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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向天,闭目开始喃喃祈祷。扎克纳梵目光闪动,心里滋味简直复杂得难以形容。
曹子文眼看扎克纳梵没死,禁不住如释重负,喃喃道:“幸好,幸好……”当下也不再多说话,盘膝闭目,运功调养真气。他身受外伤倒不算严重,只是背部被电击灼烧了一块。但是强大电流侵入体内,余劲游走,经脉多有损伤。加上此刻丹田内真气如贼去楼空,浑身直是疲累欲死,只想就此倒下大睡一场。可是强敌未去,惟有咬牙苦忍,只盼能够在马烈丝治好扎克纳梵之前,恢复少许自保之力。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可是这种行功运气的事,半点也心急不来。伤重之下要使残存的点滴真气顺利行走周天,更加倍艰难。不久,随着马烈丝悠长的吟唱声结束,巨蕈森林内随之闪烁起蓝色的魔法光芒。扎克纳梵胸膛处凹陷的掌印逐渐消失,折断粉碎的骨骼也重新连接生长起来。这是一个非常高级的神术〖痊愈术〗。能够完全将所有伤势治好。马烈丝撤手退后两步,问道:“能起来吗?”
“可以……可以吧?”扎克纳梵看看仍闭目用功的曹子文,眼眸内掠过几丝酸涩与不忍,慢慢扶着身边的巨蕈梗,站了起来。马烈丝主母满意点头,贪婪之色从她脸上一闪而逝,命令道:“扎克,去把他杀了。杜垩登家族将因为他的死,而得到罗丝神后所赐予的至高荣誉!”
扎克纳梵痛苦地咬咬牙,弯腰捡起自己的精金长剑,一拐一拐地走到曹子文身前,举剑对准了他的脖子,叹道:“对不起,比尔德。刚才……其实应该是我死的。”
曹子文暗叹口气,睁眸道:“刚才我……好象发狂那样,完全失去理智了。幸亏你没死,否则……我……扎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还能动吗?可以再出手杀人吗?”扎克纳梵的声音故意放得极底,除了他们两人以外,马烈丝主母根本听不见。
曹子文苦笑道:“我连站起来都没力气。算了,就当是偿还契迪尔家,那上百条人命吧。扎克,你说得对,我是个该死的伪善小人。动手吧。”
扎克纳梵咬咬牙,双手握剑,高举过顶,却怎么也无法刺得下去,又徐徐放下。几度高举,都几度放下,马烈丝主母看得不耐烦起来,厉声质问道:“扎克,你在干什么?杀个人有那么难吗?赶快给我动手!”
传奇的武技长颓然放手,将剑扔到脚下,摇头道:“马烈丝主母,我不能杀死耶鲁·比尔德。那违反了罗丝的命令。”
马烈丝主母愤怒道:“胡说八道!神后旨意只是不准她的司祭亲自动手。你是男性!”
“不,我虽然是男性,可是刚刚,我本来已经该要死了。”扎克纳梵摇头反驳道:“假如不是马烈丝主母您用神后赐予的法术救了我,现在我应该仍然躺在烂泥地上等死。假如现在我动手杀他,和您亲手杀死他没有分别。杜垩登家得到的将不是荣誉,而是神后的怒火。我不能那么做。”
“住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马烈丝主母愤怒地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揪住了传奇武技长的衣襟,威胁道:“我才是罗丝的高阶司祭,你不是。难道你认为自己对于神后旨意的解读能胜过我吗?”
“无论如何,我不能冒上让杜垩登家覆灭的丝毫风险。”扎克纳梵竭力反驳,坚持自己的观点丝毫不让步。旁观的曹子文能理解他这样做必须鼓起多大的勇气,同时更对这位朋友满怀感激。可是忽然间,曹子文也觉得很讽刺。刚刚在酒馆里,自己才在想着要怎么才能避免成为被罗丝操纵的玩偶。转过头来还不到半天,居然就变成必须依靠蜘蛛神后的庇护,才能保住一线生机了。这样的情景看在罗丝眼里,相信此刻她必定是正为了自己的丑态而乐不可支吧?
