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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收新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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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廉,颜札氏,字秋坪,满洲正黄旗人。好诗文,在满贵高官中素有才名。父彦德,官绥远城将军。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进士,由七品编修五迁至二品内阁学士。曾典试福建,回京便升授正二品工部侍郎。咸丰八年外放新疆出任伊犁参赞大臣,十一年调叶尔羌参赞大臣。同治二年坐事落职,遣往宁夏军营效力。

  同知五年得醇亲王奕譞密保,授头等侍卫,充哈密帮办大臣,不久授乌鲁木齐都统。麾下有满汉步骑兵近二万,分由副都统吉尔洪额副都统孝顺副都统福珠哩领队大臣沙克都林札布总兵孔才参将金永清黑龙江马队领队依勒和布与游击徐学功分领。

  荣全也不是个等闲人物。

  荣全是满洲正黄旗人,瓜尔佳氏,承袭一等威勇侯。咸丰十一年七月(公元1861年9月),由乾清门头等侍卫赏副都统衔,外放塔尔巴哈台领队大臣。同治三年十二月(1865年1月),调任厄鲁特领队大臣伊犁参赞大臣。因陕甘回民起义波及新疆,导致新疆各族义旗频举,伊犁形势亦万分危机。为稳定局面,伊犁将军明绪派其赶赴俄国商借兵粮武器等,未果。未及返回,明绪便死于义军之手。很快,俄国背着荣全兵发伊犁,不仅将当地起义部队击败,还将九城强行占领,美其名曰:“代为收复”。无奈之下,荣全只好滞留俄国境内。同治五年五月(1866年6月底),清政府任命荣全回国署理伊犁将军。荣全辗转回国,很快收拢明绪及自己残部退守北疆塔尔巴哈台(简称塔城)。不久,又接到圣旨,命其速向俄军索要伊犁。荣全急忙赶到伊犁,拿出圣谕,请求面见俄军驻伊犁最高指挥官俄国七河省省长科尔帕科夫斯基。得知荣全到来,科尔帕科夫斯基先是避而不见。后见荣全赖着不走,气得他连骂“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双方僵持了一月余,科尔帕科夫斯基这才奉总督考夫曼之命传话给荣全:俄国同意交还伊犁,但谈判地点不是在伊犁,而是在俄国的那丹木克。交代完这句话,俄军便逼着荣全等人立即出城,若出现意外,则与俄国无涉。说了很多放屁的话。

  荣全吓得急忙出城,当天便赶往那丹木克。哪知刚到那丹木克,尚未进城,便又接到俄国人的文书,告知:地点又改了,不是那丹木克,是谢尔基奥波利。说完这话,俄军便以那丹木克乃军事要塞为由,逼迫荣全作速离开,不可在此逗留,否则便开枪开炮,格杀勿论。荣全此时已是累得两腿发麻,头昏眼花。他好不容易才被人扶上马,趴在马背上,一边拿着个馕饼乱咬,一边眯着眼睛想主意。他知道,他带人赶到谢尔基奥波利后,肯定还是无人接待,要么改地点,要么使用其它招数,总归是拖延时间,不想交还伊犁。一个馕饼下肚,荣全命令掉转马头回返塔城。待请旨后,再做打算。

  回到塔城,荣全一边请旨,一边又遣人赶赴内地招募新勇。荣全实力渐渐加强,北疆局势这才稍稳。客观的说,北疆能有一部分地区未被侵略军占领,荣全是有功的。

  同治十二年底(公元1874年初),景廉得授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荣全对此任命虽心生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在京城,景廉颇有知名度;在北疆,荣全的知名度却高过景廉。

