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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知道我又有麻烦,于是再次出手相助。
一切一切,都恰到好处,做得天衣无缝,不,应该说“以为”天衣无缝,我就是个笨猪,也早该猜到了。
我嘴角噙着笑,眸中带着笑,脸上亦是笑,一眼望去,好像真得在笑,可是这笑里却透着凉意,深深的凉意,如来自地狱的深寒。
坐在鲛绡帐霞红的黯影里,容颜映上深红,在夜深的光影里,我脸色苍白若纸,看着有些骇人,像个神智半昏的疯子。
亦或,己经疯了。
“你退下罢。”良久,我才冷冷的道,对他挥了挥手。
陈仲像是没听到我的话,有些不相信的跪在那里,直到我再次说了一遍,他才相信这是真的,连忙谢了恩,恭身退下。
“等等……”他到门口时,我又出声叫住他。
他回身站着,“娘娘还有何吩咐。”
“今晚的事不可透露半句。”我冷冷的道,疲惫得将脸埋进手掌。
易子昭与我的事,陈仲一定是知道的,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但只一个吻,一次深夜相会就足以要了我的命,我怎么敢,又怎么能顶着不守妇道的传言在宫里行走呢?
只怕早己被皇上赐死了。
所以我不罚陈仲,不但不能罚,还得赏。
我有把柄在他手中,他虽然不敢乱说,可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人。
“奴才知道,一定守口如瓶。”他开门出去。
守在门外的香墨从外进来,为我盖了盖被子。
“几更了?”我闭着眸问,仰靠在枕上。
“三更了。”她回道,转身将窗边几盏宫灯息了,只余几盏小灯,又将屏风拉过来,挡了些许光线,走过来道:“娘娘该歇了罢!”
“嗯,该歇了。”我沉沉的应一声,让香墨把身后厚枕抽走,只身躺下。
香墨将帏幔左右放下,“那娘娘好生歇着,奴婢告退。”
我躺在帐子里吩咐道:“等会若有什么人来,就说本宫睡下了,一慨不见。”
“是。”香墨领命退去。
我酒意发作,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睡过去。
过了一会,隐隐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是谁扰人清梦?我蹙着眉冷冷唤了一声,“香墨?何事吵闹?”
静了片刻后,门外传来香墨的声音,“娘娘,是……”
“是本宫要见皇后娘娘。”香墨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冰冷的女声打断。
昭阳长公主,我心下冷冷一哂,真是阴魂不散哪。
“进来。”我扬声道,从床上撑起身子。
香墨提灯进来,几个宫人分别将殿里火烛点上,灰暗转炽,光明一片。
床帐缓缓掀起,分挂在两边的碧玉钩上,我看到昭阳长公主沉步走过来,在离我还有三尺之遥的地方站定,福身请安,“见过皇后娘娘,深夜造访,请不要见怪。”
我轻笑,“既然知道夜深,想必是有要事,说罢!”
她左右看看,意有所指。我会意,冷声挥退宫人。香墨带人退下。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剩我和她,人都走了,昭阳长公主也不再跟我客气,大大方方的在床边凳子上坐下,笑着道:“娘娘不是醉了吗?怎么现在精神倒好。”
她话里讽刺意味十足。
我软语浅笑,“昭阳长公主大驾到访,本宫又怎么敢面露不耐,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
她冷笑,眸光凛冽得看着我,“别仗着嘴皮子好使就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当然知道,天朝第四任皇后——明诚。”我飞快接道,冷冷的对上她的目光。
哈哈,她猝然冷笑,讽刺的道:“明诚皇后,记得你是第四任就好,天朝可以有第一任、第二任、第三任、到你,第四任,就还会有第五任,第六任……只要想,甚至可以更多,所以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皇后,你不过就是一个侍药奉血的妃子。”
这话太过现实,不光她说得明白,我更听得明白,而且早就明白,所以,我才更要努力习舞,做那不寻常的第四任皇后,打破皇后侍药的旧例。
我脸上渐渐露出微笑,冷冷问她,“所以呢?”
“所以?”她微一怔,冷笑着道:“所以你就好好侍药奉血就好,不要再勾引别的男人,表哥不是你想像中的男人,他只是想玩玩你,你明白吗。”
这话好熟悉啊,我心里轻叹,脸上笑意更浓,“明白。”
“明白就好。”她面露得意之色,缓缓站起身,打算就走。
“可是本宫不明白的是,长公主己有夫家,表哥表哥……长公主口里心里念念不忘的究竟是哪位表哥?”我冷冰冰的话语在她身后响起。
昭阳长公主身子一震,猝然转身看向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不光本宫有夫家,皇后娘娘也是有夫之妇。”
她脸上笑容僵硬,阴森,夷然立在暗黄的光影下,硕硕其华,累累珠玉,深青色的朝服上头细细点缀着晶钻。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缓缓移开目光,“这一点不光长公主清楚,本宫更清楚,所以长公主安心走好,你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夜己深,我己不想再跟她浪费唇舌。
她不相信的看着我,“真得……不会发生吗?”