马烈丝主母简直被自己武技长的顽固与坚持气得发疯。愤怒使她的美丽脸庞,在任何一对拥有红外夜视力的眼眸内看去都散发出炽热白光。可是她根本毫无办法,扎克纳梵不肯动手的话,她自己绝对不敢直接触犯罗丝的命令。
“放弃吧,马烈丝主母。今天您是绝对无法达成目的了。”冷冷的女子声音,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打破了这个教马烈丝主母无可奈何的僵局。杜垩登家族的掌权人警惕地转身,却什么人都没有看见。她的眼眸里闪烁出危险的红光,一手按住了自己腰间的蛇首鞭,厉声喝问道:“是谁?出来。”
“难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姐妹。”那声音清晰起来了,这下子不仅马烈丝,连曹子文都听得出,躲藏在蕈林深处却不露面的人,正是此际马烈丝最憎恨,同时也最恐惧的敌人,扎赫瑞斯主母艾丝瑞娜。
马烈丝主母目光闪动,半信半疑道:“艾丝瑞娜主母,是您吗?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有,为什么躲起来?”
“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与您恰恰相反,马烈丝主母。”艾丝瑞娜淡淡道:“是的,我早就知道,第一个动手的将会是您了。有能力威胁得到比尔德的人,在魔索布莱城里并不多,而您的武技长显然是怎么算都包括在内的。至于为什么躲起来……”艾丝瑞娜讽刺地轻笑道:“现在我还不想对您的家族宣战。暂时保持和平对我们都有利益,不是么?所以,现在我想咱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然后呢?等到您将从契迪尔家吞并而来的力量全部消化完毕之后,和平就该结束了,不是么?”马烈丝主母眼眸内闪过凶狠的光芒,徐徐举起蛇首鞭,道:“或许我还不像您想的那么愚蠢,艾丝瑞娜主母。放任猎物把蜘蛛网挣脱,然后反击自己,那是真正白痴才会有的行为。”
“呵呵呵呵~~~您说笑了,马烈丝主母。我怎么敢那样期待一位主母呢?”艾丝瑞娜的笑声如银铃般响遍了森林,道:“我只是想提醒您一句,扎赫瑞斯家和杜垩登家之间可还有另外两个家族。我们之间其实不应该存在什么冲突的,对么?”
“扎赫瑞斯家和契迪尔家之间的缓冲家族更多。”马烈丝主母不屑冷哼道:“我可不知道契迪尔主母现在还是否觉得非常安全。”
“战争是契迪尔家首先挑起的。扎赫瑞斯家只是被动应战。”艾丝瑞娜反驳道:“请相信我的诚意,假如您还是不能放心的话,我甚至可以与您一起去见班瑞主母,请她为我们作见证。我绝对没有对您的家族有丝毫恶意。而且扎赫瑞斯家的胜利,还有比尔德的价值都已经为罗丝神后认可了。马烈丝主母,您有异议吗?”
