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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警察很奇怪地问,你是说叶桐这件事证明了他是狗?
李刚说,是的。
男警察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事实上,人们在往那个荒谬的目标前进,即使人们最终迫不得已相信这一点,但应该说这一点是不存在的,他只是唐安。
调查、寻问、思考和总结,也就摸出了底牌,唐安这人,包括这件事,就是个态度问题,案子前后的经过和寻访笔录材料很快递到上面去了。
楼总通过他的熟人到分局里了解了实情,分局对这个案子是重视的。
楼总担心唐安被逮捕。于是又从小桐那边打探情况,小桐对楼总的态度很冷淡,但她不提唐安,她要说的都已经说了。
楼总在礼拜二偷偷地跟李刚说,听说要对唐安进行劳教。
李刚也不知怎么办,他问楼总,这算严重吗?
楼总说,小桐还是给唐安留条路了,她要是硬告,他会判刑的。
能再轻一些吗?
楼总说,不能了,事情明摆着,我们都说了他是狗,我真不明白我们都是兄弟一样的,却要说他是狗。楼总真是发自内心的伤感了。
李刚连忙说,楼总,这是他自己的原话,只能这么说的。
楼总让李刚安排唐安最近的生活,可以从公司帐上弄点钱给他,把话说清楚,既然做了这种事,就必须走这样的一步棋。
6
曹东特地从外地赶到南京,名义上是来参加李刚吕雅的婚礼,事实上他和李刚通过多次电话,想最后为唐安的事情再做点努力。李刚把
婚宴的时间提前了,以便赶在唐安被抓走之前把婚礼给办了。
曹东想见唐安,但直到在船舶酒店那天才见到,唐安这几天只接电话不见人,他倒不是觉得有什么惭愧,而是心绪不宁,他能够接受已经发生的这些事实,至于怎么处理他,只好听之任之了。
婚宴虽没有想像的那么热闹,但毕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按李刚的要求,唐安做他的伴郎。对他们那一搭的朋友来讲,唐安的为人大家很清楚,但赶在这骨节眼上让唐安做他的伴郎,这是众人没有想到的。唐安直到结婚那天上午才知道李刚的安排,他没有拒绝,他觉得这样做是合理的。吕雅起初不同意,但李刚做她的思想工作,李刚跟吕雅说,也许第二天他就要被抓走了。
如此看来,婚礼仿佛不是为了吕雅而是为了唐安。
在主持人的引领下,唐安陪着李刚迈上了贴着大喜字的台子上。唐安手持果盘,脸上的表情十分生硬,曹东在最里边那张桌子,还有几个铁杆的朋友也在那喝酒。
仪式很简单,甚至有点草率,李刚的父亲从杭州赶来参加他儿子的婚礼,他对唐安的情况略知一二,在他看来,唐安是个十足的混蛋,他对李刚也很失望,工作已经四年多了,却毫无成就。
婚礼十分不愉快,那些一般关系的朋友在李刚吕雅为他们敬完酒后,就快速地吃喝,之后,准备走,唐安跟在李刚后边为他们倒酒,他的样子萎靡不振,只要别人不问话,他就坚决一言不发。小敏本来是要来的,吕雅也跟她打了几遍电话,但唐安没有让她来,他明白因为来人太多,为什么还要她跟他一样温顺地参加这种集体活动呢。
倒完酒后,李刚还要到台上讲几句话,唐安没有陪,坐到曹东边上,曹东喝了口酒,他让唐安离他更近一些。由于边上隔着两个座位,另两个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唐安没劲极了,硬是坍在座位上,似乎比别人矮了许多。
李刚从老远就看见唐安的脸色以及曹东那严厉的眼神,他急忙跑过来,参与到他俩的淡话中。
曹东借着酒兴跟他俩说,我离开南京有几年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小桐没告你强奸,那为什么还要劳教呢?
李刚让曹东不要讲这些,曹东不听,接着说,他们或许就在狗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是狗了,那就不要请求他们的原谅,唐安,我们还不到三十岁,你不能被搞到这种地步。
李刚问曹东,那你的意思是?
曹东说,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病,这件事是不正常的,也许可以不原谅,但这种病难道不能被原谅吗?
李刚问,什么病?
曹东很认真地说,是精神病。
曹东看着唐安,唐安的脸部动了一下。吕雅在门口跟来人们一一道别,那些人对
婚宴是不满意的,通过这个酒席,或许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伴郎的故事。
唐安说,你别放屁,我没有精神病,我的精神好着呢。
李刚也对曹东说,事情恐怕很难改变了,调子已经被定下来了,小桐有小桐的想法,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小桐这样的人身上,我们靠的是事实。
事实是什么?曹东反问道。
李刚说,他早说过他是狗。
唐安说,曹东,你听着,我这么说是问心无愧的,我非常愿意这么说,说了我就舒服一些,就愉快一些。
曹东想把桌子掀掉。
李刚按住他的肩膀,另一个朋友从对面绕过来,搬了只凳子坐到曹东背后,大家都在吸烟,整个婚宴的大厅杯盘狼藉。吕雅和她那些厂里的女人都在笑着。
曹东拖着长长的哭腔说,如果你说你是精神病,我是说如果,你懂吗?那么你可能没有罪,你知道吗?精神上有病才是正常的,才是值得我们去认真地原谅的。
唐安说,那我不需要这种原谅。
唐安的嘴巴油腻腻的,由于喝酒时不小心,衬衣的领子也潮湿了,领带歪在口袋那边,从中间梳的头发也一起压到左边,整个头部给人以丧志的感觉。
她能这样说,你们想想她都能说我是狗,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说呢,虽然我现在觉得自己这种样子跟她没有关系了,但我想我这么说是没有错的,因为什么都不如人意,那么我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是不过份的,唐安说。
曹东问,谁是程君?