  景廉在关外任职期间,写过好多首诗歌,著有《冰岭纪程》一书;荣全自打外放边陲,打过好多次硬仗,平息过许多次“动乱”,累受嘉奖。

  景廉此次把荣全单请到军营,就是要计议一下收复新疆的事。

  自打得授钦差大臣统筹新疆全局后,景廉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他太兴奋了。你想,收复新疆这么大一个功劳,没有落到陕甘总督左宗棠头上,也没有落到劳苦功高的袭侯荣全的头上,偏偏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荣耀啊。这也就是他景廉,换其他人,早兴奋地昏过去了!当然,新疆大部分地区眼下还被阿古柏和俄国人占领着,离“收复”二字还不太切合。这也就是说,能否收复还是未知数,但他相信,只要金顺的大队人马如期出关,凭他的指挥才能,收复失地当易如反掌!他景廉是什么?是满贵当中不多见的文曲星啊!满贵很多高官都是侍卫晋身,但他景廉却是考取来的功名!这就是他饱读诗书最好的例证啊。

  胡子拉碴的荣全到后,景廉亲自把他迎进中军大帐,又让人捧了新鲜马奶给他喝。

  见荣全疑疑惑惑的样子,景廉从桌上拿起一张草图递给荣全:“侯爷,这是本钦差特意画的一张进军图。金和甫到后,我们三路合成一路,按着此图的路线进军,大概不出两个月,南疆便能全部收复。你看看。”

  荣全一愣:“钦帅,您老是说,只要和甫一到,我们便向南路进军?”清时习惯把都统称为都帅,景廉是都统又加钦差大臣衔,荣全所以要称景廉为钦帅。

  景廉哈哈一笑:“侯爷真能讲笑话,不向南路进军,难道向陕甘进军?”

  荣全接过草图,忽然又问:“钦帅想没想过,我抛北路而取南,北路的敌匪和伊犁的俄军袭我后路怎么办?”

  景廉用手一摸美髯:“俄国是替我们收取伊犁,他早晚都要交还。说不定,朝廷此刻就与俄国驻京公使达成了协议,他们正在伊犁商量回国的事。阿古柏在北疆的人马都是偏师,和甫大军一到,我军势力猛增,这些狗娘养的自保尚且不及,他还敢袭我后路?他是活够了!”说完这话,景廉仰天哈哈一阵大笑。

  荣全没再言语,开始低头看草图。

  景廉:“本钦差得授钦差大臣的当日,就打发人拿着笔和纸,悄悄向南路进发。他们走一路画一路,十天前才赶回来,着实辛苦。侯爷若无异议,我们两个就把进军路线联衔奏给上头。圣谕到时,大概和甫的人马也赶到了。本钦差计议已定,收复新疆这个大功劳,除了你我二人,别人休想染指!”

  荣全起身把草图放回到桌上:“钦帅,新疆地理独特,沙漠野滩荒丘戈壁,一不小心便迷路。这个功劳,不容易得呀。”

  景廉起身走动了几步:“轻易便到手的功劳,能是大功劳吗?洪杨作乱以来,我们满人每况愈下,汉人纵横各省。尤其是收复金陵以后,曾国藩封侯拜相,李少荃执掌北洋,连曾国荃和左宗棠都封了伯爵!我们怎么样呢?只有关秀峰一个人得了个伯爵。再这样下去,大清到底是我们满人的江山还是汉人的江山,可就说不准了。收复新疆这个功劳,我们必须拿到手!到时候,我也为子孙弄个侯爵,你恐怕就变成公爵了。”话未说完,景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荣全笑了笑没有言语,而是抬头四处看了看。

  景廉的大帐不甚奢华,但很文雅。一面墙立着个大书柜,上面很整齐地摆放着一函函的图书;对着的一面墙是个大横幅,两边各摆着一只花瓶。花瓶上的图案是花鸟,做工和火候都很好。

  荣全走到横幅跟前眯起眼睛看了看,见上面的字非常眼熟,看了看落款,才知是景廉自己写上去的,不由随口说了一句:“想不到,您老的书法越发好看了。”荣全是侍卫晋身,对书法不甚懂,只能用好看和难看区分优劣。

