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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病?”白衣男子困扰的说:“小兄弟,不瞒你说,我是……我是女人。”
“你是女人?!”弄晚惊呼一声,秀丽的眉毛疑惑的高高扬起,眼睁睁看着对方摘掉帽子,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泻而下,弄晚一阵头皮发麻,她颓然又跌坐在地。
看看她做了什么蠢事?如果她不跑来追根究底不就没事了吗?起码嬉游还可以保有美丽的浪漫回忆,现在一切都破坏了,令嬉游魂牵梦萦的人居然是个女人……
“你怎么了?”对方关心的问。
“没什么。”弄晚摇摇头。“那么你是……”
“我叫楚凝歌,是楚家堡的大小姐。”她露出贝齿一笑。“踏鸿是我弟弟,我经常借用他的衣裳和佩剑在江湖上行走,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小兄弟你的朋友误会了。”
“唉,不要叫我小兄弟了。”弄晚索性也拿掉黑头巾,在楚凝歌同样惊诧的眼光中感慨的说道:“我也是个女人。”
“姐!”花劲磊冲进弄晚房里。“大事不好了!姐夫他……”
“慢着。”弄晚看了他一眼,平静的把看到一半的书放到桌面。“磊弟,霍将军有名有姓,你这样语焉不详的称呼他不太好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摆这种无聊的架子?”花劲磊皱起眉毛。“姐夫他就要领兵出征了!”
这件事他早就略有耳闻,只是没有获得证实之前,他不愿说出来让弄晚烦心,现在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要不知道都难。
弄晚呆住了。
他要领兵出征?
征战非儿戏,此去经年,若是蛮夷强大,不知道要几载春秋才能够回来。
“如果你还在乎他,就去挽留他,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时间是不能重来的,错过了就错过了,等他出征后才后悔就来不及了……哦,我没时间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米庄走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花劲磊等她的答案,她木然的摇摇头。
“那好吧,我自己走了。”
花劲磊匆忙离去,弄晚重新拿起书,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酸酸楚楚的,好痛、好痛……她不知道,原来人的情绪会产生这么具体的痛楚啊!
弄晚从花劲磊口中知道消息的数日后,护城第一将军霍东潜领兵出征,这是件轰动京城的大事,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出来相送,连皇帝的圣驾也到了。
冷而萧瑟的冬风吹得人牙齿打颤,一身英挺军装的霍东潜在军队里分外显眼,他沉敛的接受万人的欢呼与欢送,刚毅的古铜色脸庞看不出喜怒哀乐。
“真的就这样让姐夫走了吗?”
花劲磊皱着眉头问,他们兄妹两人站在崖上虽然居高临下看得清楚,但风也更为强劲。
弄晚没有说话,她衣袂飘飘,红红的鼻头显示哭过的痕迹。
她不知道霍东潜会走得这么突然,她知道他要出征的消息才几日而已,连要怎么开口挽留她都还没想好,他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出发了。
世事的变化真大,才没多久的时间,他们已经形同陌路,接下来甚至要待在不同的地方,她不敢想象几年后会是什么情况。
曾经的亲密,如今变得如此疏离。
她看的清楚,李碧纱一直陪在他身边。
据说李碧纱的父亲是霍东潜手下的大将,所以她也会跟着军队一起去边关。然后呢,他会慢慢的将她忘记,最后忽然有一天会想不起那个名叫花弄晚的女子是何许人也?
