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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客气地跟她打了声招呼，还不忘补充道：“卓辰去奥地利出差了，昨天半夜的飞机。”
这算是什么？向她宣战么？做老婆的还得别人通知她老公的下落？
林依依咬牙微笑点头，眼睛并不看徐曼，而是一直盯着卓宁，卓宁最终忍受不住，也抬头回视着她。
“妈，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只利用我这一次？”
卓宁显然没料到林依依会说出这话，喝在口中的半杯奶哗然喷出，徐曼离得近，自然粘了一身。她咳得脸都红了，徐曼在一旁温和地拍着后背，林依依是想忍住的，可是当牛奶的气味混合着别的杂质的味道扑鼻而来的时候，她捂着嘴冲向了卫生间。
卓宁在徐曼的搀扶下也跟着冲了过来，那脸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它的色彩了，她颤抖这手臂用食指指着林依依——
“你才嫁过来几天，就准备骑在我头上了是不是？我是脑袋被驴踢了才答应了卓辰这门婚事，我原以为你只是活泼点，单纯点，你们家帮忙的事我们也很感激，但你不能就借此来羞辱我们……”
林依依擦干嘴拧拧开水龙头直接用自来水漱口，她看着镜子里身后的两个女人，觉得很好笑，这世界还有比现在更让人无可奈何的事么？忘恩负义咱就不说了，她怎么就能如此颠倒黑白而又冠冕堂皇呢？
卓辰啊卓辰，你真是害人不浅，趟上你妈这样的婆婆，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她好奇的是，他既然那么喜欢徐曼，当初又为什么向她求婚，他大可以借着他们发生关系的热乎劲儿求她帮忙，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婚姻和徐曼的幸福呢？
林依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无关身后的两个女人，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她默然推开堵在门口的两个女人，上楼把自己收拾妥当独自去了医院。
结果并不意外，她真的怀孕了。
年轻的小护士拿着片子给她讲解：“你看，五周左右，只有这一点点，但原始心血管出现，已经有搏动了……”
林依依拿着片子猛瞅，最后发现，只芝麻渣渣那么大，呵呵，她的后代，她和卓辰两人的后代。
林依依爽快地给了护士和医生一人一个大红包，然后到邻近的川味观给自己点了一桌子菜。服务员布菜的时候她给卓辰打了个电话，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人接听，但今天林依依有的是耐心，她一遍一遍的重播，总算在最后一道菜上齐的时候打通。
母凭子贵？
林依依在腹中酝酿着要怎么开口，将这个消息告诉卓辰，而他低沉有力的声音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先她一步传过来：“如果你是来跟我告状的，就免了。我答应她爸爸要照顾她周全，所以林依依，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解释这个问题。”
林依依差一点没有握住电话，她伸手捏了根红辣椒填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流泪，但她忍住不发出声响，良久她问：“卓辰，你这是要和我离婚的意思吗？”
“林依依，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林依依的心一下子明了。
从前百般宠爱万般亲昵的爱人，如今已变得让他不能忍受，她只是好奇，卓辰既然是为了利益而娶她，为何能装得那么像，像他好像喜欢她一样，他在抚摸她抱着她的时候，不会觉得对不起徐曼么？
他甚至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林依依什么话都没说，挂了电话。她拿起筷子开动面前一桌子的川菜，脑子里纷乱如云。一会儿是她的袖珍公寓，一会儿是卓辰含情脉脉的脸，一会儿是他拥着徐曼的背影，和那双盯着她的冷漠如冰的眼睛。
很辣啊，辣得她忍不住眼泪哗哗流。服务生过来加水的时候看到一边吃一边抹着鼻涕眼泪的她，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嘴里像小松鼠似的塞满了食物，直到她无法下咽，林依依便抱着肚子冲进卫生间大吐特吐。服务生过来敲门递给她一杯热水，林依依含泪接过，咕咚咕咚喝掉一半。
“你知道吗？他要跟我离婚。”林依依的样子吓坏了年轻的小男生，他茫然地愣在原地，看着这女人将手指指向自己的小腹：“可是，我这里长了颗芝麻，芝麻会变大，变成黄豆，然后是桃子、西瓜，最后蹦出来一小孩……”
林依依说着说着咯咯笑了起来，她上前凑到男生的面前盯着他：“你以为我会怎么办？打掉它，然后潇洒地主动离开么？”
服务生退后一步，林依依紧紧跟随：“不，我才没那么傻，他们那么想，我凭什么如其愿呢？”
小正太被疯狂御姐吓跑了，林依依坐回去又发了很久的呆，林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依依，怎么这么久不往家里打个电话，当真是泼出去的水了么？！”
林依依压着嗓子咳嗽了声：“妈，我生病了。”
电话那头传来大呼小叫：“奇了怪了，你身壮如牛怎么会生病呢？什么病，严重不？卓辰在哪里？”
林依依烦闷地趴在桌子上：“天下怎么会有母亲形容自己女儿像牛的！难道我就不能感次冒，流次鼻涕么？”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林依依烦躁地将电话挂断。
之后她懊恼地想，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父母能够忍让自己的无理取闹。
大概是下午的时候，林依依回到了欧阳家，他们都不在，林依依搬了张藤椅在阳台上，医生说她有些缺钙，该多晒晒太阳。
她侧对着斜阳躺着，晒了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觉睡得并不踏实，是一味的做梦，模糊不清的悲伤的梦。梦里卓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她在后面追赶着，摔得浑身是血怎么也爬不起来，再抬头，就看见徐曼面目狰狞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不知道孕妇竟然是这般嗜睡，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八点多。而且梦境和现实竟然出奇般吻合。
