低声说道。他这样在这边，陆家人肯吗？可不要又带来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