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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丝毫没有武功的她来说,要爬上床绕过他,还不会碰著他,可不是简单的事。
她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为了不伤到他,她只好先用小手摸索一番,确定好位置。没想到这一伸手就摸到他光裸的胸膛,吓得她马上缩了回去。
德硕倒是起了捉弄她的念头,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贴到热呼呼的胸膛上。“不用怕,是我的胸膛,碰不著伤口的。”
她被他握住的手腕很热,贴著他胸膛的掌心更热。“我……”她紧张得七手八脚爬过他身子,却因此更显得笨拙,在他身上碰来碰去的。
德硕呻吟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居然发烫了,但他很清楚这无关乎伤口。
“怎么了?我碰痛你了吗?”她一躺进内侧就紧张地要察看他的伤。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他咬牙拉起被子盖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子。
“是吗?”他以为她听不出来他正咬著牙根说话吗?男人,就是爱逞强。
“是的。”他不耐地将她按回枕头间,让棉被将两人团团围住。
墨湖起先是浑身僵硬地躺著,但随著时间慢慢地过去,她也放松下来了。
“为什么?”
就在她快睡著时,他开口了。
“什么为什么?”墨湖不解地问。
“如此执意地嫁给我,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执著?”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墨湖沈默了一下下,然後轻轻地、慢慢地开口:“因为我已经太太喜欢你了,盼望你也能喜欢我。”更因为我的心早就失落在你身上,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的答案激起他心中一阵震荡,他发现,或许她已经成功了。
“难道不曾后悔吗?有一天我可能还是会休了你。”固执的他依然介意著娶错人的这事,他需要好好想想,究竟要拿这桩亲事怎么办。
“后悔能改变你的决定吗?”她淡淡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过世了,我爹爹一直都非常忙碌,我算是孤单地长大,因此养成了淡泊的性子,懂得很多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所以就算最终你还是没办法喜欢我,我又能如何呢?”
她的话听起来好像看得很开了,但那有些哀怨的语气听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有点难过,彷佛她已经被他休离了似的。
德硕没有搭话,黑暗中他缓缓地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
德硕在墨湖的照顾下很快地恢复著,但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他便己无法再闷在房里。
“我要出去。”德硕怒瞪著墨湖,只会重复著这句话。
“外面天气都凉了,你的伤势才好一点,不适合去吹风。”墨湖试图说服他。
“我要出去。”他还是这句话,要不是她拦在他面前,他早就自己走出去了。
他日日被因在这一方斗室中,白日还好,一到了夜里,怀里抱著那柔软的身子,简直让他受尽折磨。偏偏墨湖一入睡就爱往他身上挨去,他想推开又舍不得那美好的感觉,不推开又是自找罪受,每夜都这样折腾,让他的脾气跟耐性也跟著变差了。
墨湖皱著眉头瞪了他一眼。“那只能去后院走走,我让人泡壶茶,送些点心过去。”她说著拿出他的披风给他披上,用眼神威胁著不准他拿下来。
德硕没辙地任她摆弄,反正只要能让他出去透透气,怎样都行。
确定好他不致受寒后,墨湖和他一起往后院走去。
没想到原本是出来透透气的德硕,在一踏到后院时,立刻爆出怒吼——“这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
德硕不可置信地瞪著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后院,那原本的假山假水都不见了,被控出一座人造湖,湖边还建了个暖阁,到处花花草草种得非常茂密。
“怎么样?不错吧?这湖到了冬天就结冰,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湖中间欣赏到不同时节的景致,很棒吧?”墨湖颇为得意地看著他铁青的脸色。
“徐总管、阿巴勒,你们统统给我过来!”德硕拉开嗓子喊。
阿巴勒原本就在不远处守著,很快地就过来了,可怜那胖嘟嘟的徐总管,在下人的通报下从前院咚咚咚地奔过来,差点没跑掉他一条老命。
“爷有何吩……吩咐?”徐总管气喘吁吁地问,看到王爷一脸难看的脸色:
心里一沈,直呼不妙。
他早知道王爷会发火的,偏偏又阻止不了福晋。
“这是怎么一回事?马上统统给我回复原状!”德硕怒吼著。
他的吼叫声差点震破了可怜老人家的耳膜。
“这……回复原状?”这要花多少银两哪?徐总管为难地看向旁边没事人般的福晋。
只见墨湖捩嘴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徐总管的肩膀。“别担心,王爷爱说笑,他闷太久了,所以才这样。爷跟你说笑的,你去忙你的吧!”
“是……那奴才告退。”徐总管根本不敢看王爷的脸,鸵鸟似地低著头猛退,退开几步之后就飞也似地跑了,以他这等年纪来说,可说健步如飞了。
墨湖转过去看德硕依然气唬唬的睑,她先跟阿巴勒使了个眼色,让阿巴勒也退了下去。
“爷先喝杯茶,这可是全京城最好的碧螺春了。”她亲自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像个没事人似的,完全没被他恐怖的脸色吓到。
“哼!”他依然火大得很。居然敢说他爱说笑?他哪里爱说笑来著?她是愈来愈大胆了!
“我忘了爷不爱喝碧螺春,要喝春茶是吧?现在有今年的春茶了。”她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壶春茶,倒了一杯给他。
她那讽刺似的提醒,倒让他火气消减了不少——她跟他都没忘当初他是怎样刁难她的。
“这弄了个湖就当是墨湖的私心,但我可也没动用你一两银子。”墨湖看他脸色稍缓,顺势把话题带开来。
“喔?”难不成她有这么多私房钱?德硕被勾起兴趣来了。
“我只不过是动用了王爷的产业赚钱,但这园子所用的每一分钱可都是我赚来的。”墨湖顺便把手边带过来的几本帐册递给他看,反正他老吵著要出来透气,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办办正事吧!