唐安站起来,好像是往女人们很集中的那个地方去,但他还是绕过去了,他喝了三两洒,走路有点晃,李刚和曹东尾随他跟过去,在婚宴厅往里,有一个长廊,往左拐到一个停车的院子,那儿没有人,他们看到唐安站在车子和墙根之间。
他在那儿解小便。
风把那股气味吹过来。曹东回到桌子上,李刚站在那等他。
他过来了,把头扑在李刚的肩边。气喘得很厉害。
他头脑混乱。他问,李刚,小芳没来?
李刚说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小芳了。你还惦记着小芳这样的女孩子?
大股大股淡黄色的泡沫在他的胸口翻腾,那些泡沫折射出偏蓝又偏暗的微光,在每一束这样的光中,都有一个小小的女人在跳啊,在飞啊,在飘啊。
在下坠。
在内衣的束缚中下坠,下坠也是飘飘的。
他嘴巴里嘟哝着,我是狗,我是狗啊。他意识到自己快要把这句话唱起来了,而这是十分不雅观的,在目前来看,这是很重要的原话,是生活里的全部。
让他做了伴郎,这好象是对他的奖励,这是身边朋友给自己的一份礼物,而他却什么也说不出,连一句恭贺的话也不说。
在门口,他看到了晴,晴和另一个他没有见过的人正在跟李刚告别,他箭一般的冲过去,驮着背,眼珠分外红,晴是看得见他的。
他抓住李刚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也来了!
晴想来跟他握手,但他没能伸出手,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李刚别过头,不知怎么处理这种场面,曹东从后边抱住唐安的腰,让他冷静下来。但他的腰虚软极了,全是肉。
晴也发胖了,那个跟他挽着手的男人或许是她的先生,或者是男友。
唐安向李刚摆了摆手,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晴还站着,她的长发用一根很亮丽的发卡别着,原来凸出的颧骨现在由于肌肉的包围,也不显得消瘦了,胸部充分的丰腴,手上戴着两颗钻戒,那只挎包也闪着粉光。
她给唐安递了张名片。
在晕眩的目光中,她身边的那个人似乎失去了影像,他向她走近,她没有让。他自然还是无法伸出手的,他碰不着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嘴唇马上肿了起来。
李刚和曹东没有去扶他。他侧着,并不急于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见她的脚,然后往上,能看到膝盖,再翻眼睛,能顺着裙子再往里看,由于光线的原因,里边是无止无境的虚黑。
应该有很多人从门后围过来,或许什么也没有,他不去考虑这些,他回忆起90年91年的乌江,回忆她在那张大床上,然后是回忆出许多只虫子,攀附在他自己的身上,那都是记忆以前的虫子,肉肉的,在咬他。她动了动腿。
他想抓住晴的腿,但他做不出这个动作,由于侧着身子,他的脸部就迎到了夜晚地面上蹿行的凉风。
那张夹在他手指间的名片被风吹掉了。那腿也离开了,特别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用力地搂住她,她再不会失去她自己的生活了,她应该活得很好,这是让人安慰的。
他试着要叫。
李刚说,他醉得太厉害了。
一个朋友捂住他的嘴,使他没有了声音。
他的两只手疯狂地抓着,推着,曹东把他背了起来,他听见曹东嗓子里抽动的响声,那是一种肉体的响动,是那么的让人难受。
他闭上眼,晴的脚还在面前踩着。
《南京爱情》 第三部分
《南京爱情》 第九章(1)
第九章
1
大板桥劳教所位于大板桥镇偏西南方向的大山坡边。劳教所里的教员都很朴实,这是唐安从没有接触过也从没有想像过的。去的第一天,他受到了很热忱的同时也很严厉的一些历行公事的教育,他听得出来,教员是希望他好的,他这样的罪在劳教所里既有普遍性又有特殊性。当然劳教所的其他劳教人员对他是另眼相看的,人家都知道他是个知识分子,大学毕业,还是一家公司的管理干部。
大板桥劳教所的场地很宽阔,在劳教所背后有水泥砖墙和山崖共同围成的缓坡地,是劳教人员用于劳动教养的场所。唐安发现自己接受了这一点,他得相信教育对他来讲是有意义的。
在他的房间里住着四个人,据韩教官讲,有一个人临时换了房,好让他住进来,他对其中两个人没有什么感觉,另一个和他年龄相近的人会说普通话,他觉得那人还不错。
韩教官分管他这个队,他来到这个队之后,大家的脸上浮现着希望,后来,他才知道在劳教所里各个队之间有各种各样的评比,既有劳动方面的,也有思想成绩方面的。劳教所里呈现出某种欢快的气氛。除了韩教官之外,还有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钟教官,是个女的,这女人负责他的思想工作,听说她毕业于北方的某所政法院校,也是知识分子。
躺在那张硬板床上,开始几天他的头脑里一直在回忆小敏在他被抓走前转身时的背影,她的背影在消失之前,他看到了在戴家巷拐弯地方出现的一只身影,那是他看到过的高个子男生。
进了劳教所之后,每天的生活和劳动都是按照公式来进行的,起初他还以为自己会跟在外边时一样,只能蜷着,缩着,但当他坐在教室里,看着那些醒目的标语时,他意识到身体中那些原来的坚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