“除非天地变色,江山易主,海枯石烂。”我绝然的道。
昭阳长公主冷冷的慎视了我良久,才终于笑了,无比得意,“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听到殿门开启的声音,长长舒了一口气,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娘娘恕罪,娘娘吩咐不让人打扰,可是……奴婢拦了……没拦住。”香墨跪在床前道,十分自责。
我抬眸看了看她,笑着道:“不怪你,起来罢。”
香墨千恩万谢的站起来,服伺我躺下,“娘娘好像猜到会有人来。”
她漫不经心的咕哝一句,我闭着眸没有说话,只当没听见。
明日就是亲王与长公主们回封地的日子,她自然有几句话要来“嘱咐”我,今日宫宴,我特地装醉提前离席回宫,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只是,躲避昭阳长公主的同时,我也失去了与诚王爷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第二天,我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而诚王,睿王,晋王,连同三位长公主己经在早上出宫离去了,
宫里又恢复了冷清,于我,却是热闹的。
中宫殿三米高台上,我旋转飞舞的身姿是那样轻快、曼妙……
也终于体会到了易子昭“气数”的奥妙,长久日未,他让我练气数,身轻如燕,原来就是为了攀着丝带起舞的时候可以更轻巧灵便一些,当然,也更不容易摔下来。
长公主走了,易子昭对我却大不如前,一本正经的,不再开任何玩笑,甚至不多说一句话,能省则省,若非说不可时,就用最简单的语言将事情交待清楚。
我觉得我跟他像个陌生人、纯粹的。
因为行程安排的紧,所以并不觉得难熬,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进宴的前一天就有宫人在御花园中搭好了一丈高台,原本在三米高的台子上往下看时,我就觉得很吓人了,现在要站在一丈高的台子上跳舞,想想都觉得害怕。
进宴当天,我停止了练习,易子昭说,让我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晚上进宴。
织造司新制的霓裳舞衣也己送了过来。
我坐在碧青的池水中,闭着眼,静静听水流下的声音,它们是那样悦耳,花瓣的香味,是那样诱人,今晚我就要奋力一博,赢取真正的后位了,内心难免有一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如果娘能与我一起分享这份幸福该有多好啊。
想到娘,我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一些,从水中站起来,“更衣。”
静候在侧的宫人连忙上前,为我披上裕衣。
我在妆镜前坐下,宫人用干净柔软毛巾将我头发揩干,以角梳蘸了香油细细梳透,用长绳绑了垂在身后。
妆台上放着与舞衣随配的几样首饰,其中有两只银脚铃,我轻轻拨动了一下,银铃叮叮铃铃响起来,清脆悦耳。
“娘娘,这是从牛乳中提练出来的润肤糕,可以润泽肌肤,让娘娘的皮肤看起来白嫩光滑,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碧月将一盒像牛奶一样颜色的润肤膏呈上来给我看。
我看一眼,淡淡的点点头,脱了浴巾站起身来。
她蘸了润肤糕,细细的抹在我全身。
当抹到胸前的时侯,我微微红了脸,阻止道:“我自己来。”
碧月一愣,笑着道:“娘娘害臊啊,可是宫里规矩……”。
“行了行了,不要说了。”我冷声打断她,再不想听那长篇大论,什么宫里规矩,金枝玉叶,龙颜凤体……
碧月低下头,仔细在我全身擦上乳膏,又挑了一身粉红的寝衣换上,里面是同样的粉红肚兜。
当一切都处理好,我便懒懒得在雕璃凤榻上坐下,“你们都退下罢。”
“是娘娘。”碧月领着宫人退下。
我将胳膊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头顶雕梁画栋的屋顶,上面垂下精致的宫灯垂幔,身旁轻烟袅绕,熏的是我最爱的兰草香。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妆镜前,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掉,赤裸着身子站在那里,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明媚妖绕,寥若晨星,肌肤细腻骨肉匀,绝一代之风华……
是从何时起,我也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一个令男人心动的女人。
手指轻轻触摸着我的身体,一种奇妙的感情划过内心,不知道,夏侯君曜会喜欢这具女人的躯体吗?若喜欢,又能爱多久,会不会几个月就觉得腻了,弃之如敝屣。
“娘娘……”门外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打乱我思绪,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连忙将衣服穿好,走到桌旁坐下,“进来。”
香墨一脸焦急的推门进来,慎重的把门关上,“娘娘,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坐直身子。
“奴婢听说,娘娘刚刚提调到翰林院的的沈大人获罪了,被萧大人革职察办了。
原来是这件事,我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将身子靠到桌沿上,“办就办了罢,萧贵妃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总得让她出了这口恶气,出到他身上,总比出到别人身上强些!”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夏侯君曜就会召我侍寝,这个机会是我全力争取的,可是临到现在,我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香墨惊讶得看着我,“娘娘,难道你不问问萧大人给沈大人定的罪名是什么吗?”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问:“是什么?”
“轻薄后宫。”她小声说道,睁大眼睛,十分惊恐的样子。
我愣了几秒,笑出声来,幽幽地叹着,“唉l 那么沈珏轻薄的那位妃子一定就是萧贵妃喽?”
香墨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娘娘,你怎么知道?确实是这样的,贵妃娘娘今天上午约了几位娘娘一起赏诗,于是命人去翰林院找个解诗的人,刚好挑到沈大人,两名宫人把沈大人领到凤鸣宫,不一会,就传出吵闹声,还召了御前侍卫,二话不说将沈大人当场绑了,去了顶戴花翎,这件事己经惊动了太后与皇上,皇上十分气愤,也不经查,直接将他打入了死牢。”
我脸上笑意更浓,看着她道:“看来萧贵妃真得是气急了,都不惜牺牲色相了。”
我话里讽刺意味十足,香墨欲言又止的道:“娘娘,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我心中苦笑,黯然垂下目光,他又不是我舅舅,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一次,就看沈氏怎么办?她让我帮的忙我己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