到时候他恐怕和李碧纱已经儿女成群了,他不会记得他曾要求她生个小娃娃的事,也不会记得他曾经如何温存地替她擦澡。
她与他共有的一切,将灰飞湮灭……
第九章
初春的京城,枝芽悄悄展露新绿,经过寒冷的严冬,迫不及待的抽出了新芽与春争辉。
太阳刚刚落山,火红的夕阳将天边染得水红一片,晚霞的美景令人觉得格外舒畅与悠闲。
茶楼里,三名女子围着一张桌子而坐,几盘点心瓜果和一壶茶,三人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容貌,各有千秋的美,引来许多男人惊艳的目光,但她们自顾自的谈天,丝毫不在乎周围的视线。
看着女装的楚凝歌,霍嬉游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叹。
自从知道她爱慕的楚踏鸿居然是女扮男装的楚凝歌之后,她的心情一时讶异,一时羞愧。
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结局,单恋与初恋同时夭折,她虽无法接受,但也只好面对现实,安慰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一定可以遇到更喜欢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轰隆雷响之后,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山老虎一双凶恶的虎眼瞪着我们,随着我们的打转而走动,它不愿投降,楚家堡的弟兄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时忽地一把长剑挑过去,它愤怒的狂吼一声,嘴里哈出的热气恍如火球,把大伙都着实吓了一大跳……”
楚凝歌谈着去年她在山林和楚家堡的弟兄们猎捕大山虎的情形,擅于描述的她,讲得丝丝入扣,弄晚和霍嬉游都听得津津有味,这是她们这两个千金小姐从未有过的经历。
“然后呢?”弄晚心急的追问。
楚凝歌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秦二当家的长剑绝非浪得虚名,他的长剑一过去,山老虎头顶上的毛忽然都黏卷成一片,你们猜为什么?”
“为什么?”这回忍不住发问的换成霍嬉游了。
楚凝歌挑挑眉,“因为他长剑上涂抹着浆糊!”
弄晚大笑起来,拍案叫绝,“真有这种事?”
想不到秦同山那个虎背熊腰的粗鲁汉子会这么幽默,居然想得到用浆糊对付老虎。
“结果呢?”弄晚和霍嬉游异口同声追问。
楚凝歌耸耸肩,“结果因为满头相黏的卷毛太难受了,山老虎受不了痒,情急之下用它的山爪子去搔头皮,原以为会舒服点,想不到越搔毛越相黏,它内心感到又诧异又惊惶又莫名其妙,最后把自己的头皮抓得头破血流,只好束手就擒啦。”
霍嬉游瞪大眼睛,喃喃地摇着头,“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弄晚笑得抱住肚子。“凝歌,你太夸张了,连老虎的内心世界在想些什么你也知道?”
她一想到老虎抓自己的毛,却越搔越黏的那种画面,她越想越好笑,满溢的笑不住地在她唇边闪动。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就是这样。”楚凝歌笑着啜了口茶,妩媚的眉眼凝睇着笑到不行的弄晚。“你们觉得很好笑吗?我再讲一个给你们听好了,是关于我某一年到鱼玄镇发生的故事……”
“哦!不行!你不行再讲了。”弄晚投降的笑道,“你再讲下去,我会笑到明天,我会笑破肚子,还会笑得无法吃也无法睡,这太严重了,所以你不能讲。”
她喜欢凝歌,与她同年的凝歌浑身都是探险的因子,大概从小在男人堆中长大的关系吧,她的个性爽朗又直率,还特别会说故事,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所以喽,这些日子她都不烦劲磊了,天天和凝歌厮混在一起。
“既然不能说故事,那好吧,随时欢迎你们到楚家堡来玩。”
楚凝歌热情好客又健谈,她没有姐妹,楚家堡又都是大男人,所以才和两位新朋友认识不久就把她们两个当成知己相待了。
“去楚家堡玩?真的还假的?”弄晚扬扬眉梢。“你们楚家堡不是生人匆近,很恐怖吗?尤其是你那个弟弟,我真看不出他只比我弟弟大一岁耶,他那张冷峻的脸孔恐怕可以冻死一条鱼。”
“弄晚,你真是客气了。”楚凝歌一本正经的说:“就算是夏季的大热天里,整个楚家堡上下,只要被他单独叫进议室厅的人上定得穿上雪衣御寒呢。”
霍嬉游听得差点把茶喷出来。
怎么有人这样说自己弟弟的?像她,她就从来不敢对她兄长大不敬。
弄晚笑着摇头。“好夸张。”
霍嬉游连忙接口,“对呀,我都不敢这样讲我大哥,就算在他背后也不敢乱讲,他呀,太严肃了……”
她蓦然住了口,因为气氛忽然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弄晚啜了口茶,掩饰心中的震荡。
少了霍东潜的京城寂寞多了,时间没有冲淡回忆,她反而更加想念他,她逼自己以夸张的玩乐来忘记他,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虽然他未出征前两人就已经分开了,但起码还住在同一座城里,多少有撞见彼此的机会,也可以知道对方的消息。
可是现在呢,远在边关的他根本不是身在京城的她可以了解的,一想到他的远走,还有随时可能举兵侵犯的蛮夷,他的安危哪……她的心就无端沉重。
霍嬉游轻颦娥眉。“大嫂,你还牵挂着大哥对不对?”
