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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任依掀开被子准备走下床,却被贺雪亭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无奈肚子太大行动不便,她只得仰头问道:“雪亭姐,你究竟有什么事?”
贺雪亭伸手摸摸她细腻粉嫩的脸颊,轻声笑了:“人家不是都说怀孕了皮肤上会长斑吗?小丫头你的皮肤为什么越来越水灵了?”
任依别过眼:“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贺雪亭别过耳边垂落的碎发,居高而下的看着她:“知道么,我曾经也向你一样有过一个孩子,如果当初他生下来了,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她伸手比了比:“可惜,怪他母亲太傻不懂事,以为没了孩子还能保住爱情,谁知道到头来却两手空空。”
“你究竟要对我说什么?如果是来向我炫耀你和安泽司美好的过往就不必了。”
贺雪亭轻笑:“那个孩子,不是阿司的。是我和我前夫的。他的确是个好男人,温柔又体贴,从小生长在英国贵族的家里,受着最高等的教育。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北京飘着大雪的冬天,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服站在雪中,肩头是飘落的雪花。他转过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中浮着淡淡的流光。”
任依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很遗憾,从来没有。”贺雪亭的脸上浮出一丝落寞:“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阿司。可是他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看到站在人生顶端的他,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卑。是啊,我为什么要自卑?阿司太过冷静太过强大,我受不了外在的种种压力,和他大吵一架之后生气离开。就是在那一天,在那个飘雪的街道,我遇到了我的前夫。”
“我离开了北京,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在阿司心中的地位,结果阿司并没有让我失望,千里迢迢赶到了伦敦。我不顾一切的和他离开,将那时我已有身孕的事情瞒住所有人。我本想着在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告诉阿司的,可我忽略了安老爷子的身份。他逼迫我父亲离开北京,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再次离开阿司。而我的孩子,就是在离开北京的途中没有了的。”
任依吸气:“所有的一切都怪不得别人,都是你自己太任性了。”
贺雪亭眯起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虽然没你的阅历丰富,也没有你见识广,可是基本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既然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可以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就要尽自己的全力好好的生活下去。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建立在爱情之上,在轰轰烈烈的感情总有一天也会烟消云散。古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情总有一天会变为亲情,当你们成为融为骨血的一家人时,你会发现爱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贺雪亭轻笑,笑容美丽妖娆:“如果我早一点遇见你,早一点听到这些话就好了。”
任依盯住她的眼睛,“安泽司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使他身居高位家财万贯平日里他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他可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他比别人优秀了多少,而是他付出的足够多。当初如果不是你败给了自己的自卑,你们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说的话很对,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任依垂下头:“在你离开伦敦的那一天,你心里有没有为你的前夫想过一点点?如果你想再明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想他应该还守在你们共同的回忆里,等着你回去的那一天。”
贺雪亭的脸在月光下显得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她喃喃道:“我常常在想,如果你不出现就好了。为什么你就轻而易举的可以让安老爷子疼爱你,为么安泽司可以这么自然的接受你,甚至连安清伦都会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你。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可以轻易的解开别人的心防?”
“贺雪亭,爱情不是你生活下去的支撑点,你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其实你该尝试为自己活着。”
贺雪亭忽然笑了起来,双手猛地掐住任依的脖子,恨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这样说不定阿司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想起我,不会将我忘记……”
“你疯了!”任依尖叫一声,用力掰开她的双手,指尖不经意间划破贺雪亭的脸颊,长长地血痕在深沉的夜里显得触目惊心。
贺雪亭摸摸脸上的伤痕,表情变得狰狞:“如果你乖乖听话,我还可以让你和孩子死得痛快一点,看来现在是没这个必要了。”
任依心惊肉跳,转过身准备下床,却不想被贺雪亭恨恨的推到床下,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贺雪亭走到她身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遇见安泽司。”
任依脸色苍白得吓人,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下腹一阵阵绞痛,似乎有什么从腿间流了出来,好像全身的器官都绞在了一起,硬生生的要把她撕成两半。她握紧双拳,感觉到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脸上的虚汗顺着脸颊流下。
“很疼么?怕是快要流产了吧,”贺雪亭蹲在她身边,伸出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觉到她的腹间微微颤抖:“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看着你和孩子一点点死去,怎么样?我给过你选择,是你偏偏要走这条路。”