卓宁和徐曼一起把她摇醒的，林依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徐曼那张脸就凑在她面前，吓得她一咬牙，差点咬到舌尖。反应过来以后只觉得可能是今天走的路太多，浑身都累得酸疼。
卓宁表情复杂，林依依没精神搭理，掀开毯子准备回床上继续睡，却忽然发现腿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这孩子，怀孕了怎么能在户外睡觉，这么不珍惜身体！”她说着上前扶她，林依依摆摆手，卓宁却在碰到她手背的一刹那惊叫起来：“哎呀不得了，这么烫一定是发高烧了！”
其实不过是烧到三十八度多，卓宁叫来欧阳长林非要送她去医院，林依依不愿意，欧阳长林就将几乎半个医院的医生过来给她诊治。
林依依想一定是他们的脑子烧坏了，治病就医一个足矣，整那么多人来就能让她迅速康复么？徐曼从头帮忙忙碌到尾，而且面带关怀。
林依依心中就更加不舒服。
入夜之后，林依依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卓辰在后半夜回来了，林依依正好被尿憋醒，和刚进门的他撞了个正着。
卓辰身上穿着西装，连皮鞋都未来得及脱，他把着门把手站在那看林依依，眼神灼灼。林依依咳嗽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分析不出卓辰脸上的焦虑出自何因。
“你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我怀孕的事？”
林依依实在憋的难受，等不及回答他的话就进了卫生间，出来时候发现卓辰就站在卫生间门口，吓得她向后一退，脚绊在门槛上身子就向后仰去。卓辰反应快，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他甚至按住她的头不让她退开。
“我不会再出远差，在你生产之前。”
林依依趴在他怀中，听他心跳有力的节奏，却怎么也找不到幸福的感觉。原来母凭子贵就是这么一回事。
“让徐曼搬出去住。”
她想知道，她腹中的胎儿地位到底有多高，卓辰听到她的话，半天没动，最后叹了口气说：“你累了，睡觉吧。”
“等不到你的回答我睡不着。”林依依挣开他的怀抱，直视着他的眼。
责任
“依依，我们怎么会到今天这地步？”卓辰目光沉重，看在依依眼里，那便是悔不当初。
是啊，他们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林依依神色灰暗地躺上床，而后很久，听到卓辰离开的声音。
徐曼在第二天清晨搬了出去，林依依是中午醒来的时候听女佣小凤说的。
这丫头是卓辰从家里的帮厨中调过来，特意照顾她饮食起居的。林依依冷笑，她还没到需要专人照顾的地步，但悠然不在身边，有个年轻人陪自己打发一下时间还是不错的。
卓辰最近忙了起来，常常忙到半夜才回家，林依依睡得都极早，两人几乎没什么碰面的机会。有一日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林依依从梦中被惊醒，她从棉被里爬了起来，想起白天拿到外面晒太阳的君子兰还在院子里，她就披了件衣服下楼。
客厅里竟然还有些光亮，隐隐有说话的声音，她定住脚仔细听，原来是卓曦从欧洲回来，卓辰去接的机，两姐弟刚从外面回来，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聊着天。
林依依本想继续下楼，卓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当初主动接近她身边，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的背景，又觉得她单纯，对不对？可是徐曼呢？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么左右摇摆不定？”
外面的雷声很重，霹雳轰隆的，她沿着台阶向下走，想听听卓辰的回答，但除了雷声，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怀孕了，你们结婚了，不管你和徐曼曾经有什么，或者现在还有些什么，她都没有错，好好待她。”
林依依得抓着楼梯扶手才能让自己稳住，对于卓曦的话，她是心存感激的，毕竟她对自己还存有一丝怜悯之心，但这点滴悲怜并不能缓解她的难过。
“我既然选择和她结婚，就会担负起家庭的责任，你就不用操心了。”
谈话在一声震雷中戛然而止，她浑身惊出了冷汗。林依依伸手仔细地抚摸高高隆起的肚子，怀胎已六月，她想，堕胎，大概已经不可能。
林依依没有下楼，而是回身上床躺下了，卓辰在不久之后进来，贴着她的后背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林依依咬牙忍住逃开的冲动，不料腿却因此抽了筋。
剧烈的疼痛使她浑身蜷缩成一团，身后的人觉察出她的异样，急急地打开了床头灯，又将她扶起。
“依依，你怎么了？”
林依依忍得脸色发白，已经无心回答卓辰的话，大大的腹部阻止了她自我救助的动作，她只能用手指着脚尖，汗水连连。
卓辰反应过来，抓起她的腿轻轻地揉，一边揉一边问：“哪里？这里么？还是这里？”
林依依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床，抽筋是这么轻的力道能够解救的吗？
“你使劲儿啊！！！”林依依抽着气，咬牙叫道。
两个人折腾到后半夜，林依依总算能安稳地躺在床上。卓辰还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林依依觉得好笑。
责任，他可真是个负责人的好男人！
次日清晨醒来，天已大亮，小凤端了碗分不清食料的黏粥进来，还有一大瓶特制钙片，兴高采烈地对她说：“少奶奶，这是少爷一早起来亲自给你煮的‘十全大补’粥，他见你一直未醒就吩咐我到时候端来。”临了她又补充一句；“少爷对您是真心好！”
林依依哑然失笑。
卓辰待她腹中的孩子是真心好。
如果在以前，她可能会理所当然地相信，但事到如今……呵。
也许是怀孕让林依依成长，她觉得自己似乎和从前的她诀别了，连卓宁都觉得她安静沉稳地让人忧心，劝她多出去逛逛。
林依依大口将粥喝进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