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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花香。
这番好心的结果却导致了在体检时,很多人已经无法对水和醋酸的气味做出有效的判断,从而严重地影响到了他们在专业选择上的自由程度。曾小晴自然也是受害者之一,她不得不把研习医科的理
想束之高阁,转而学了企业管理。
随后两人的谈话在昏暗的灯光下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像乐师的手在不停地调弄喑哑的琴弦。他们从公司的近闻谈到了股市的动荡,又从股市的动荡转到了惊心动魄的职场上。这些谈话内容的衔接是松
散而随意的。在淫靡感伤的背景音乐中,曾小晴感觉到冯甲的嗓音似乎一直在轻微地颤抖,好像有一只手正卡住了他细长的脖颈和平缓的呼吸。这让曾小晴不快的心情稍有缓解,她开始感觉到了一阵春风
扑面的美好。看得出来,这个帅气的男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在乎她的。在谈话的间隙,曾小晴漫不经心地瞥见了对面灯火辉煌的楼宇,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块宽大矩形的显示屏在反复播放着同一个绚烂煽
情的广告:长相甜美的妹妹充满爱心地把纯净水送到了车窗下养路工人的手中。曾小晴立即不无刻薄地想到了这是一种虚假的完美。
冯甲也顺着曾小晴的目光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他从明亮的广告屏里所看见的只是漂亮的面孔和妩媚动人的笑容。他突然心里愤愤不平,像一把野火在燃烧,我也是一个人,怎么就找不到这样标致的女人做老婆?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失态和不满控制
住了,他比任何人都清醒,眼下在上海,落魄和穷困的处境从未远离。他很及时地转过头来,心底里发出一声长叹。
沉默了一阵后,冯甲凝望着曾小晴,“你想喝水吗?”他的声音低沉,就像是一位憔悴的母亲在试图轻声唤醒她睡梦中的孩子。
“他们让晴朗的夜空都失去了光泽。”
曾小晴答非所问地说道,她似乎徜徉在一片诗情画意的梦幻中。冯甲因此而皱起了眉头.他猜不透对面的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在模糊灯光的遮掩之下,他的目光像一条冰冷的蛇,冬眠在了对方隆起的胸脯上面。
这种猥琐的举止自然没有逃过曾小晴犀利的眼光。她冷笑了一下,男人对女人身体的兴趣通常都缺乏起码的理性。四年多前的一个深秋的傍晚,她和那位上海土著并排行走在街道旁边的梧桐树下,落叶
翻飞.在秋风中,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对方很快把握住了这次良机,他在暮色的掩护之中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不久,他的两只手开始了不安分地摸索。记得当时人来人往,有人还饶有兴趣地驻足观望。曾小晴涨红着脸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把自己的身
体解救出来。她的恶心、悲愤和难言的羞辱只持续了一个短暂的夜晚,因为到了第二天中午,这个风流好色的男人,就用一枚硕大的钻戒和浪漫的求婚方式轻易地取得了她的谅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财礼危机爆发之后,曾小晴采取了冷处理的策略,不再和他卿卿我我,她的原意是想逼他迅速妥协。结果半月之后。他却在一位妖艳的酒吧招待的怀中乐不思蜀了,他甚至连已经送出的价值数
万元的金银首饰也顾不上索回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退婚。结果是,曾小晴想以婚姻换上位的计划暂告失败。
一想到这个失策就让曾小晴浑身冒火。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放跑了大鱼,现在反而沦落到了要和冯甲这号小虾米厮混的地步了。她当即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席。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冯甲有些措手不及,怀疑是不是自己窥探的目光被对方发现了。他尴尬地跟在她的身后,眼巴巴地看着这个时髦的白领丽人没打一声招呼就消失在了拥挤的公交车中。
六
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之时.曾小晴又开始对今晚的情绪失控懊丧起来。她的孤傲就像是一滴夏日清晨的露水,转眼间就在阳光的照耀下消失得了无痕迹了。如同约会前所意识到的那样,她的青春已经所剩无几,所能够把握的机遇更是寥若晨星。客观地
说,除非的确倾城国色,不然一个快j十岁的女人在上海是没有多少竞争力可言的。每年七八月份,都可以在火车站看到成千上万刚毕业的大学女生像潮水一般疯狂地拥入这个繁华摩登的东方洋场,这批人
越来越年轻可人,也越来越性感开放。在习惯于以貌取人和见钱眼开的小市民中,兜售色相从来就不是一件必须引以为耻的隐私,恰恰相反的是,在很多人眼里,它反而成了公认的个人机遇。只是有人把握住了,有人运气欠佳而已。而更多的人在备受打击中选择了接受生活,她们及时婚育,循规蹈矩,相夫教子。
简陋生活,却也偶尔其乐融融。想到这里,曾小晴不免对自己的父母有一些埋怨,是他们扼杀了她的爱情和命运,让她在名利场上一路狂奔,以至于错过了路边的风景。
不过曾小晴也深知,把责任全部推给自己的父母是不太公平的。上大学后,所有的人生节点都完全处在她自己的掌控之中,由她决定上海向左,还是西北向右。毫无疑问,只要自己心甘情愿,父母亲的反对是无力改变的。所以,换一句话说,是她耽误了她自己。
现在,曾小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因为渗漏而形成的水迹和不断脱落的墙皮。自从婚约取消之后,在这个简陋的一居室中,她已经独自一个人度过了一千多个漫漫长夜,她早已经受够了每晚在抽水马桶的滴漏声中迟迟不能安眠。也曾时常问自己,理想中的白马王子最终能否出现,她还要等多久,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一个尽头?
