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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都入不了。”
“你也不想这样的吧?”
司少珩忽然明白了尧川此次赴约的真正意图。他想用自己的唯一的骨血要挟自己,从而得到魔界的一切——包括他想得到的魔界帝酝。
而以他的心性,绝不会容许他和萦灼的孩子再留在这个世上。怎样,他都会像他口中说的那样,将他化为尘土,永远都不能再入轮回。
萦灼,这个孩子,应该名叫星回吧?那时你同我说过的名字。
再一次的对不起。这次我又失算了。看来,再也没有办法陪在你的身边。
因为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会被化作微尘的人是我,也不会是我们的孩子。
“尧川。”司少珩渐渐恢复回常态。“你这样的人,注定万事皆败。”
未等尧川的睫毛再一次地抬起,司少珩已经瞬移到了他的身边,将周身所有的力量皆注入到星回的体内,包括魔界的帝酝之气。
魔族的人向来生性多疑,从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寄托在任何可以离开周身的物品之上,他们相信,只有时刻跟随自己身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魔界的每一位尊主,皆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帝酝之气的宿体,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以自己的修为和帝酝之气作为源头,司少珩迅速地在星回身上结下一道百伤不侵和隐没所有气息的结印,如此,任凭他尧川再有本事,也伤不到他分毫。
要在瞬间做完这些事难度已经是极大,结印结束,司少珩便感觉到胸口一震。
耳旁有放佛要将天地震垮的爆裂之声,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被撕成碎片一般,疼痛都来不及感受。
是尧川对自己致命的一击。没有修为和帝酝的支撑,这副身躯脆弱的如同凡人一般,魂飞魄散、脱离轮回已是必然。
早便想到的事情而已。
只是……现在还不能结束。
最后一点力量,将星回送离这个是非之地。孩子,我将你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已隐去,在这美好的尘世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凡人,便是最大的快乐。
看到星回消失在尧川的手掌之上,司少珩终于安下心来。
这一生,便在这里停止了吧。
还有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去做。
萦灼……
对不起,来世,竟也无法许给你。
眼前的雪景渐渐模糊,天上的星辰似要坠落。
过往的一幕又一幕,就在这一瞬间,全部浮现。
风暖春将暮,星回夜未央。
☆、第95章 月海苍颜
萦灼醒来的时候,掩魇香已经熄灭。
她发现自己正倚在尧川的怀里,而自己的怀中却空无一物。
我的孩子……
这是萦灼的第一反应,她迅速坐起,开始向四周寻找,可是忽然之间脑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
昨夜,经历了一段好长好长的梦。
真的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境吗……
不对,不是这样。今日好像有什么与其有关的要紧事情要做。
萦灼扶住额头细细思索,将所谓梦中之境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忆了一遍。
梦里频繁地在出现着一个夜色的身影,他未束的发犹如泼墨一般,眼神本如深潭般冰冷淡漠,但是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极尽温柔。
每一季的第一日都会同他相逢,那时便是自己最为开心的时候。
那个秋日,在满是夜霜花开放的山谷里,伴着无尽的红绸和烛火,她终于成为了他的新娘。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魅惑般的磁性,耳边呢喃的情话温暖而清晰。
愈发头痛起来。
司少珩……
阿珩……
星回……
没错,这些都不是梦,她和阿珩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昨日仙尊大人刚刚许诺给自己自由,今天便可以带着星回离开这个牢笼般的地方了。
可是,星回为什么不见了?
正在小憩的尧川闻声而醒,又将萦灼拥入怀中道:“被噩梦惊住了么?”
萦灼将他的手臂推开,眼神中尽是慌乱。
“仙尊大人,您看到星回了吗……昨夜他还在我的身旁,睡得好乖好乖。”
“可是我醒来之后他就不见了……是您把他带去哪里了吗?这样不行……今日我还要带着他去见阿珩,阿珩在等我呢。”
“萦灼,你在说什么?”尧川佯装疑惑,表示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星回是谁,阿珩又是谁。”
“你看,让我说对了。还是做噩梦了吧。没事的,只是一个过眼烟云的梦境罢了。”
尧川抚摸着萦灼略带苍白的脸颊,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心下却极其不悦,这掩魇香好像并没有预想的效果那样好,萦灼为何还是在惦记这两个该死的家伙。
“仙尊大人……不是这样的!”萦灼向后退着,离开床榻站了起来。“您昨日不是说过,要带我离开这里,去见阿珩吗?”
“您……忘记了?”
“您……怎么可以这样呢……!”
萦灼开始伴着头痛在寝宫内疯狂寻找起来,确定无果之后便向宫门处奔去。
“星回……”
“阿珩……”
两个至爱的名字被她呢喃的这样深情而悲伤,那种满布绝望的神情彻底激怒了尧川。
掩魇香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而那该死的司少珩,就算彻底消失于六界之间,也无法脱离萦灼的心间。
这一次是他前所未有的愤怒,面对这样的萦灼,他再也无法放下所有情绪赠予她最温和的笑脸。
尧川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萦灼身后,萦灼只觉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向自己靠近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眼前一黑,被身边的人粗暴地向后拖着,最后狠狠地甩到了床榻上。
“仙……”
萦灼惊恐地看着他,想开口,却被尧川捂住了双唇。
“萦灼,是你逼本尊的。”
“要怪,便怪你自己吧。”
双臂被尧川紧紧扣在床榻上,萦灼挣扎着,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她看着面前几近疯狂的尧川,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仙尊大人,您要做什么?!”
