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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件毛衣,是开丝米的,毛衣质量不好,图案简单。她的手放在哪儿,他没有注意。他该怎么办呢?
他往前走一步,离她近了。她眼睛中是有东西的,但有什么呢?
对,她看见了我。
他颤微微地掏烟,掏出烟,又掏打火机,点上烟,看了她一下,由于有了烟,他镇定了一些,就摇摇摆摆地晃了晃头,他一点都不谐调,她还是那样的看着他。
你的腿?他在喉咙里哽着这句话,说不出来。他回头看那5楼的窗户,一个一个数过来,他看见了507窗边的人头。是程林。
她已经转过了身子。她转动时很吃力,也许是疼痛,也许是站久了的麻木,他没有注意到。拼命地吸烟。
最早,她丝毫没有今天这样的衰弱感,总是像花一样,像小动物一样的。
他忍不住了,靠在树上。她在树边,他从侧面看她耳鬓下的发丝,她没有哭,冷冷地站着。
她说,我不让你来的。
我这是,你看,我,他断断续续地说着。香烟闪动的小小的光向上。
7
李刚和吕雅在盐仓桥广场那个沿街的水泥台边等唐安和小敏从鸳鸯池出来。小敏在
医院门口等了唐安两个小时,她知道事情也许就这样发生了,至于到底是怎样一个曾经的女人,她不去关心,她想那是唐安自己的事情。而对于唐安本人她是关心的。唐安拉着小敏想赶快找个地方去聊一聊,吕雅拉着小敏,让小敏冷静些,唐安才发现小敏的神情有了很大的变化。
李刚问吕雅,他们不是回去讨件衣服就出来吗?怎么这么久?
吕雅向戴家巷口张望,她想小敏未必懂得这件事情的奥秘。
是过去的人,可谁没有过去呢,李刚说。
吕雅问他,唐安跟你说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没说,李刚告诉吕雅,唐安这人有他自己的谱气,他做事不会太出格的。
可小敏硬等了他两个小时。
一万个小时又怎么样,能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干什么呢。
吕雅的手搭在李刚的背上。李刚勾着她的腰,几个卖水果的人挑着筐子过来,他们多买了些,等着再见面时去哄小敏。
小敏不作声,但反握在唐安手掌中的手在暗暗地用力。
抽个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小敏不让唐安开灯,徐阿姨和她男人正在隔壁房间看体育比赛。徐阿姨发现两人几乎没有响动,就料定他们在床上,但小敏没有上床,唐安也没有,小敏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唐安坐在书架前,书桌上的笔记本写了些东西,这些东西小敏很少评论,但她会反复地看。
他把本子翻来覆去地捏着。
怎么,想你这些诗了?小敏问。
现在,你到底要跟我讲什么?他问。
小敏说,我害怕你。
你怕什么呢?我不过是到医院去看一个人,改日,如果我理出个头绪,我会告诉你的,如果你硬要逼我,我现在也可以说。
不,小敏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唐安,唐安看着她。她的胸脯很高,脸上的血色也旺,这个真实的女人,是现在的,而且还包含着未来,他的身体在冲动。
我害怕你不管我了,小敏说。
这么多年了,你看,我会吗?我不管你,那你还管我吗?我们一边各管各的,一边管对方,对吧。
小敏坐到床上。
他们钻进了被窝。
床上方的风铃响了起来,似乎不是动作所引起的,但又没有来风,而风铃真的在响,像有持续不断的风儿吹灌过来,晃动着它,那声音如此美妙,使他们双方都尽量地温柔起来。
那风铃的声音从物理上讲,跟他和她的动作是一致的。但声音终归是声音,肉体本身可不会有那种清脆的响动。他喜欢这声音,却又有些害怕。在声音的最里边,等声音传到耳朵里,才会发现肉体的耸动只能是连续的粘粘的,它们不可能分开,男人和女人如此,动物们都如此。他想看出她脸里边的幸福,但她闭着双眼,脸部出奇的约束着那种红晕,他每动一下,她都体会到了,他的呻呤声很小,跟那风铃相比,她不过是默契地消受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但她自己呢?他握着她的手臂,他这才发现她是如此紧密地抵着他,他后退,她就前进,他向下,她便挺挺地向上。
徐阿姨关掉电视,到楼下去了,后来她男人站在院中,认真地看唐安的窗户,窗户是关着的,那风铃为什么会响呢?
徐阿姨笑,招呼着到家里来打牌的朋友们。
他们停了下来,风铃声也停了,这时唐安捧着小敏的脸说,小敏,你看,风铃也安静了,让我们都静静的,没有事的,你要有信心。
小敏的手放在他脖子上,头枕到他胸上。
她的身体热情、有力,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完整地拥有了它,小敏的一切都是张开的,包括她的胸,像盛开的花瓣,她轻轻地吮吸在她的胸上。
她身体的敏感传到手上、头上,有力地动着,似在克制,又似在强化那种内心的兴奋。
唐安想赶快出去,李刚和吕雅还等在盐仓桥呢。
但小敏的身体仍在悸动,她还在要他,是啊,现在她努力地攀附在床上,要他献出那僵持中的青春和血液。
来,来,小敏在呼唤他。小敏十九岁,这是最美妙的女孩。他吻着她。她的舌头软极了,包在他口中,使他难以呼吸。
他们在外边,他在喘息时说。
果然,李刚和吕雅实在等不及了,就到鸳鸯池来喊。
让他们喊,她说。
风铃声又响了,徐阿姨站在木楼梯上,捂着嘴,忍住笑,又忽然发出了声音,赶忙跑回楼下,让李刚他们喝茶。
这风铃声美丽极了。
清脆的,与身体那沉闷而激烈的动作相比,它们流畅、自然,表现了身体那单独而脆弱的音符,从床上到床下,到院子和池子中,那声音是公开的。
吕雅和徐阿姨相互使颜色。
小敏高高的个子。穿上
高跟鞋。从楼上下来时,她的脸红润极了。
而唐安好像遭受了惩罚。衣服随便披着。他对李刚说,我会把事情跟你好好说说。
李刚说,还是先跟小敏说。
在那条沟边的水泥路上,吕雅楼着小敏,吕雅比小敏年龄大,有经验,从她腰上的动作,她知道她凶猛地动过,现在软弱中透着坚韧的力。
李刚和唐安走在她们前边。
今天的事有点荒唐,李刚说,你怎么能带小敏去医院呢?
