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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一头虚汗:“我真的不知道啊,他们要了钥匙,扔给我一沓钱,说不能让别人靠近。老板答应了人家的事,我一个老头哪敢多嘴。”
紧接着调查,有名门卫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昨夜有辆东风车来过,从那幢库房里拉走一个大木箱。当时他也疑惑,想上去盘问,对方眼神很恶,说是张朋那边的,他就吓得没敢多问。
“车牌号?!”一旁的李宏勇恨恨挖了门卫一眼,厉声问。
“后面是26,前面的数字没记清。”门卫是个老实人,一看这么多警察,吓得只管抹汗。
屠宰场忙活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查到,但可以肯定,一天前黄蒲公就关这里。妈的,又让他抢了先。庞龙边恨边命令全体收队。李宏勇不太甘心,想留下来找证据,被庞龙狠狠教训了几句。
“证据证据,我要的是活人,不是死证据。再找不到黄蒲公,都给我睡墙壁去!”
睡墙壁是庞龙发明的一个折磨人的办法,谁要是办事不力,他也不做别的惩罚,让对方睡墙壁。就是紧贴着墙壁反思,全身笔直,纹丝不能动,直到你想出好的办法为止。有人实在站久了,居然就能贴着墙壁睡着。这办法庞龙也常常用在自己身上,当遇到解不开的疙瘩或者破不了的案时,就用此法折磨自己。你还甭说,这办法效果挺灵,好几起大案,庞龙都是靠睡墙壁破了的。要不他怎么老说,没点邪招怪招还想破案,门都没有!
李宏勇不敢吭声了,庞龙让他睡的墙壁最多,他现在一听墙壁两个字,腿就发软。
往回走的路上,庞龙接到交警部门的电话,说尾号为26的那辆东风车找到了,弃在荒郊,车主一年前就死了,这辆车是报废了的,至于怎么又开了出来,交警部门也没个说法。
“一群饭桶!”庞龙能有今天,与他对下属还有部门的严格要求是分不开的,他从不容许下属做事上拖拖拉拉,婆婆妈妈讲不出个所以然。他要求分工精细,案无大小,事无巨细,总之要让他满意。可惜现在这样的下属太少。
就在庞龙为此事恼怒不安的时候,黑妹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急事求见庞局长。庞龙不想见这个女人,再说现在哪有心情。可黑妹很快说了一句:“龙哥,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黄蒲公并没转移,仍然在三和公司里。”
“什么?!”
黄蒲公的确没让张朋转移,黑妹报信时,他仍然在三和公司。不过不是那幢黑暗潮湿的库房,而是三和公司在开源新开的一家食品加工厂。这家厂子原来是开源县上的企业,两年前倒闭,滟秋看中了这块地方,通过关系将原来的厂长拉到了旗下,以联营方式拿到了厂子的经营权,然后又投入设备,目前厂子运转得很不错,主要加工红薯粉条和水产品。年前滟秋跟海东农业大学达成一项协议,引进对方新技术,对红薯产品进行深度加工。这家厂子的厂长叫王洪起,四十多岁,胖子,跟平胸女人孙二娘沾点亲。跟这家厂子合作,就是孙二娘的主意。
张朋将黄蒲公转移到这家厂子,出于两个目的。一是想惩罚滟秋跟棉球。张朋早就怀疑棉球了,能在他眼皮下浑水摸鱼的人,没几个。棉球那点小把戏,他闭上眼也能识穿。之所以迟迟不揭穿,是觉得揭穿没有意思。张朋不像别人,别人对手下起疑心,那是立刻就要发狠的,要么按道上的规矩,轻则暴打一顿,重则断其十指或砍掉一条胳膊,然后赶出去,让他永远不能回东州。要么就直接拔出刀子,一刀下去,啥仇啥恨就都痛快地了结了。张朋不,张朋喜欢玩游戏,慢慢地玩,玩得你叫苦不迭,玩得你痛不欲生。另一个目的,张朋是想试探一下庞龙,看庞龙这次是真的要对付他还是虚晃一枪。说实话,到现在张朋也不相信庞龙会来真的,不敢!