他都回来了,以后这些外面的生意与产业自然让他去张罗了,她也可以清闲一下了。
“你赚的?你怎麽赚?”他好奇地一一翻阅著帐本。
只见他愈看愈有兴致,不断地往下翻下去。
墨湖也不急,就这样吹著凉风欣赏著风景,然后吃了些她爱吃的点心。嗯,如喜这豌豆黄跟驴打滚是做得愈来愈道地了,就连那一口酥的口感都相当好。
当德硕合上帐本时,她都已经喝掉大半壶茶,吃掉两小碟点心了。
“你从哪儿学来的?我不知道内阁大学士的千金竟也知道怎么做生意?”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慧,很多产业他一直没时间管理。这些帐本内清楚记录了她所做的处置与改变,这已经超出一个寻常女子的能力了,甚至连许多男人也要自叹弗如。
“夏家很早以前原本就是生意人,但爹爹忙著做官,很多生意都没人管理。
偏偏我爹膝下没个儿子,所以我就自愿去学著经营了。”墨湖缓缓地说明。
“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墨湖。”他的赞美可是真心的。“你新开的那几间铺子,我真想去看一看。”
“那有什么问题?过几天等爷身子好一点,咱们就去看。顺便逛逛大街,我也好久没上街玩了。”她实在怀念那段偷溜出去与他共度的时光。
“那么就明天去吧!”他才不想再继续躺在床上呢!
墨湖看他一眼,无奈地翻翻白眼。“性子急,你都这样打仗的啊?”
“是啊!”他大一言不惭。“所以才不小心一下子就把人家打回去,我原本以为东北战事要打上几年的。”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来面对我这个不受欢迎的人,偏偏还带了伤跑不开,想避都避不掉。”她忍不住酸他。
德硕的反应居然是哈哈一笑,让她忍不住嘟起嘴生闷气。
不过眼前融洽的气氛配上美好的风景,她实在也不忍心气太久。
在墨湖的坚持下,他终於又休息了两天。这天才一起上街去。
墨湖让阿巴勒跟著,为的也是怕德硕体力不济时可以帮衬著。德硕这回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按她的看法实在应该乖乖躺在床上休养的。可是按德硕的脾性,能关得住他这几天,已经算了不起了。
“咱们那些丝绸卖得那么好,这布庄转眼间就成了全京城最大的布庄,真是多亏了你的好点子了。”从店铺中出来,德硕忍不住又赞了她几句。
“可不是吗?你有那么大一艘船居然放在码头给风吹雨淋,这下不就帮我们赚了许多银两,就连信昌行老板都乐得多赚点钱。”墨湖跟在他身边走著。
大街上一样热热闹闹的,他俩边走边聊,不时停下来逛逛摊子,买买东西。
他见她把玩著几支簪子,开口说:“喜欢就给买了,何必考虑那么久?”
“你买给我啊!”墨湖抿起小嘴儿笑了,感觉到那个宠她、疼她的四哥又回来“是啊,不会要你先去做生意才给买的。”德硕打趣地说,掏出钱付了,霎时帮她买下两支簪子。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墨湖却开心得紧,细细地收妥在怀中,看得德硕一阵好笑。
“笑什么笑?”她嘟著嘴问他。
“笑你小姑娘似的,才买两支簪子就这样开心。”德硕笑著说。
墨湖横他一眼。“这是你成亲后买给我的第一样东西,很有纪念价值的,岂只是两支普通的簪子?!”
“墨湖,你不怪我吗?”他敛下先前戏笑的表情。
他对她实在是满差劲的,回来后他才听徐总管说起这段日子她所做的一切事情,知道他当初的作为简直是昭告王府上下不用把她这福晋放在眼底。
墨湖还认真地偏著头想了一想。“如果你现在请我喝茶,还有吃奶黄包子,那我就原谅你。”她指了指前方的茶馆。
德硕一笑。“那么就议我请你喝茶、吃点心吧!”他提起她的手走进茶馆。
墨湖开心得不得了,小手被握在他手中还发烫著。
阿巴勒护著两人走进茶馆。
“我们坐楼上。”墨湖扯了扯他袖子,雀跃得像是要去吃山珍海味似的。
他笑著任她拖著他上楼,刹那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他正想抓住那感觉,却又抓不牢。
“你喝什么茶?我要碧螺春一壶,还要奶黄包子、豌豆黄跟一口酥。”她转过头去问他。
德硕忙著抓住那奇异的感觉。“你点就好。”
“那其他各式小点都来一点吧!阿巴勒,你可得帮忙吃。”墨湖转头交代著,她贪心得什么都想吃点,但偏又怕自己吃不完。
小二见他们点好了东西,就先离开了。
“你怎么了?”墨湖也注意到德硕异常的沈默了。
“我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不是第一次跟你这样喝茶。”他蹙紧浓眉,神情困扰。
墨湖愣了一下,只是温婉地笑了笑。“说不定你哪天会想起来……”想起来自己是她的四哥,那个宠爱她的四哥。
“我以前就认得你了?”德硕狐疑地眯起眼。
“或许是,或许不是,等你哪天自己记起来。”她云淡风轻地说,似乎不是那么在意他是不是真能记得起来。
“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你也不预备告诉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她真的在他失落的记忆中占有一个位置。
“有什么关系?你不记得的也没有造成很大的遗憾,那就好啦!”至少他娶了她,错中有对,兜了一圈好歹也回到该回的地方了。
德硕倒是闷著不说话了,彷佛在思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