他竟然想强迫自己做这样的事!
绝对不可以。
自始至终,自己完全只属于阿珩一人,不可以被他人占有,她不能对不起阿珩,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要碰我!”
萦灼挣扎得更加猛烈,而这样的反应却只能让尧川心中的怒火与欲火燃烧得更加疯狂。
眼泪肆意而出,尽是再无任何希望的绝望。
那日的事情萦灼记得不太清楚,因为自此之后,她每日都在对自己说忘记。
“阿珩,对不起……”
“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哪里……”
不停地喃喃自语,她的神智愈加混乱。
每次见到尧川,她都会躲得极远。若他向她靠近,她便会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仿佛见到了令人极度恐惧的怪兽一般。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终于在一段不长的时间后出现。
她再一次怀孕。
这次身体里孕育的生命给她带来的再也不是喜悦,而是更深的痛苦和绝望,她看着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放佛是一只小恶魔在身体里生长,她恐惧,她厌恶。
好似自己已经满负罪孽。
她不想让这个小恶魔出生,而尧川却看得她极紧。直至辰桑的出生。
萦灼疯了,就像后来星回一行人来到仙界看到的样子。
罪魁祸首并非掩魇香,而是尧川的步步紧逼。
她每天只会重复一件事情——独自来到仙界的另一端开始种夜霜花,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未曾停歇。
对此尧川无可奈何。每当他想向她靠近的时候,萦灼面上视死如归的表情总是令他心中升起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他太怕失去萦灼。
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中,尧川总是在问自己,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一次,他是否还会选择当初的做法?
而答案竟是肯定的。他一生做的错事又岂止这样一件?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自己心爱的人事留在身边,哪怕只是一副躯壳,一只傀儡。
就是可怜了辰桑。小小的他每每踏着稚嫩的脚步奔向萦灼,用奶气的声音唤着娘亲的时候,都会被萦灼冷漠的眼神距于千里之外,得不到一丝应该得到的温情。
延古海一带总是下雪。
那日司少珩元神尽散后,皆凝结在降落的雪花之中,在无限轮回的雪落之时重聚成一个没有意识和记忆的剪影。
他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唯一记得的便是曾为萦灼谱过的曲调以及等一个人回来的信念。
已经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唇边的箫曲随着时间的流淌愈发生涩,远方的那个人,你过得可好?
☆、第96章 血脉相牵
一段绵长遥远的回忆,霎然间颠覆了许多事情。
那日顾星回三人在雾望峰相互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回到招摇山去找狌狌族长,麻烦它再帮助他们一次。尧川早已引起顾星回的怀疑,他认为即使是辰桑去同他讲明这件事情,可能也不会获得他想要的真相。
所以这些画面便不仅仅存在于尧川的记忆中,尘封许久的往事随着第二次塑梦术的施展清晰地呈现在顾星回的眼前。
当然也包括莞尔与辰桑。
从塑梦术中醒来的时候,莞尔看到顾星回的眼角有些红,整个人皆陷入了一种异样的状态,而辰桑豁然起身,久久不语,亦不似平时的淡定沉稳。
“这一切,你一点都不晓得,是么?”
顾星回也站起身来,看向身旁的辰桑。
“星回,你什么意思。”辰桑皱眉。
“我什么意思?”顾星回冷笑了一声,“难道不应该怀疑你?”
“你的父尊,我曾经敬重的仙尊大人。”
“竟然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的父亲因为他——一个人,不,现在是一个残破不堪的魂魄,在那常年冰寒的雾望峰上受苦千年。而我的母亲,每日都在天宫里自我折磨,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尧川那样痛恨我的父亲,痛恨我。现在居然指名要我去帮他寻找帝酝。”
“而延古海上人魔结界的裂痕,便是尧川当年向我父亲发出那致命一击的时候所牵连造成,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现在的葫芦里还在卖什么药?”
“辰桑,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也是被尧川的表象所蒙蔽?”
“你去东白源找我,并不是和你尧川串通一气所耍的阴谋?”
顾星回的眼神异常寒冷,语气也句句如刀。
“小道士,你别这样,冷静一下。”
莞尔即刻劝慰道,缓解这如冰点一般的气氛。
“你在帮他?”
“我没有。”莞尔无奈地摇摇头,“上次我们从塑梦术中醒来后,我便同你说过,辰桑是值得我们相信的。”
“这一路以来的点滴,你也是看到的呀。”
“辰桑或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被利用的……”
“好。”顾星回看了看莞尔,继续道:“既然这样喜欢帮他——”
“不要站在我身边。”顾星回用眼睛扫了扫辰桑身旁,对莞尔说道:“那里比较适合你。”
“小道士你在说什么——”
莞尔紧紧咬着嘴唇看向顾星回,眼神里忽然出现一抹伤心。
他现在的模样,好似变了一个人。
她可以理解他,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看到了那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是……
“星回。”辰桑并没有他的这些话而动怒。“你忽略了一点。”
“你是我的哥哥。”
“你我,血脉相牵。”
顾星回听罢一愣,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暖意,但这股暖意又迅速退了下去。
“尧川那样恨我的父亲,兄弟又怎样,你有什么理由同我亲近?”
“如果你还顾及我们之间的一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