他张朋是谁啊,东州地盘上敢动他的,还没生下!
庞龙偏偏不信这个邪,如果不在肖长天家里看到姓唐的,庞龙或许还会动摇,现在他是逼上梁山,只有豁出去一拼了。
当天上午,庞龙主持召开一次会议,与会者除他的六大金钢外,又加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副局长高安河的心腹季平。对这个人,庞龙一度是想拉过来的,但凡有点才能有点干劲的,庞龙都想拉到自己旗下,这样他就不只拥有六大金钢,而是八大、十大甚至十二大了。可惜季平不识眼色,给了几次机会,他都不把握。不把握也好,不把握者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让你很惨!
庞龙郑重其事,先是讲了一通当前治安形势的严峻,接着话题一转,讲到了黑恶势力上,他说:“东州黑恶势力已不是一天两天,最近尤为猖狂,严格说起来,这是我们失职,我们对不起公安两个字,对不起头上顶着的金盾。在这里,我要向大家做深刻检讨。”说到这,庞龙冲在座各位鞠了一个躬。而后猛地抬头,挺起腰板道:“黄蒲公失踪一案,是黑恶势力公开向我们挑战。我们是人民公安,是老百姓的钢铁卫士,更是东州经济的保护神,有人利用苦心经营起来的黑恶组织,肆无忌惮地践踏经济秩序,破坏东州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我们绝不答应。大家对这场战役,有没有信心?!”
“有!”李宏勇第一个响应。其他人也跟着亮起了嗓子。庞龙发现,季平头勾着,似乎对他的动员讲话无动于衷。
“季平,你怎么不说话?”庞龙走过去,站季平后面。
季平嗖地起身,冲庞龙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该怎么行动,我听会议安排。”
“好!”庞龙重重拍了拍季平肩膀,冲会场扫了一眼:“下面我宣布,这次行动,由我直接负责,会议之后,我会专程向上级领导汇报。现在我宣布下一步的分工。”
“季平!”庞龙猛地转身,冲季平叫了一声。
刚刚坐下的季平再次起身,异常干练地说了声:“到!”
“你负责营救人质,据可靠消息,目前人质扣留在开源县益民食品厂,负责看守人质的是张朋手下的小米汤,这家伙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你们一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另外也要保证食品厂职工的安全,因此一定要智取,不能蛮干,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明白不?”
“明白!”季平双脚并拢,声音格外洪亮。
季平说话的时候,李宏勇的表情非常难看。庞龙将如此大好的立功机会给了季平,他心中颇不服气,但嘴上又不便说什么,怪只怪自己没及时把黄蒲公抓到。不过,李宏勇还是恨恨瞅了季平几眼,心中道:“别得意,有你苦吃。”
跟季平交代完,庞龙转向胡卫东:“你负责监控张朋公司,凡是他公司骨干成员,这次一个也不放过,我们要打一场歼灭战,明白吗?”
胡卫东起身,学季平的样子,给庞龙敬了礼,声音洪亮地道:“明白!”
“其他人原地待命,手机全部关闭,交小郑手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跟外界联系!”
众人愕然,当场没收手机,这还是头一次啊。再说,没了手机,中间怎么联系?
他们哪里知道庞龙的苦楚,庞龙怀疑,张朋所以每次都能抢先,将人质转移走,就是因公安内部有眼线。张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甭说是东州公安局,就连省厅内部,他的眼线也不少。甚至有些高层领导,关键时刻也会给他通风报信。
以前这样的事情庞龙也做过,他太了解自己这些战友了。东州为什么有这么多黑恶势力,还不都是公安培养的?当然,这话庞龙现在不能讲,现在他要光明正大打一场黑!
