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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天之前莫名的消逝在这个地方。
下一刻,那个包裹在灰色罩袍之中的身影,已经踏出了空间的罅隙,出现在城市的边缘的一条暗巷里。
兜帽阴影之下的目光闪烁,他随即感受到那远距离观察时的不同——远远的喧嚣充盈于耳内,混杂的气息流连在鼻端,沉重或者轻盈的感受从身体的每一处传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并不清新的气息,感觉自己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或者说,被从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之中拉回到现实。
术士摇了摇头,走出简陋的街巷,夕阳夕照,暖洋洋的橙色之中,街边熙熙攘攘,各自准备进入愉快的晚餐时间之前的人群并不会注意到他们身边多了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存在,他们吵闹着,跑走着,惊惶着,沉稳着,说着,唱着,用各种各样的有趣或者无聊的事情填充着自己的生活。并不会在意自己所做的究竟是有意义,不需要担心神祗,不需要担心死亡,或者他们的生命只是无聊的重复,重复自己,重复别人……但这就是现实。
现实的感觉也很棒……不是吗?
灰色的影子就那样轻轻的穿行于人群之中,擦过叫卖的小贩,讲价的农妇,在玩闹的小孩儿身边经过……没有人知道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会是个能令神祗也感到忌惮的存在,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在迈开脚步的时候还凝立在街头,而一步落下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巷尾。
就这样穿过了几条街巷,他忽然微微点头,似有所悟,再穿过了两条小街,他已经推开了一座旅店的大门。
这里应该是城市之中最大的几家旅店之一,当然也兼做着酒馆和娱乐的买卖,大厅不但很大,还建筑出了两层,几块劣质的荧光石和壁炉之中火焰共同为脏兮兮的旅店墙壁镀上一层金色的暖光,酒杯互碰洒出香啧啧的麦酒。一群冒险者似乎正在庆祝某个狩猎的胜利,他们的勾肩搭背、吵吵嚷嚷,他们之中穿着一条灰扑扑的红色长袍的施法者……或者说可能是个游方的魔术师,正用幻术变出一个衣着暴露、惟妙惟肖的女郎。这个低劣的法术在他周围引发出一阵惊叹声和欢呼。所有人都在放肆的大笑,时不时在从身边走过的女招待屁股上猛拍一下。
然而便是在这一片的嘈杂之中,却又有一片格外的宁静,一张桌子,四个人。
桌子是普通的桌子,陈旧,乌黑,但上面简单的摆着的四个杯子,却闪烁着最好水晶的通透光泽,位置也并不是什么狭窄的角落,而是在店面的最中央……然而在这个拥挤的环境之中,不管是端着木杯到处拼酒的醉汉,还是穿花蝴蝶一般迎来送往的酒吧女郎,都似乎毫无知觉一般的绕过了那张桌子,甚至连视线都没有落到那里,好像它和它周边的四个客人一样,并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然而术士并不是那些人,所以他施施然的走过去,将一张椅子从他原本烂醉如泥的主人身下拽出来,放到那桌子旁边。
这显然并不是个礼貌的举动……然而康斯坦丁却坦然的面对着那些不悦的目光,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或者从他踏出传送的那一刻,这些人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所以既然他们都还坐在这里,那么就说明,事情有些商量的余地。
方桌并不小,然而从一开始便均匀的分给了四个人每人一条边,因为他们似乎都没有与人亲近的习惯……所以这个不速之客的举动,立刻便有人开口质疑。“你想怎么样?”
在左手边上,简单的甲胄包裹着发言者※……一个拥有着纠结的肌肉与壮实的骨架的男人。他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瞪着正准备落座的康斯坦丁,一个个的斑点正在他红润的皮肤上不断游动,似乎是鲜血从他的每一根毛孔里正不段渗出一般,而随着话语,从嘴角边露出的白森森的獠牙,更加让他看起来猛恶异常,仿如野兽。至于说他那嘶哑的仿如咆哮的声音,则会让这种感觉去掉‘仿佛’这个词儿的形容。
“耐心,老朋友,不要激动地将所有出现在面前的人都当做是敌人,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是……”
一只修长的手在空中摆了摆,低沉的声音之中似乎带着笑意,它们的主人面容英俊,黝黑的皮肤中微微透着点红,又黑又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光滑的马尾,表情也是自然温和的,然而只有在目光扫过他的眼睛时,才能注意到那其中满溢的杀戮与疯狂——那瞳孔就像是燃烧着火焰的血液,闪动着白骨与金属的荧光:“不过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这确实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他的到来,恐怕预示着小小的契约有着崩溃的危险。”
“唔……不过,对于我来说,比较奇怪的倒是两位女士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人类似乎总是能够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张桌子当然也难不倒他们……所以满不在意的说着话,术士已经将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于是那张普通的方桌便多出了一片适应他的边沿——从四边变成为五角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连那些虫蛀出的小洞和油腻的污渍都毫无瑕疵。
但这样一来,在他坐稳了身体的时候,所有原本的人便不得不需要挪动位置,才能适应这种新的变化……
而这种挪动,并不符合他们的意念。
天地间似乎隐隐传来了一阵雷电的轰鸣,房间之中那些廉价的萤石闪烁了一下,壁炉中的炉火也随之跳跃……将整个酒店之中的喧嚣也打断了片刻……于是冒险者们发出一连串不满的怒骂,然后又被更多的笑声和喧嚣掩埋……
“放松一点儿,暴虐与屠戮二位陛下……这个时候,你们应该知道我对于你们的想法没有什么兴趣……”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目光却只是定在中央那位身穿华丽法袍的女士,大量符文在那长袍上组合成无比繁复却又充满美感的花边,几乎戴满了修长白皙的十指的戒指闪耀着不同的光芒,优美的颈子上是一条细细的秘银项链,末端埋入深深的乳沟,然而那张端庄而白皙的面庞,双眼中水一般流露的媚色,足够让大多数观察者忘记那些华丽的装饰——甚至忽略掉她额头上,那血色的玉石雕琢成的小小骷髅头骨,正在闪烁着类似死亡的光泽。
“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要抢东西来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安定下来,你来搅什么局啊?你不是已经得到了一大份了吗?再说还有很多,又何必来抢这一点呢?”