任依咬住牙,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你也曾是一个……母亲,为什么会狠心到……这个,地步……”
贺雪亭头发垂下来,看起来像是暗夜里夺命的使者:“就因为我曾经是一个母亲,所以想让你也尝一下我所经历过的痛苦。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拼尽了全力却只能看着孩子在你眼前消失,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这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
任依已经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了,只觉得疼痛已经快要把她淹没了。真的好想就这么睡过去,可是一阵阵的抽痛提醒着她,不要睡,不要睡。
其实,自己也是一个任性的家伙呢,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合理解决的办法,自己偏偏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为了自己的自由,甚至可以牺牲孩子的幸福。
恍惚间任依似乎听到了剧烈的碰撞声和贺雪亭的尖叫声,她用力睁开眼,可眼前终究是一片空白。微微闭起眼,似乎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抽离……
——
某湘有话说:最近家中有事,更新较慢。在此道歉。如今所有事情都已得到圆满解决,更新恢复,每天一更绝不拖欠。本文不足之处尚多,感谢大家能支持我到现在。
[正文∶第六十六章双生子]
贺雪亭惨白着脸,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可在指尖碰到他的那一刻,被硬生生的错开,手心中是空荡荡的落寞。
她捂住脸,音色沙哑:“安泽司,你就那么心疼她?还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
安泽司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走过去扶住任依的肩膀,眉头皱的厉害。他瞥了一眼任依裙底染红的鲜血,脸色“刷”地变得灰白。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大步向门口走去。
“阿司!”贺雪亭声嘶力竭:“你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安泽司顿了顿,回过头去,半明半寐的脸庞更显得立体深邃,却也无比冷漠。他微微眯起眼,声音不再淡定:“贺雪亭,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像讨厌你这样讨厌过其他人。”
“安泽司,你不是不爱她吗?你不是从来都不相信爱情吗?你不试视天下女人为玩物吗?她为你做了什么,你要对她那么好?如果你想要孩子,天下愿意为你生孩子的人多得是,为什么偏偏是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安泽司的耐心已经磨干净了,他不再理会贺雪亭,踹开门快步走下楼。
贺雪亭呆呆的坐在原地,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眼神空洞而绝望。自己拼了命的想要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痕迹,却永远只能看见他离开的背影。阿司,阿司,我用尽全力想要温暖你,结果只是燃烧了我自己。换回的不过是一句,从来没有像讨厌你这样讨厌过其他人。
记起来自己离开他的那时,留下的只有一张纸条,浅蓝色的纸和黑色的钢笔字: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阿司,当你看到我曾经留下的只言片语时,是怎样的表情呢?我追逐了那么那么久,到头来也只是“恨到归时方始休”,再也寻不得片刻温存。
贺雪亭扯开嘴角笑了,哭声却越发清晰。
……
安泽司踩着油门,飞快的将车子开到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院,他抱着浑身是血的任依冲进医院,就被一旁的护士和医生围住。棕发碧眼的医生将任依推到急诊室,安泽司则被一旁的护士拦在门外,他白着一张脸,轻喘气说:“I。was。her。husband。”
一旁的护士小姐点点头,把他引向另一侧的登记处:“Go。here。to。”
办完了住院手续,安泽司片刻不离的守在手术室门口,背靠在休息椅上,眼睛微微闭起。里面的任依的尖叫声似乎越来越大声,他懊恼的用手撑住额头,额上的有汗水落下。急诊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戴着口罩的医生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焦急:“Your。wife。is。a。sign。of。miscarriage,We。need。anoperation。for。her,Signature。here。”
安泽司接过笔,深吸一口气:“Please。help。her,I。have。crazy。fast。”
医生点头,拿过纸笔从新走回急诊室。
任依意识恍恍惚惚,觉得眼前似乎有在不停的晃来晃去,还有急促的说话声。她正准备看得清楚一点,一阵剧烈的疼痛向她袭来,总是咬紧了牙关也没能忍住,一声尖叫冲破喉咙。
无法忍受的疼痛,像是潮水般一浪浪的涌来,一阵比一阵来得猛烈。耳边有谁在说着什么,她也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了,只能借以尖叫来宣泄猛烈的疼痛。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任依松了一口气,想要探起身子看一看,却感到一股更深入骨髓的疼痛袭来。她倒抽一口冷气,眼角的泪水早已把双鬓浸湿,还是挡不住那痉挛般的痛楚。
原来,成为一个母亲是那样的辛苦。
她感觉身上渐渐没了力气,眼皮也渐渐沉重,倦意和疲惫袭来,真的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可是孩子的哭声似乎渐渐嘹亮,声嘶力竭的叫人心疼。
任依闭紧眼,就算是拼死也要让孩子活下去。
依稀间看见身边医生的笑脸,和一声微弱的啼哭。虽然有些微弱,可还是清晰可闻。任依笑了笑,侧过头看见宝宝们撇嘴大哭的小包子脸,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泽司早已忍不住,站在急诊室门口来回走动,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焦急的样子。门上的红灯熄灭,一行人鱼贯而出。他急忙向前一步,看见任依紧闭着双眼,唇边似乎还有淡然的笑意。
护士走向前,笑着说:“She。fell。asleep。”
安泽司松了一口气,瞥见有人抱着两个小包裹向他走来,他一愣,听见有个温柔的女声在说:“Although。your。wife。premature,But。the。child。is。very。healthy,Congratulations,Mr。An。……漂亮的男孩子,是双胞胎。”
最后一句是中文,虽然说的不是很流利,但还是可以听得懂。那个微笑的女护士说,是双胞胎。
安泽司看向她的怀中,宝宝们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可哭声却铮铮有力。护士走向前一步,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