曾小晴抬手按灭了日光灯,黑暗和寂寞顿时包围了她。她晶莹如玉的肌肤在浓郁的夜色中仍然散发出了一种自皙的质感。曾小晴顾影自怜地两手交叉,揉捏起自己裸露在外的两只胳膊.它们丰满。浑圆,轻度发热,毛孔微张。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躺在一条平缓前行的船上,风从头顶吹过,耳边是哗哗响动的河水。河畔滩涂沙地的芦苇已经由青转黄了。白色的芦花在清凉的空气中瑟瑟发抖,成群结队的麻
雀从河流的这一边飞到那一边。中秋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她。两三米外,接她去外婆家探亲的表哥正在船尾吃力地摇动船橹,他一会儿引吭高歌,卖弄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酸曲小调;一会儿手舞足蹈,想要以此吸引她这个漂亮表妹的目光。见她始终不愿搭理,这个鲁莽的少年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弯下腰去捉了一
条游动的水蛇,朝曾小晴走了过来……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一片空n,她突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曾小晴连灯都来不及打开.就摸索着踅进了卫生问里。一阵微凉的冷水把她蓬勃的欲念完全浇灭了,她能感觉得到皮肤下面的血管开始逐渐冷却。一种原本很微弱的念头终于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在她
模糊混沌的意识中以异常清晰的面日出现了,她就想要一个男人,这难道也有错吗?该来的恐怕早已经来了,不该来的就算等一辈子也是枉然。如果目前这种糟糕透顶无比尴尬的局面可以得到迅速的改观,
有那么一个男人愿意和她同舟共济。她又何必还要无望地苦苦等待他人呢?冯甲究竟有什么不好?他的确是家里穷点,薪水低些,但他毕竟高大帅气年轻,还比自己小两岁啊。更重要的是,就像初恋男友所说的,他们家境相同,也许彼此能够做到相互理解。
从卫生间里出来以后,曾小晴没有再犹疑,她只是用一条艳丽的条纹浴巾简单地包裹住了自己丰腴的身体,就马上迫不及待地拿起座机。
曾小晴在话筒里说:“冯甲,你明晚可以陪我逛街吗?” 感谢命运的是,她没有听到让她失望的回答。
七
两人感情的发展速度比曾小晴所预想的要缓慢
一些,两个星期之后,他们才开始了恋爱中的第一次牵手。这天傍晚,华灯初上,他们正穿越一条狭窄的巷道去对面的酒楼共进晚餐。当一辆骄横跋扈的宝马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的时候,这个向来温暾羞涩
的男人终于被迫开始了大胆出击。他一把捉住了曾小晴柔滑的小手,他那激动迅猛的动作和小心翼翼的表情,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捕捉一只要展翅欲飞的麻雀。曾小晴突然想起了她小时候所饲养的一只
黑色八哥,这还是她暑假去外婆家玩耍时她那调皮的表哥送给她的。这只八哥漆黑油亮的羽毛和明亮的眼睛,非常地引人注目。有一段时间,曾小晴足不出户,她把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教八哥学
说话的事情上了。八哥并没有让她失望,它很快就学会了“朋友你好”和“你很漂亮”之类的发音。这种令人欢欣鼓舞的进步让曾小晴渐渐对它放松了警惕。
有一回在给鸟笼换水时,这只狡黠的八哥趁她不注意,拖着细长的绳子倏地一下飞走了.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甲拉着她的手快走几步奔到了马路边。他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略带腼腆地把她的手松开了。他故作严肃的面孔看上去就像是在给小鸟放生。这样的纯粹和不带一点欲念的体贴,在曾小晴毕业以后的阅历中是不多见的。她好像回到了大学生活,她的初恋学长牵着她的小手在朦胧的路灯下从马路
的这一边走到马路的那一边,凉风吹起了纸屑和尘土,他们心如止水,质地单纯,不带有任何俗念。她不由得开始对这个二十七岁的男人颇为怜悯起来。这样看来,那天晚上在咖啡店里他对她的偷窥是可以
原谅的。无论如何,一个还没有经历过女人的男人,有对女人的身体保持好奇之心的权利。她几乎是同情地伸出了左手,主动牵住了他。
他们手牵着手跨进了酒楼的大门。曾小晴能够感觉到冯甲的紧张和狂乱的心跳。他的手掌心已经湿热了,脸色明显变得潮红。一种莫名不安的燥热像导电一样传了过来。受这种情绪的感染,曾小晴也依稀地感应到了某种美好的初恋情怀和欲说还休的心
语,像阳光雨露的明净和丁香一般的芬芳缭绕不去。曾小晴做梦也没有想到,以她二十九岁的年龄和苍凉世俗的心态还能接受一位如此清新得宛如一张白纸的男生。这种男人简直就像珍稀动物一样,引人神往,但却可遇不可求。
这顿饭吃得有一点心不在焉。这个一向都拘谨羞涩的冯甲在尝到了某种甜头之后,就再也舍不得轻易地放弃了。显而易见,无论多么清纯的男人也难抵御女人的诱惑。他把曾小晴的手紧紧地握在右手
的手掌心里,即使是在吃饭时,也坚决不肯放下。他对周边某些人的窃笑完全置若罔闻。冯甲用餐时极为不便.他并没有使刚左手进食的习惯。曾小晴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禁不住一阵莞尔。也许,一个对她能够如此痴迷的男人是可以放心依靠的吧。她没有抽回
她的手。
晚餐过后。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沿着空旷的马路漫无目标地行走,仿佛是在水晶般透明的童话世界缓慢穿行。在他们的四周,是辉煌闪烁的灯火和朦胧的夜空。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注视着脚下一团模糊的身影,路在前方。曾小晴虽然对冯甲的木讷少言和不解风情颇为恼怒,但两个人
的沉默厮守总比一个人的孤单寂寞要好一些,尤其在这样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