“当然没有……”马烈丝主母恨恨地一跺脚,道:“您的运气很好,艾丝瑞娜主母。不过可别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即使我不动手,想要您家武技长性命的人,魔索布莱城里还多得很呐。您最好把您的武技长带回去藏在您的被卧里,永远别放他出来。”
“呵呵呵~~多谢您的忠告,马烈丝主母。我会依照您的话去做的,再见。”
气愤难平的马烈丝主母一甩手,重重地给了传奇的武技长两个大耳光。随即召唤出魔浮碟,喝道:“把布里莎和诺梵两个带上,我们回家,扎克。”她狠狠盯着总是替自己制造麻烦的老情人,恼道:“你要作出补偿,回家以后就到我的房间来,我们要单独好好说说话。”
扎克纳梵叹了口气,心中一阵庆幸。他默默捡回了自己的武器,将布里莎和诺梵抬上魔浮碟,回头看了看曹子文。四目相对,各有千言万语,却又尽在不言中。一对交浅言深的挚友相互点了点头,武技长跟随在马烈丝主母的身后,逐渐远去。
沙沙脚步声起,艾丝瑞娜的声音由远而近,关切问道:“耶鲁·比尔德,你怎么样了?”曹子文却默然不答话。大敌既已远去,他心里骤然一宽。心力交粹,伤疲交煎,这时候哪里还支撑得住?身子忽然晃了两晃,活象被拆走脊梁骨那般软软瘫痪在地,竟是不动了。眼看他倒下,那脚步声立刻变得惊惶起来。一条人影几个箭步从巨蕈林后绕出,却不是艾丝瑞娜,而是一名陌生的男性法师。
第五十二章:蜘蛛法师
晕晕沉沉,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忽然间,曹子文猛然睁开眼眸,惊醒坐起,浑身湿漉漉地,竟是冷汗淋漓。耳边但听到有把腔调怪异的声音问道:“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还好……还好……”曹子文下意识地喃喃答应着,忽然惊觉,问道:“是谁?”
“我?是一名卓尔,也是位把你从马烈丝·杜垩登手上救出来的朋友,同时,我还是对你投注了许多希望,渴望能得到您友情的可怜人。”
“你……救我?”曹子文疑惑地用手掌按住额头,用力搓了搓。他的脑子里还非常混乱,几乎无法做冷静的思考。
“可是……明明是艾丝瑞娜……”
“世界上哪里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您所听见的话,全都是我说的,不过当时,我使用了些小小的幻术魔法,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艾丝瑞娜主母而已。”自称为朋友的怪异声音,给出了解释。曹子文将信将疑地用力摇摇头,仿佛要借助这个动作驱走晕眩。他试着调运内息,但觉离火玄冰二气流转一如往常,并无阻窒,状态已经恢复到了颠峰时的八九成。虽说佛门神功可自然进行龟息疗伤,但以自己当天晕迷前的伤势来看,也不是一天半日能痊愈的。曹子文深深吸口气,精神一振,问道:“你究竟是谁?我现在又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距离那天在巨蕈林,已经经过了纳邦德尔时柱的三个循环。比尔德,您在我的房间中,在提尔·布里契的法师塔内。”
“法师塔?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因为这里很安全,能够让我们有机会好好地说几句话。”
曹子文冷冷道:“我不喜欢和藏头露尾的人说话。有蜡烛的话,请点燃它。”
“啊,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您毕竟不是卓尔,无法像我们一样在黑暗中视物。”那怪异的声音语气中带了几许歉意,随即便听到“哒”的轻响。几点青白色光球飘荡着亮起,将房间照亮。曹子文稍微松了口气,撤去潜运双掌的真气,向四周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间八角形的房间,四周杂乱无章地摆放了许多在曹子文眼内是希奇古怪的杂物。距离床塌大约两三步外,一名身躯佝偻的卓尔紧紧裹着黑色长袍,把自己陷进舒适的安乐椅中不住前后摇晃。魔法灯光的照耀下,曹子文却发现隐藏在对方兜帽下的不是脸庞,而是张灰色面具。
卓尔法师敏感地注意到了曹子文眼眸内闪过的不悦。他停下了安乐椅的摇晃,道:“比尔德,我的朋友。请原谅我只能用这张面具来面对您。不,事实上,我也很想以真面目来见人,可惜的是,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已经没有真面目了。甚至,连我的名字亦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记得起。”
卓尔法师的语气忽然变得伤感,他沉默了几秒,叹气道:“是的,已经没有还记得雅林梵·维恩了。尽管他曾经是一个强大家族的长子,又是魔索布莱城里仅次于贡夫·班瑞的大法师,但在他所隶属的家族灰飞湮灭以后,他就永久地失去了竞争魔索布莱城首席大法师的权力,只能躲在这个小房间里苟延残喘。”
他慢慢地站起来,把自己的魔法拐杖抓在手里,向曹子文深深鞠躬,道:“现在,请容许我向您重新介绍自己吧。几个世纪以来,我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