  见荣全对自己的书法感了兴趣,景廉登时眉开眼笑,一步跨过来,用手指着横幅说道:“侯爷不要见笑。说起这幅字,还当真有一段故事。那还是咸丰十一年,本钦差奉上头旨意,到阿克苏办理案件。那是本钦差自到边塞以来第一次出外办差,不仅有戈壁险滩,还穿越了老大一座冰峰。整整走了将近二十几日。回来后,我就写了《冰岭纪程》一书,又作了这首小诗。我原打算是自己留着看的,哪知就被人知道了。也不知怎么就把稿子偷了出去,拿到京城便刻了二百部,到处发卖,弄得四海轰动。不仅几位主事王爷来信索要,大学士大军机们以及各部院尚书侍郎,也穷追不舍,不给就要和我拼命。就是现在,还有总督来信提这部书呢。你说这事弄的!”

  荣全二次转过身去看那幅字,口里说道:“听钦帅如此一说,我还真得好好看看。”

  这首诗的标题是:冰搭坂行。

  &;  160;&;  160;&;  160;正文是:吁嗟乎!天限南北重防闲,积雪成海冰成山。

  &;  160;&;  160;&;  160;何年巨灵运仙掌,擘开一径容跻攀。

  &;  160;&;  160;&;  160;冈峦呍汛>в瘢埔庥吵瘛

  &;  160;&;  160;&;  160;或如拄笏或覆盂,或如怒猊或翔鹄。

  &;  160;&;  160;&;  160;或如断壁重欲颓,或如平林密相属。

  &;  160;&;  160;&;  160;寒暑异致晴雨殊,变态奇形看不足。

  &;  160;&;  160;&;  160;白骨成堆鬼昼号,阴雪惨淡佛征袍。

  &;  160;&;  160;&;  160;腾六施威巽二猛,茫茫何处神鹰翱。

  &;  160;&;  160;&;  160;胜地初临资阅历,不禁心摇更齿击。

  &;  160;&;  160;&;  160;雪泥滑澾石崚嶒,小径依稀觅复觅。

  &;  160;&;  160;&;  160;有时宛转升崖颠,二分垂外足难烟。

  &;  160;&;  160;&;  160;有时欲进不得进,坚冰忽坼成深渊。

  &;  160;&;  160;&;  160;俯视幽窅不可测,下有水声鸣溅溅。

  &;  160;&;  160;&;  160;跬步迍邅数十里,多少行人叹观止。

  &;  160;&;  160;&;  160;岂知奇景出无穷,冰梯百尺连云起。

  &;  160;&;  160;&;  160;凌山四合迷西东,参差磴道排长空。

  &;  160;&;  160;&;  160;挥手真可取明月,振衣不觉凌天风。

  &;  160;

  &;  160;&;  160;&;  160;舍骑而徒下峻坂,曲折浑疑去复返。

  &;  160;&;  160;&;  160;危梁嶻嶪足逡巡,虽藉氍毹步未稳。

  &;  160;&;  160;&;  160;我马既瘏我仆痡,岭南岭北同崎岖。

  &;  160;&;  160;&;  160;跋涉未已夜将半,梦魂惴惴如惊乌。

  &;  160;&;  160;&;  160;吁嗟乎!行路之难至此极,手捧简书不敢息。

  &;  160;&;  160;&;  160;试问前贤几辈度节麾,叱驭高风千载犹相忆。

  荣全把最后两句在口里玩味了一下,不由点头叹道:“钦帅真是大手笔。后面这两句,当真有些意思。您老得空,也给我写一副吧。挂到墙上,喝茶能看,喝马奶也能看。将来回京,还能让犬子临摹。”

  景廉哈哈笑道:“四海传言,荣侯爷血管里流淌的是巴图鲁的血液,想不到,侯爷还是个懂文墨的行家里手。好,我明儿就动笔。保我那几个贤侄看了高兴!侯爷,上奏的折子我已让下面拟好了,饭后你看一看。若无异议,我们明儿就联衔拜发!这是你我立功翻身的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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