不是我带的,她跟过去的,他说。
唐安给李刚递烟,接着说,更荒唐的是,蓝色。
什么蓝色,李刚问。
唐安等着小敏她们,对李刚很隐晦地说,内部秘密。
8
楼旭峰从深圳回来,吩咐唐安往市计委下属的一家公司跑一趟,这个任务刚刚下达,就听到方进跑到楼经理的办公室去叫嚷。小桐和小戚一个打字,一个在给楼经理收拾桌面,两人预感到方进又要大谈特谈对唐安的工作意见了,唐安因为程君的事情很少主动跟别人搭话。
方进说,他现在跟我们自然不同了,听说,把精力都放在诗上边了。
楼旭峰很疑惑地问,什么诗不诗的?
方进的腿抵着桌面,弯下腰,对楼旭峰很详细地诉述唐安的表现。
他这人,也是的,楼旭峰说。
小戚替方进感到可耻,人家写诗关你什么事呢,可毕竟在场的人都还说不清楚诗是什么东西。
方进和楼旭峰的对话,唐安自己都听进去了,他自己对诗的看法有些变化了,因为别人说诗是坏东西,所以他宁愿觉得它很好,是有益于生活的。
最终他没到计委那家公司去了,方进让王强去。楼旭峰从深圳给唐安带一支金笔,派克牌,放到唐安桌上,以示对他的鼓励。楼旭峰的整个头都是蓬松的。
李刚在下班之后,特地在顶头那间办公室等唐安。唐安从外边买包烟回来,到李刚的办公室,两人把门锁上。打开窗户,窗外落日的余光渐渐发乌,两人认真地谈话。
是狗咬的,唐安说。
什么狗。
不知道。
程君总该知道的,不是亲自咬在她身上么?
那是,也许我再去看她时,她会说的。
什么,你不能不再去看了么?李刚问。
这不行,在南京,就如同到我身边来了,我还能怎样?
咬在什么地方。
小腿肚那儿。
跟我讲讲什么样的。
可我还没来得及看伤口呢。
那,小敏说你在医院呆了两小时,两小时连腿都没看?
唐安用夹烟的手指指着李刚说,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怎么看她的腿,她又没有拉起衣服让我看。
其实,应该看一看,看狗如何咬伤了她。
多长时间了,李刚问。
他说,恐怕时间不短了,详细的情况,他们还没告诉我呢。
谁?那个灰白头发的人?
叫张坤,还有他的女朋友,她妹妹,叫程林。
还早得很,李刚说。
他自己反倒摸不着头脑了,什么还早?他问。
李刚说,事情才刚刚开始。
对,唐安肯定地说。
这时,楼旭峰来敲门,他向唐安解释他之所以让方进和王强去计委公司的原因,这原因不能说服唐安,可唐安不在意。楼旭峰很委婉地问,不能少写点。
少写点什么?
诗啊。
天,现在还跟我说诗,叫我少写点,难道我已写了无数首诗,无数,可能吗?楼经理你放心,我对它的感觉一样是不好的。
真正不好的。
李刚和唐安不再谈程君的事情,楼旭峰跟他俩闲聊,外面的天就要黑了。
我今晚不去接小敏了,他对李刚说。
李刚在院门口跟楼旭峰交待什么,楼经理先走了。唐安锁的门,看门的老头买卤菜去了。
小敏应该不是那种特别计较的人。
但对这种事情我自己都没底,小敏肯定有她的想法。怪就怪在是怎样的狗,会惹出这样的事。在外运公司那酱紫色的大楼前,他们双双从自行车上下来,李刚跟唐安说,小敏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平常人谁能挂出那样的风铃?
他立即就想到李刚他们那天在楼下听到的风铃声。这声音在风中响着,现在又吹响在他秘密的腿根,使他酥软。他不再跟李刚说话,骑上自行车,飞一般地向虎踞路绕过去,两边的石砌的坡埂在飞速地后退,呼呼的风中似乎会响起风铃声,他想马上见到小敏,见到她,心中的迷惑也许会减少一些。
一边骑车,一边在比划着自己的小腿,如果自己那儿也有伤呢?
第四章
1
这一夜,唐安没有睡着,躺在那,看挂着的风铃,偶尔笑一下,嘴中叨念着小敏的名字。这铃声不再真实了,或者说铃声否被触动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要你躺着,仿佛风铃就会响,身体也就在响声的暗示中经历了那个梦幻般的过程。他必须认真地去看一看程君,至于小敏的意见,他想就让这风铃声来解释吧,反正他自己也不可能分裂成碎片,他只能听任生活中那些必然因素的安排,至少程君病了,况且是被一条狗咬伤的,每想到狗,他的心绪就会分外的不平静,他本人对狗从来不曾过份地注意,而且他不喜欢对狗或者任何一种动物保留刻意的印象。