每当她一想起她兄嫂是因为她而分开,她就非常的良心不安。
“没有的事。”弄晚又啜了口茶,没想到却呛到了,像是穿拆了她的心事般,每当想起霍东潜,她就会情绪低落。
霍嬉游盯着弄晚局促的动作,不否认还好,一否认更加让她确定了弄晚对她大哥是余情未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她太罪过了,所以她得想法子再促成他们这对英雄美人才好……
边关
黄昏的沙地开始吹起狂风,天地间有着浓烈的草莽气息,天空灰暗深沉,一天过去了。
霍东潜皱着眉头看天色诡谲的变化,一只黑鹰正在天空盘旋,百里之内均是军帐的扎营所在,他的主帐在几百个帐篷的中央,绣着“霍”字的大型军旗在风中飘扬着,象征他带领的霍家军。
别馆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也不习惯住在别馆,尤其最近战事吃紧,他要留在第一线才能做最及时的指挥。
“霍大哥,吃饭了。”
李碧纱体贴的带来他的风衣,看着身着黑色铠甲的霍东潜是如此英气勃发,她眼里流露出的爱慕之意更浓三分。
霍东潜收回视线。
自从来到边关之后,李碧纱就对他殷勤守候,温柔体贴毫不避讳,知道他已休妻的弟兄们很自然的将他们看成一对,还有一些人干脆把她当成未来的准将军夫人,会向她请示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而他没有制止,并不代表他的默认,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反正他永远也不可能和碧纱在一起,他早已对她表态过,他只当她是妹妹看待。
至于他心里的人……
其实离京那日,他看见弄晚了。
他弄不懂她,如果她对他没感情了,为何跑来相送?如果她对他还有感情,又为何不回头求他,回到他身边?
那夜在花府前,她拒绝他的吻,推开他奔回府中,害他对着花府前那株大柳树痛击了几掌才带着满身烦躁回到府邸。
她居然不让他吻她?
该死!
他酸涩的猜忌着她与龙天阔的关系,更不能释怀她夜闯楚家堡之事。
带着重重心事来到边关,他不否认他的动机不纯正,就像皇上所言的,请命征战,他是在逃避罢了。
“晚上凉了,霍大哥,你穿上披风吧。”李碧纱温柔的将披风亲自披在意中人肩膀,心中泛起无限柔情。
她更是感谢老天爷的帮忙,来到这个边关地带后,她就再也没有情敌了,在看不到花弄晚的情况下,霍东潜的选择只剩下她。
在这里,每一天都忙碌而紧张,她相信她只要加倍的温柔、加倍的体贴,一定可以打动他,他就算想不动心也难。
“谢谢。”霍东潜步履不停,返身折回营帐。
李碧纱咬着下唇。
什么嘛,他的视线从头到尾就没在她身上停留。
难道他心里还想着那个花弄晚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过分了,她都已经对他这么好了,他还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