庞龙冲小郑瞪了一眼,年轻的小郑是庞龙年前从基层抽上来的,小伙子精干懂事,功夫也不错,只是抽上来这段时间,什么工作也没让他干,这次,庞龙要考验考验他。
布置完任务,庞龙看也没看吴江华,转身离开会议室。他要去华喜功那里,这次行动,务必要争取到华喜功的支持。
“都安排妥了?”华喜功问。
“安排妥了。”庞龙回答。
“你估计找到黄蒲公的希望有多大?”
“应该是百分之百吧。”庞龙说的很有信心。
“要是继续扑空呢?”华喜功忽然收掉脸上的笑,郑重其事问。
“这个……”庞龙警惕地瞅着华喜功,华喜功这样说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老庞,凡事都不要夸海口,东州这地方,邪门着呢。刚才我还接到一个电话,有人跟张朋在一起吃饭,问我去不去,我说算了吧,最近胃口不好。”
“能透露一下是谁吗?”庞龙心怀侥幸地问。按说这种话他是不该问的,官场规则,该遵守的必须遵守,华喜功能给他透露这消息,已经在违犯原则了。但他实在是忍不住,再者,行动之前,他必须搞清有多少人在替张朋捏把汗,又有多少人在为张朋赌输赢。
“省厅的老田,他是钱副市长的同学,我揣摩着,钱副市长也应该在那里。”
“他?”庞龙真的结舌了,单是省厅的田副厅长,这事倒也能讲得通,毕竟这次行动没向省厅汇报,再者田副厅长一向跟张朋走得近,庞龙跟田副厅长认识,还是人家张朋牵的线。但钱副市长也在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他是市里主要领导,这次行动虽说有争议,但市委主要会议上还是通过了的啊,怎么……
“怕了是不?”华喜功看着庞龙的样子,故意激道。
“怕个鸟!如果有人敢干扰,我连他一同打!”说这话时,庞龙猛地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也就一个多月前吧,他弟媳郑建英给他领来一个人,此人也是搞房地产的,不过起步晚,在东州还没什么名气。不过此人出手很大方,刚见面就送他五十万。依庞龙的估计,此人花在他弟媳身上的钱,远不止这个数,要不然,郑建英短短时间开几家赌场,就算有他这个哥帮忙,也难。那人看中开发区西区一块地,二百多亩,想一次吃进。这事是有点难,可不难人家找他做什么?庞龙耐不住弟媳郑建英的软缠硬磨,郑建英缠起他来,可有一套,什么手段都敢用,庞龙怕她。庞龙答应跟钱副市长说说,这事归钱副市长管,那人立马将一张卡交他手上,又从包里掏出一件古玩,说到时候这个也带上。庞龙笑笑,现在这帮地产商,功夫真是到家了。谁料他带着卡和那件古玩去找钱谦,钱谦竟一点面子也不给,还说以后这种事不要来找他,谁找他都不会办!
过了一周,庞龙就从别的渠道听说,那块地钱谦答应给了一位来自温州的地产商,那地产商庞龙也熟悉,最早是做皮鞋生意的,后来转向地产业,做得也不是十分大。但此人有层别的关系,他有个表妹在海东电视台,号称南方小甜女。
这事让庞龙着实恼火,不但在弟媳和那位地产商面前丢了脸,而且也让他嗅到另一种气味,姓钱的并不拿他当回事。想想以前为钱谦做的那些事,庞龙就恨不得一脚把他从副市长位子上踹下来。
华喜功笑眯眯地看着庞龙,见庞龙被他刺激得差不多了,语气一转道:“你真有这勇气?”
庞龙想也没想便说:“这有什么,谁也别想替张朋说一句好话。”
“好!”华喜功叫了一声,他要的就是这效果,其实刚才他跟庞龙撒了谎,他根本就没接过什么电话,更不知道省厅田副厅长到底跟没跟张朋吃过饭。至于钱谦,那就是更大的谎言了。华喜功这样说,就一个目的,把火烧到钱谦头上!
“市委只有一个要求,此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