甜美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娇媚,发言者的眼波流转,其中却缭绕着缕缕黑色雾气。
“嗯……我的陛下,我还没有决定到底要怎么作呢,不过您应该知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并没有掠人之美的爱好。”康斯坦丁不紧不慢的向那个方向上扫了一眼,只是动作并没有言辞中那么多的礼貌。只是对那个往日的上司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算是问候了。
艾瓦梅尔恩的状态似乎比记忆之中更好了一点儿,这不只是表现在她用以依附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高挑丰腴,眉宇间的豆蔻青嫩也已经被一种逐渐盛开的风情所取代——在康斯坦丁的视野中,她的身影已经被一层无法看透的迷雾所笼罩,雾气的边沿上,闪烁舞动的能量仿佛一条条小小的雷蛇般舞动不休……
这样的征兆确实已经显示出她可以与面前几个老牌存在一较长短的实力……也让康斯坦丁心中有点感叹融合了神则与拥有信徒之后的好处——要知道无论是杀戮之神厄瑞斯努,暴虐之王海克斯托,还是死亡与魔法女神维婕丝,都是诞生了至少几千年的古老神祗,虽然神力的威能上或者无法跟那些至高者相提并论,可实际上也相差不多……更何况他们的神则之中各自拥有着战争,毁灭与死亡的领域,在现在这个战乱遍布的大环境之中,神力可是有着相当快速的增长余地的。
艾瓦梅尔恩到底弄了一个什么神则?这个原本没有被康斯坦丁仔细考虑过的问题,如今也让他有点好奇了。
“这位……康斯坦丁阁下。或者,也应该称呼你为所谓的永罚者阁下?”笼罩在华丽法袍之中的高贵妇人开口道,声音温和,其中那种奇异的寂静的味道让她言辞中些许的讽刺听上去也变得沉寂……或者说,那就是死亡的表现?“如果你也是对于英凯布居罗斯的分身有所图谋,那么最合适的办法也只能是一场公平的竞赛……”
“维捷丝陛下,您太客气了,对于黑骑士之神,我并没有特别的兴趣……今日之所以冒昧前来,其实不过是寻求各位的一点儿帮助而已。”
随手端起一只晶杯,晃了晃作为示意,术士微笑着截断了魔法与死亡女神的话题,而对于众人狐疑的目光,他只是不紧不慢的盯着那杯中的酒浆:“事实上,我应该是想要向各位前辈请教,关于力量的使用方法……”
第五百零八章
“力量的使用方法,真可笑……你是想要谋划什么?想让我们相信,你这个已经鼎鼎大名的吞噬者只是个还不懂得力量使用方法的白痴?”
或者是作为打断了别人言辞的一种回礼,术士的话也同样被打断了,而且还有毫不客气的嘲讽和咒骂作为附加,屠戮之神咧开的大嘴似乎在展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然而他的行动早已证明了他,厄瑞斯努从来就不是一个拥有耐心的存在——即使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然而他脸上和身体上的血斑已经涨红成为一片,右臂几乎粗大了整整一圈,肌肉不断蠕动,象有无数蚯蚓正在肌肤下爬来爬去。他本是狭长的双眼已经睁圆,血丝几乎填满了眼白,死死盯着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对手。
“短暂的等待,能够让你拥有清醒的思维……至少让你自己的表现在凡人的认知之中能够与神祗这个称谓相符……”
寂静的声音带着申斥的味道,尽管他们看上去应该是属于一方,但这位女士似乎丝毫没有兴趣掩饰对于后者混乱天性的憎恶:“即使是愚蠢的恶魔也会认真衡量利弊,还是说你准备把自己的格调降低到疯子一样的位置?如果那样的话,我并不会介意让狩猎的对象多上一个,这样看上去应该可以彻底解决我们面临的问题……”
“……我来到这里,并非是为了各位谋求之事,而是向各位请教,作为一个神祗需要的。相应的知识,为了这些我可以提供相应的代价,甚至是给你们需要的帮助,”
对于这个小小的打扰,康斯坦丁似乎并不以为意,他只是在顿了顿之后,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表情不变,声音不变,语句之中的内容也不变……于是,这个小小的,存在于所有喧嚣之外的空间之中,在这句话之后便彻底沉寂下来,沉寂得……似乎连时间都停滞了一刻。
这些话听上去很温和,而且似乎很合理,很讲理,叙述了自己的要求,理清了两方面之间的矛盾,同时也化解了这种矛盾存在的可能……
然而神祗们可不是一辈子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的贫民,能够被贵族的一张笑脸和几句和颜悦色的言辞欺骗——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人?吞噬神力,壮大自己的恶魔,怪物,所有神祗的化身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养料的存在,况且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吸纳了一个分身,既然有百分之百的取胜的可能,有什么理由他会将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而且还是让给一群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同样是食物一般的存在?
还有他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